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人多,不好御剑扰民,杜知义快步在街上走着,路过一个书摊,不甚在意地瞟了一眼,不想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杜知义本已走过那书摊,反应过来后,又退了回来,果然自己没认错,那书的封面上画的正是自家掌门师弟!
杜知义拿起那本书翻了翻,里面画的除了顾知谦,还有容北。怀安府衙前顾知谦将容北护在身后,容北深情地看着他;饭店里二人相向而坐,容北抬手替顾知谦擦去脸上的饭粒,二人凝视对方,眼中皆是深情还有许多幅二人的画像,无一不是深情地望着对方,脸上带着或幸福或羞涩的笑容。
杜知义看得头晕眼花,此时书摊的老板走了过来,“公子真是好眼光,如今我这摊子上卖得最好的就是这本画册了!”
“卖的最好?”杜知义有些口干舌燥,“卖了多少本了?”
“少说也有几百本了,如今别说是我们丰宁府,就连怀安府,还有这西北西南一路,大家都很喜欢容宫主和顾掌门呢!公子您要是喜欢这画册可得早点下手,我这也没剩几本了,前几天想去加印来着,谁曾想还要排队,附近的书摊可都是供不应求呢!您要是这次错过了,再想买怕是就要等一阵子了。”
“多少钱?”杜知义见那老板还想接着说,赶紧打断他道。
“一两银子。”
“这么贵?”
“这还贵?公子您一看就是从外地来的,如今容宫主和顾掌门的书都是大热,之前还有很多书册和画册现在五两银子都买不到呢!大家实在是太热情,抢都抢不到,加印也需要时间慢慢等,很多书现在在市面上都找不到了。您也就是运气好,现在天还早,人不多,等过会儿就这几本画册要不了一刻钟就会被抢光了!”
杜知义不想说话,付了银子,还没来得及走,那老板继续热情地推销道:“公子您不看看别的?我这还有顾掌门与容宫主的怀安府二三事的书册,还有”
杜知义拔腿就跑。
好不容易到了普玄观,观中正在做清扫的弟子热情地将他引到掌门的门前,并且告诉他:“掌门与容宫主还没起,杜峰主要不还是先在前厅稍作休息吧。”
杜知义心中郁结,什么叫掌门与容宫主,这两人难不成还真是睡一块的?那你为什么脸色如此平静啊?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这一路确实是累了,但杜知义此时却毫无休息的心情,“罢了,我就在这院中稍坐,等掌门师弟起来再议事吧。”杜知义按捺住心中的咆哮,但还是想要亲眼看看顾知谦与容北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看这两人到底会不会从同一间房中出来。
那弟子自然是听话的,“那弟子便将茶水端到这院中来,如今桂花菊花开得正好,峰主在此也不会太无聊。”
杜知义摆手让那弟子下去,自己有气无力地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了下来。
茶过两盏,顾知谦的房门开了。杜知义只见自己的师弟依旧是那么神采奕奕,淡雅的服饰比起他刚当上掌门那会儿的浮夸装饰顺眼了许多,也更能衬得顾知谦气度不凡。
顾知谦一开门就看见了在院中喝茶赏花的杜知义,赶忙迎了上来,“师兄!”杜知义听到这一声师兄,心中刚舒畅了一点,就看见了紧跟着顾知谦出来的容北。
杜知义:
“本想着还要几日,没想到知义师兄竟这么快就赶来了,路上辛苦了吧,怎么不先去歇一歇?”顾知谦见杜知义这么快就赶来了,心中很是高兴,但也有点过意不去,毕竟这么短的时间就赶到,一路上定是没怎么好好休息的。
此时容北也前来见礼;“杜师兄。”
杜知义被这二人睡在一起这件事震惊地说不出话,半晌才道:“你们这是”
普玄观没有客房吗?
顾知谦后知后觉,看着容北不禁有些脸红,但还是勉强解释道:“北北这些年离开普玄山受了不少委屈,如今在我身边就特别粘我。我这个做师兄的,在他最难的时候也没能帮上一把,如今他不愿与我分离,我也想好好补偿他。”
容北一脸坦然。
睡觉的时候都不能分离吗?你补偿他的方法就是与他睡在一起吗?杜知义头痛。“就就算如此,你们也要注意一些才是,你们可知如今怀安府丰宁府中都传成什么样子了?!”
杜知义从怀中掏出刚才买的那本画册拍在桌上,“你们看看,你们好歹也是一派掌门一宫之主,这成何体统?”
顾知谦一看那画册的封面,脸更红了。容北拿起画册翻了翻,“画得还挺不错。”
“不错?”杜知义觉得自己快喘不上气了。
容北认真地点头,“要是画得不好看,我可就要去让他们重新画了。”
不是这是好看难看的问题吗?杜知义是真的有些喘上气了。
顾知谦见状忙打圆场,“这也是百姓们的一种娱乐方式,总不好阻止他们的。”
“你们要是行为有所收敛,会成为大家的娱乐方式吗?”杜知义气道。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对于百姓们而言,修道之人总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这有什么好的?如今这样,反而会令百姓们更加喜欢我们,对普玄山和贞华宫也有好处啊。”顾知谦说道。
至少现在丰宁府和怀安府的人们都对贞华宫改观了不少呢。
“融入百姓的生活有很多种方式,你们为什么非得选择这种?”杜知义还是很气,“听你这意思,你们早就知道有这些传言了?那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们知不知道百姓们说什么?他们说你们俩气氛甜蜜天作之合!都这样了你们还不加制止,反而听之任之?”
杜知义不等二人有所回复,拉着顾知谦就进了屋,关门前还对想要跟进来的容北说道:“不准进来!”
“师兄”顾知谦见他真的动气了,有些不安。
杜知义在桌前坐下,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尽量平和地对顾知谦说道:“知谦师弟,你老实跟师兄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是对容北抹不开面子才不愿意制止这些传言,还是你根本就是愿意的?”
顾知谦没想到杜知义会这么直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跟师兄还这么遮遮掩掩的?”杜知义不满道:“这几年你的变化师兄都看在眼里,你对师兄弟,对徒弟的态度都更加谦和,对大家都是温言笑语的,所以一开始你对容北好师兄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就算你再疼这个师弟,如今这样也是做得过了,怎么不见你跟知廉知礼同睡一屋呢?他们不也是你的师弟吗?”
杜知义见他还不回答,叹了口气,“你好好跟师兄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要是对容北无意,那这传言怎么着也应该快些制止才是。你要是对他有意”杜知义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只好又叹了口气。
顾知谦见他实在是为自己忧心,不敢再继续沉默,只好开口道:“知义师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也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杜知义问道:“我且问你,你们睡一起这件事,是容北提出的吗?”
顾知谦点点头。
“那你觉得这样讨厌吗?”
顾知谦想了想,涨红了脸,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杜知义叹气,说什么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这明明就是对容北有意。
“你知不知道,你们要在一起,会遇到多少困难,会听到多少难听的闲话?师兄并不想过多地干涉你的私事,况且我们虽有时会被百姓们称作‘道长’,但毕竟不是真的出家人,若你要成家,师兄还是希望你能找个好人家的女子,留个后代,这样才是正道啊!”
顾知谦眼眶有些泛红,就刚刚回答杜知义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自己竟是喜欢容北的,可容北呢?他喜欢自己吗?就算他现在喜欢自己,在知道了自己不是真正的顾知谦以后,他还会喜欢自己吗?
顾知谦声音有些哑,“知义师兄莫要担心,既已如此,我自然会坦然面对那些困难和难听的话。况且,北北他,也不一定就喜欢我”
杜知义见他这样,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己还从未见过师弟这般模样,“他要是不喜欢你的话正好,师兄给你介绍媳妇,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师兄肯定给你找到。”
顾知谦苦笑着摇头,“我这样的,就不去耽误人家姑娘了。”
杜知义长叹一声,知道是劝不住他了,既然怎么说都无法改变他了,那还不如索性支持他。这条路不好走,可若是他执意要走,至少自己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
“既然你都想清楚了,那你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吗”
顾知谦茫然地摇摇头。
“你应该去跟容北把话说清楚呀。”杜知义继续恨铁不成钢,自己这个师弟一直很聪明,怎么一遇到这件事就呆成这样?
“说清楚?”顾知谦想起与容北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是对自己很好,几乎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可是从以前的顾知谦留下的手记来看,容北对顾知谦一直就很好。顾知谦此时心里很乱,他无法判断容北对他的好,是喜欢,还是只是师弟对师兄的依赖。
顾知谦缓缓地摇摇头,“师兄,还是让我再想想吧。”
杜知义叹气,自打来了这丰宁府,自己都不知道叹了多少气了,“罢了,那就让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明天还要去水昌村解毒呢。”
顾知谦忙去叫弟子来带杜知义回房,杜知义走出两步,还是放心不下,又回头叮嘱他道:“知谦师弟,别自己钻牛角尖,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师兄,啊?”
见顾知谦点头,杜知义这才回房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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