苏落揪住花千骨的衣领,将她的挣扎全部镇压,带着她回了地面。
“掌门!”
“千骨!”
“小不点!”
众人的立场在一瞬间明确。
苏落冷着脸,将被捆了手的花千骨扔到世尊摩严面前:“还请世尊看好她。”
花千骨满脸着急:“苏姐姐,是我犯的错,你就让我去弥补吧,即便是牺牲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苏落面无表情:“一个偷盗神器放妖神出世的罪徒,本就是死罪,你去了,也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她知道她说话难听,她知道她现在处于愤怒状态,根本不理智,可那又如何,她就是迁怒了,怎么着?
白子画一个要死的人都还没说什么呢,犯得着你为他与全天下为敌也在所不惜?暗恋个人还把全天下的人都搭上,天下人多么无辜。还有东方彧卿,跟谁有仇你找谁去不行?把全天下当盘棋,天下人又招你惹你了。
杀阡陌气势汹汹:“把小不点放了!”
苏落眼神都没分给他半点,直接将混乱中从半空顺的拴天链给他们罩上了。杀阡陌在一旁气得跳脚。
她又看向恋爱脑的蜀国皇帝孟玄朗,不放心地吩咐道:“长留蜀山弟子听令!”
“弟子在!”
震耳欲聋的回应声令众人皆是一惊,他们看向不过桃李年华的苏落,才恍然间发现,面前容貌明艳的女子仅仅用了几年时间,便已经站到了众人企及不到的高度。
“护住墟洞,擅入者,杀无赦。”
“弟子领命!”
苏落这才放心朝墟洞而去,越是靠近,风云雷电搅得她几乎心肺俱损,脸色瞬间苍白,胸口憋闷,喉咙腥甜,她运转所有修为,才艰难地穿过外围。
甫一进入墟洞,风雷顿消,怪异的深紫色树木丛生,布满星光,完全是另外一番天地。
前方传来婴孩的啼哭声,苏落心中一凛,她知道真正拼演技的时候到了,能否杀死妖神,在此一举。
苏落血迹斑斑的手里握着刚才死命顺来的悯生剑,谨慎地靠近声源地,眼神在看到白白嫩嫩的婴儿时,变得迷茫不忍:“婴儿……这就是妖神吗……他还这么小……”
她兀自站在原地,脸色几经变化,陷入深深的挣扎之中,终于,她举起悯生剑,就在要刺向婴儿之时,婴儿对着她笑了。
那个笑容纯真无暇,剑刃猛地停住,僵持了几秒,苏落才终于颓然放弃了,她上前抱起婴儿,脸色复杂,却隐约露出几分温柔:“你要乖乖的,知道吗,要做个好人……”
婴儿还没心没肺地朝她笑着,瞬间,悯生剑从下往上贯穿了他的妖核,苏落脸色变都没变,还是温柔地笑着:“下辈子做个好人,知道吗。”
妖神看不到的系统,正眼泪汪汪地坐在他脑门上:“主人你好狠的心~”
苏落头疼:“别废话,行了吗?”
小七收起廉价的眼泪:“行了行了,善魂已经送去转世了。”
妖神有善恶两面,其中恶为主导,只有恶的一面虚弱时,善的一面才会出现。如今善魂已经被苏落花钱送去转世,至于残害了无数人命的恶魂,只有魂飞魄散的份。
刚刚还天真无暇的婴儿,如今已经满脸阴狠,令人不寒而栗,他笑自己竟然看走了眼,在一个小小上仙跟前失了手,魂魄正在消散,他不甘心地运转起洪荒之力,准备送她一个大礼。
他咧开嘴:“你便成为下一个妖神,被世人讨伐吧哈哈哈哈!”
洪荒之力排山倒海般袭来,苏落在第一时间将手中的婴孩扔了出去,却仍无济于事,她运转灵力守住心神,却还是抵挡不住洪荒之力融入每一根仙脉。若是再这样下去,她便真的要成为妖神,沦为众矢之的!
“靠靠靠!小七!”
“钱……”
“氪!快!”
小七瞬间双眼放光:“主人,过程有点痛苦,你忍耐一下!”
苏落刚想嘴硬一句,就被翻江倒海涌来的疼痛给折磨得死去活来,这玩意比她在香蜜世界挨雷劈还难熬,全身仙脉中的洪荒之力被一点点剥落出去,像是无数双手牵拉着脆弱的神经线,她崩溃地在已经逐渐坍塌的墟洞中满地打滚,期许能够减轻一点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苏落才终于从恍惚中回神,浑身上下像是从血水中捞出来,也就那张苍白的小脸还算干净。
她想要站起来,疼到虚脱的腿摔了两次才颤抖着站好,等她看到支付面板上那一串零时,抖成筛子的腿再次支撑不住,苏落duang得一下坐在地上,捂住心口,窒息般的痛苦令她大口喘息着。
呜呜呜~我的钱!
苏落不在,解了毒的白子画成了众人的主心骨,杀阡陌虽然被困住,但输人不输阵,他气势汹汹,朝白子画叫嚣,只是其他被拴天链困住的七杀就显得格外可怜了,他们不敢靠近杀阡陌,偏偏拴天链还在不断收缩,他们只能叠罗汉,缩成一团,可怜巴巴。
花千骨知道自己的血能解除拴天链,但是摩严将她看得死死的,她就是有心帮忙,也做不到。
被挑衅的白子画将杀阡陌当作了空气,他看着逐渐坍塌的墟洞,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担忧。
众人心神恍惚。
“墟洞坍塌了,妖神死了吗?”
“就这样死了?”
“掌门呢,掌门怎么还不出来?”
“苏掌门恐怕……那毕竟是妖神啊……”
“掌门出来了!”
嘹亮的一嗓子令所有人,都看向了半空中徐徐靠近的红色身影。
没有白衣翩翩,端庄典雅恍若神袛的救世主,有的只是血衣淋淋,森然杀气的弑神者。
苏落平稳地落在众人面前,悯生剑上尚未干涸的血迹顺着剑刃滑落,在地面开出一朵朵血之花。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多,便这片刻,早已成滩。
“呀!”一个胆小的女弟子叫出了声,“是……”是掌门的血!
“阿落!”
自己的手被对方避开,白子画微怔,心中难以明辨的情绪疯狂滋生。
东方彧卿想要上前,却被悯生剑的剑刃抵住脖颈,钉在原地,他的眼睛漆黑平静,没有人知道在两人静默对视的这几秒中,他到底想了些什么。
苏落疼到麻木的脸已经做不出太多表情,她现在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回去好好睡个觉。
东方彧卿忽地大笑不止,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猛地倾身上前,就要撞上剑刃,苏落一怔,悯生剑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消失。
东方喟叹出声,心满意足地拥住了自己在这世间唯一的牵绊,苏落身上的血水浸了过来,他眉眼间具是癫狂的笑意:“你瞧,我还是赢了,我算尽天下,唯独不敢赌你的心,不过老天都眷顾我,你舍不得杀我。”
这近乎是真心吐露般的话语,令在场之人皆是面色怪异,毕竟,白子画刚刚拆穿了他的身份,这位可是深藏不露的异朽君。
苏落抬手面无表情地揪住他的发冠,扯住他的头发将人撕开,在他笃定的眼神中淡声吩咐道:“将花千骨和东方彧卿押回长留受审。”
旁边传来一声震天响,杀阡陌用尽浑身力气击打在拴天链上:“你敢!把小不点给我放了!”
等各门派的人用奇异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单春秋不知道杀阡陌是怎么想得,但是他久违地感受到了羞耻。
单春秋:“……”
圣君,你知不知道现在我们的小命都还在他们手里!你为什么还敢挑衅啊!
摩严吹胡子瞪眼:“魔头大言不惭!今日便让你命丧当场!”
花千骨瞪大双眼,心生恐慌:“世尊不要!杀姐姐,求你不要再因为我而滥杀无辜了,小骨是自愿回长留受审的。”
杀阡陌眼神悲伤,不知是否想起了琉夏,才更加难以忍受花千骨的选择:“小不点,你可知道,你这一去便再难生还。”
花千骨咬唇,圆圆的小脸上多了几分惹人怜惜的落寞:“这本就是我的错……苏姐姐,小骨求你,求你放过杀姐姐吧,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摩严气得甩袖:“不能放!七杀作恶多端,今日是个难得的机会。”
众人:“是啊,不能放!”
“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苏掌门,万万不能放啊!”
苏落垂眸,似乎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白子画蹙起眉头,他骨子里悲天悯人的品性不由得泛滥:“众仙慈悲,即便是七杀犯下大错,只要及时回头,也能被原谅,各位,洪荒现世,七杀并未生起事端,还望大家能给他们一个机会。”
“这……”众人面面相觑,想反驳,又碍于白子画的威严,不敢多说。
摩严心生疲惫:“师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众人一下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附和。
“这蜀山灭门惨案还历历在目,尊上此言未免太过片面。”
“这些魔头哪里有弃恶从善的样子。”
“尊上仁慈,即便是七杀也不愿滥杀,我们理解,但并不认同。”
“杀魔头!”
众人齐声喊着口号,只是渐渐的,他们意识到掌握生杀大权的人一直没有表态,众人感到些许尴尬,终于慢慢安静下来。
“苏掌门,您说呢?”
苏落眼神平淡,并不关心七杀众人的生死,放也好,杀也好,她只想快点结束。
花千骨无助地摇头,水汪汪的眼睛祈求地看着苏落:“苏姐姐,不要,不要。”
白子画皱眉:“阿落。”
花千骨看到苏落抬眼看了过来,丝毫没有温度的眼神,令她油然而生一股恐慌,想到杀姐姐会被自己连累,她神情恍惚,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喊出了声:“朔风有话要转达给苏姐姐!”
苏落终于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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