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昔日前途光明的公安警察,  辞职离开警视厅成为一名籍籍无名的私家侦探。

    不仅如此诸伏景光还改名换姓,不希望她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叫出他以前的名字,声称过去的名字只是一个假名。

    能通过考核进入警察学院的名字怎么可能是一个假名,比起警视厅公安部的诸伏景光,  私家侦探上田中景的名字更像是一个隐藏身份的假名。

    过去公关官他们为了隐瞒身份也是告诉她一个假名。

    因为中原中也没有告诉她黑手党的身份,  他们自然也不能用这种代号一样的名称出现在她面前。

    那不是明晃晃告诉她,  自己的身份特殊。

    同理诸伏景光,他不排斥猫沢奈奈单独拉着他去一旁说话,  只担心她在另一个人面前道出他过去的身份和名字……

    “诸伏警官,你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利用假名行动?”

    猫沢奈奈十分不解,道:“是有什么任务吗?”

    不然她实在无法相信,诸伏景光会放弃大好的工作,  转而为了一名私家侦探。

    半年前,他还说希望她可以考虑日后加入警视厅,成为警方的咒术师。

    现在不过过去半年,诸伏景光便仿佛完全放下当时说的那番话。

    “……没有什么任务,”诸伏景光避过她的问题,匆匆敷衍着道:“只是想彻底摆脱过去的身份而已。”

    “继续以诸伏景光的名字行动,  容易被其他人知道我以前当过警察,”他低声说道:“我不是太想被人问为什么会离开警视厅这个问题。”

    这样的问题确实符合常理。

    日本对户籍的管理并不严格,  证明身份的证件一般都是医保卡和驾照。

    诸伏景光简单更换一个名字,  离开以前生活的东京来到大阪,  遇见可能认识他的人几率会低很多。

    但猫沢奈奈还有一个疑问。

    这个疑问正好是诸伏景光回答里的漏洞。

    “诸伏警官好不容易考上警察学校,经过几个月的培训进入警视厅公安部,不到一年时间就离开警视厅,  ”猫沢奈奈凝着眉,  红眸凝望着他,  道:“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我很难相信你的回答。”

    她曾经了解过日本成为警察的流程,通过考试获得警察的身份,进入警察学校学习培训六个月或十个月的时间再进入自己所考地区的警视厅入职。

    光是警察考试就能筛掉重重不合格的人,进入警察学校学习培训好不容易出来,正式成为警察工作,诸伏景光却轻易说自己放弃了警视厅的工作。

    等同于是放弃入学时的宣誓,曾经的志向以及身为警察的光荣。

    “我是被诸伏先生跟踪的当事人,”猫沢奈奈抬眸看着他,认真说道:“我想我有理由问清楚诸伏先生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又为什么放弃警察的身份,更名换姓离开东京都。

    诸伏景光苦笑着道:“知道太多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身份、他的任务以及黑衣组织都是无法诉之于口的事。

    “诸伏先生要是担心我遇见危险,不是更应该告诉我真相吗?”一味的隐瞒并不是最好的保护手段。

    她现在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早些知道自己又多出什么敌人,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

    “如果知道这件事会让你身边的人都陷入危险呢?”

    “你的亲人朋友会因为你了解这些事、知道那些人而陷入危险,你也执意想要深入调查这件事吗?”诸伏景光改名换姓潜入组织就是不想自己有朝一日身死会连累身边的亲朋至交。

    连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人都不知道黑衣组织的存在,唯有公安部可以了解一二,

    但他们知道的事也不算多。

    只知道黑衣组织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犯罪组织,他们的势力遍布世界各个大国,核心的干部成员都是罪行累累,手上沾染着人命的亡命之徒。

    即便是外围没有获得代号的成员也少有没犯过事的人。

    这样的组织保守秘密、隐瞒自身的存在,不知道成立维持多长时间。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头领是谁,连组织中的代号成员身份都十分神秘。

    不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公安部没办法获得更多的情报。

    所以诸伏景光接受了潜入任务,连同另一个猫沢奈奈见过的人分别在不同的地方,想办法接触组织的人混入其中。

    猫沢奈奈看着诸伏景光严肃的神情,困惑不解的心情染上几分沉重忐忑,她顺着字字句句都透着危险气息的话,认真思考道:“我没有亲人……朋友的话,多数都是高专的学生还有萩原先生和松田先生,要是算上以前杯户高中的同学,鹿岛同学和齐木同学会说一些话,但关系并不算特别紧密。”至少她现在都没有跟杯户高中的人联系。

    住在并盛町的沢田奈奈丈夫和儿子都是黑手党,居住的地方又有风纪集团和云雀恭弥守护,与其担心他们还不如担心过去袭击的人。

    最后剩下守着她房子的夏油杰。

    他本来就是一个死人,任谁再来攻击都不可能杀死他,平时行动靠着金蟒兰波的【彩画集】就算不能使用术式,本身在格斗技方面也有专研,而且身手不凡。

    这么左右算来,最危险的人可能还有鹿岛游和齐木楠雄。

    不过他们现在都没有联系,想要找她的人应该不会找上这些关系平平的高中同学吧。

    “我想他们与其对付我身边的人,还不如来找我比较快。”

    她已经是高专比较弱的水平了。

    咒术不如五条悟和高专一二年级的学生,体术不如五条悟和高专二年级的学生。

    猫沢奈奈诚实说道:“找其他人的话,可能会死得更快。”

    她还可能留下对方的性命,把人送去警察局或是交给五条悟他们处理。

    要是遇见禅院真希和乙骨忧太他们几乎不可能留手。

    “咒术界的人都是这么不拘小节的吗?”诸伏景光心情有些复杂。

    黑衣组织让他紧张恐惧的心狠手段,放在咒术界的人面前丝毫不觉得是什么威胁和危险。

    他不希望连累其他人,所以断开与过去所有认识的人联系,抱着随时可能会牺牲、必须要谨慎行事的想法小心行动。

    内心的隐忧随着接近组织的人、了解组织的行事作风,一点点加剧升起。

    不能继续让他们再胡乱行事,杀人者需要为自己的行为恕罪,黑衣组织的人自然也不能任由他们逃脱法律的制裁,在外面逍遥自在继续做着恶事。

    “呃、我们也要对付诅咒师,咒术界没有完整的法律条规和专门负责审判诅咒师罪行的法官,没有行刑的人一般都是咒术师祓除诅咒师。”

    猫沢奈奈琢磨着诸伏景光说的不拘小节是什么意思。

    她垂着眉毛,腼腆又无害提起一点嘴角,道:“高专的学生都有自保能力,不会出什么意外。”

    高专不会因为袭击者出什么意外,但如果对方是因为她才袭击身边认识的人,猫沢奈奈于情于理都该想办法把事情处理干净。

    诸伏景光仿佛第一次见到猫沢奈奈,看着少女腼腆温和的面容神情,心底突然升起一种复杂难言的感觉。

    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变,笑容和眉眼都与半年前见过的模样相差无几。

    她又好像隐约改变什么,不再害怕危险甚至想着主动去了解对方。

    当初跟猫沢奈奈一起在公寓应

    付【真人】拖延时间,不让他去外面碰别的人类,她开始害怕着想逃离公寓搬救兵过来,后来知道【真人】把公寓几乎所有的住户都变成怪物,猫沢奈奈又改变了主意。

    主动出击引起咒灵的注意,拖延时间等待五条悟他们的救援。

    她害怕咒灵【真人】的术式,但在知道他打算离开公寓去外面折磨玩弄人类的灵魂,她又勇敢起来积极面对公寓的困境。

    “……你说的没错,”诸伏景光想起半年前的事,无奈妥协道:“你确实需要知道那些人的存在。”

    他沉吟片刻,问道:“奈奈,你以前见过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出现在身边吗?可能是西装、可能是风衣,总之他们的打扮都是以黑色为主。”

    那个组织具体的名字没有人清楚。

    他们也只是根据组织里的人总是穿着黑色衣服行动,暂且把他们称为黑衣组织。

    黑西装并不是什么日常的装扮,一般的业务员工作不会穿着黑色的西装行动,多数都是以浅色或是稍微休闲的灰色为主。

    要提及黑色西装,最容易看见的地方还是在葬礼上。

    其余时间都不算特别常见,要是身边突然出现这样的人还是可以稍微留意一下。

    “黑色的西装……?”

    猫沢奈奈神情有些怪异,小声嘀咕着道:“这不是黑手党惯常的打扮吗?”

    除了黑手党,保镖也会穿黑色西装,只是他们一旦穿上正式的装扮就代表正在工作,身边肯定会有他们要保护的人。

    不过仔细想想,她认识的黑手党会好好穿黑色西装的人好像只有中原中也和太宰治。

    织田作之助没有穿、旗会的人没有穿,金蟒兰波不知道他以前穿没穿过,但西装不是特别保暖的装扮,为了温度兰波可能会选择更保暖的衣服。

    “他们是比黑手党还要危险的存在,”诸伏景光声音有着发紧,低声道:“通身漆黑如同乌鸦一般的打扮是最容易辨识他们的手段,但多数情况下,想要在人群中找到他们的人并不容易。”

    加入黑衣组织的人并不是只有这一个身份。

    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以及黑衣组织的存在,组织内的人几乎都有着另一重不同的身份职业。

    就像他现在明面上的工作是私家侦探,实则随时会受到调遣执行黑衣组织安排的任务。

    “奈奈就算有术式保护也不能完全放松警惕,”他正色叮嘱着道:“他们的人里未必没有诅咒师的存在。”

    以黑衣组织的暗地里势力,想要跟什么诅咒师搭上关系都不是难事。

    恰好一边要钱、一边有钱,达成合作又是这么顺理成章的事。

    猫沢奈奈乖乖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小心的。”

    连公安警察都会忌惮警惕的组织,想也知道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存在。

    “我和河村都是接到跟踪任务的人,任务要求是尽量多拍照片、多收集奈奈的近况和变化,”诸伏景光凝着眉,说道:“在我们之前,奈奈身边已经出现过黑衣组织的人。”

    不然组织不会有这么多关于猫沢奈奈的资料。

    她愣了愣,努力开始回想:“可是我没有见过什么穿着黑色衣服的人。”

    猫沢奈奈实在想不起来,进入高专以前,身边什么时候出现过这样的人。

    她会去的地方不多,活动范围也是在杯户町、并盛町以及米花町附近徘徊,基本不去什么远的地方走动。

    “我看到的资料多是关于奈奈在学校里的事。”一张穿着校服的照片以及猫沢奈奈在杯户高中的成绩和学习情况,身体体重血型可能是因为体检知道,家庭住址在杯户高中的□□有记载。

    关于猫沢奈奈在并盛町的事几乎没怎么

    记录。

    诸伏景光推测是因为并盛町的风纪集团或是猫沢奈奈那些留在家里,记录不详的式神们。

    所以黑衣组织的人只能在学校收集猫沢奈奈的情报,一旦她离开学校回去并盛町以及去往咒术高专,他们的调查就会陷入僵局。

    她困惑不解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调查我?”

    猫沢奈奈自觉不是什么有名的大人物,不值得诸伏景光口中的危险组织三番两次派人来跟踪她。

    “我不知道,”诸伏景光缓缓摇头,沉重说道:“组织的外围成员是无法接触真相和秘密,我们只能选择服从命令或是死。”

    加入黑衣组织如同落下卖身契,没有活着平安脱离的可能。

    一旦进入其中就会陷入泥潭,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唯有谨言慎行小心行事才有可能保护性命,继续深入调查组织,接近其中核心的部分和头领。

    猫沢奈奈抿着唇,轻声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原以为找出跟踪者就能解开谜团,没想到跟踪她的人是曾经认识的公安警察。

    谜团不仅没有解除,反而因为牵扯上这个连公安警察都会忌惮不已的危险组织变得更加复杂诡谲。

    ……

    猫沢奈奈和诸伏景光走回去的时候,太宰治的审问早已经结束。

    河村呆呆愣愣坐在原地,脸上混杂着惊惧害怕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再也没有逃跑的力气和想法。

    他知道组织的一切都被太宰治原原本本套出来,包括他的生平以及重要的家人妻子和平时的活动地点,只差连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抖给太宰治知道。

    “回来了?”太宰治双手藏在外套大衣的兜里,施施然走过来问道:“奈奈跟这位警察先生说了什么有趣的事?”

    诸伏景光顿时一惊,连忙看向河村生怕他会知道什么。

    可是他担心的对象,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身外之事,他的身体还止不住颤抖之势,满头满脸都是大汗,害怕倒着腿挪着爬开远离太宰治。

    不知道太宰治对他做了什么,面前的河村看起来完全不像他以前见过的样子。

    诸伏景光不动声色打量河村的皮肤表面,看着没有淤青或是伤痕遭到重击的地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惊惧得站都站不起来。

    “不是什么有趣的事,”猫沢奈奈上前两步,拉住太宰治压低声音道:“诸伏先生在执行公安的任务需要隐藏身份,太宰先生还是不要这么叫了。”

    要是让诸伏景光一同来的人记住,回去向黑衣组织的人举报他就不好了。

    她这么想着,视线瞥过去打量河村几眼。

    外表普通不起眼的中年男人没有墨镜和口罩的遮挡,神情又哭又笑还会咕哝着自言自语,眼睛视线都分不开到别人身上,光盯着太宰治的动作,看见他离开连忙又蹭着后退一段距离。

    “……”猫沢奈奈突然很想知道太宰治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能让一个原本还算正常的人变成这幅半疯的模样。

    明明开始还想着要注意些太宰治这边的动静,可是当她听着诸伏景光说的话,注意力都被牵扯去神秘又危险的黑衣组织。

    心里揣着几分隐忧,担心他们真的与诅咒师有什么联系会让人给她或是身边的人下咒。

    “我可没有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注意到她微妙的视线,太宰治笑得轻松自然,道:“只是跟他简单说了说话。”

    猫沢奈奈迟疑着问道:“只是说话吗?”

    只是说话没做什么攻击的举动,那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太宰治毫不心虚点头,说道:“只是说话。”

    “我不是答应过奈奈,不会做太过分的

    事吗?”他笑吟吟道:“只是河村先生觉得跟我投缘把那个组织以及跟踪奈奈的任务都告诉我了。”

    包括他以前在组织指示下做的事,认识大阪其他的组织外围成员以及黑衣组织在大阪府的据点统统都说了出来。

    一句都没有遗漏。

    一点都不敢保留。

    “啊、哈……”猫沢奈奈动了动眉头,艰难从河村身上收回视线,她都要不认识投缘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太宰先生辛苦了,”她努力找出合适夸赞的点,说道:“上田中先生加入这个组织不久,没有给出太多有用的情报,幸好还有太宰先生。”

    除了高中上学期间被调查过,离开高专出门执行任务又被跟踪,其余的事都与猫沢奈奈关系不大。

    虽然知道诸伏景光潜入黑衣组织的任务十分危险,但她也不可能劝阻一名警察去完成他的任务。

    猫沢奈奈暗暗叹气,感觉生活似乎平静不久又要开始掀起风浪。

    她还是习惯平静一些的生活和日子。

    平时在高专学习咒术和锻炼体术,偶尔出来祓除咒灵,顺便尝试一下当地的美食带一些伴手礼回去给高专的同学。

    “女孩子别随便叹气,”缠着绷带的手掌落在她头上,轻轻压下来带着些许力度,太宰治轻笑着道:“不是还有我们在吗?”

    猫沢奈奈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身边还有许多认识的人可以帮助她。

    就像五条悟给她拦下高层的试探和觊觎,黑衣组织在太宰治看来也不是毫无办法解决。

    他曾经当过四年的黑手党首领,十四岁的时候成为森鸥外的共犯,时间翻过一年加入港口黑手党,认真算算他与黑暗作伴的时间足有八年。

    清楚了解黑手党是怎么样的职业。

    黑衣组织可以说是黑手党,也可以说不是黑手党。

    他们的举动要更加没有顾及,靠着暴力和恐惧统治手下的成员,让所有人都不敢反抗违背他们的意思。

    一旦有人反驳就会遭到严重的打击报复。

    即便有人自己不怕死,他们也有重要的亲朋好友,要是因为得罪组织而连累别人被杀,实在无颜面见受到牵连的人父母爱人。

    黑衣组织就是凭借着这手威慑让加入其中的人不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安心给他们工作。

    要是发生可能会暴露组织的事还要立刻自裁,不能让情报落入警察手中。

    选择自裁的人就算被警察抓住也不会牵连到家人。

    若是有在乎自己性命更比亲人朋友的人,黑衣组织的行动组也会亲自下手铲除,务必保证黑衣组织的存在不会曝光。

    纵使有人想要拼死告密举报,黑衣组织也会想办法销毁所有证据。

    他们在政界商界警界都有安插人手,必要时候会启动这些藏在暗处的人动手销毁证据。

    这样一个靠着钱权、暴力与威胁恐惧而存在的庞然大物,现在盯上了猫沢奈奈,不知道想利用她的身份能力做什么。

    “谢谢太宰先生,”猫沢奈奈缓缓吐出口气,说道:“现在还不知道黑衣组织的人调查我想做什么,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只能见步走步,视情况再定后面的行动。

    “我们回去把这件事告诉兰波先生他们吧。”

    “先不急着回去。”太宰治轻笑一声,道:“奈奈想不想混入他们在大阪的据点看看?”

    说是据点其实不太准确,黑衣组织本身不会在什么地方设立据点,有他们人手的地方都是明面上的正经公司就算他们进去走一趟也很难发现什么重要秘密。

    但河村说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地点。

    黑衣组织的下级成员接受组织任务必

    然会到达的一个地方。

    接到上一级管理的召集邮件,他们会从大阪府的不同地方汇聚而来,通过暗号密语获得需要完成的任务。

    期间他们不会见到上一级管理的面容外表,双方全程都是没有直接的交流。

    完成的任务越多,奖励越丰厚,晋升为干部的可能性越高。

    有上进心的人会通过不断完成任务提升自己的地位,获得更好的资源,争取早日成为组织中威风赫赫的干部。

    “混入他们的据点?”猫沢奈奈有些犹豫,道:“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他们知道黑衣组织的情报都是来自诸伏景光和河村,但他们两人身为组织的下级成员自然也不会知道太多重要的情报,能说的都是一些恐怖吓人颇具威慑力的事迹。

    在掌握的情报还不够多的情况下,贸然接近黑衣组织的据点是不是有些太过冒险。

    “那里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太宰治不紧不慢解释道:“说是黑衣组织的据点,其实更像是管理河村他们的人比较常呆的一个地方。”

    他不会直接接触手下的人,但会在那里下发任务给他们处理。

    猫沢奈奈松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

    她还以为太宰治要带着她直接杀进黑衣组织在大阪的地盘,还想过身上带的武器够不够,在不杀人的情况下如何快速制服黑衣组织的人。

    如果只是去找了解黑衣组织更多的人,应该可以避免大动手脚。

    “河村先生和上田中先生要一起来吗?”

    太宰治微笑起来,看似友好说道:“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说不定我们能找出你们上级的真面目呢。”

    河村被他吓得不敢随意出声,差点脱口而出的脏话也全都咽回去,“太、太宰先生,我们的身份不是那么合适……”

    太宰治固然很可怕,但黑衣组织的报复也很可怕。

    他实在是不敢赌自己不会被发现暴露组织的秘密,河村对黑衣组织的恐惧几乎深入心底,连反抗都提不起力气。

    “诶——”

    太宰治故意拖长声音,道:“你们不是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要去一次吗?”

    “跟踪完我们以后,不是该回去向上级或是首领述职吗?”

    这不是有正当回去的理由吗?

    河村吓得浑身一抖,连忙道:“我们这种小喽啰怎么可能见过那位先生,就连上面的管理都没见过真面目。”

    生怕太宰治再说出什么刺激人的话,他一脸痛苦艰难道:“要是太宰先生不介意,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真的不要再说什么见首领的话。

    这个魔鬼不怕死,不代表其他人不怕。

    在黑衣组织是不能随便提起那位先生,这点是组织从上到下的认知。

    他还不想被上田中景举报曾经把那位先生挂在嘴边说过一回。

    “那就麻烦河村先生了。”

    太宰治笑吟吟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很低的声音说道:“你最好不要有什么自裁了断的想法,我们这里有全世界最优秀的医生,她绝对会治好你,让你想死都不掉的。”

    心头曾经隐秘快速滑过的想法被太宰治看穿,河村再次认识到面前的男人是披着好看外皮的恶魔,只是对上一眼就会被剖析心底的想法,扯得干干净净不余下一丝遮蔽。

    他连声都不敢作,连滚带爬起身跑去上田中景这个唯一的同伴处寻求心安与庇护。

    “太宰先生偷偷吓他了吗?”

    猫沢奈奈看一眼走在前面,躲着他们避如蛇蝎的河村,先前拍摄的底片都还了回来,一些刻意用笔记下的事也当着他们的面销毁。

    现在只想走在离太宰治最远的地方,好快点

    把他们两个送走。

    “那怎么能说是吓呢?”太宰治语气轻快,鸢眸迎着阳光微眯起来,“我只是告诉他,奈奈是全世界最好的医生,不用担心透露黑衣组织的消息会被当做叛徒一枪打死。”

    【请君勿死】无论如何都会把人从生死一线上拉回来。

    “原来是这样,”猫沢奈奈抿出一抹安心的笑容,她拉住太宰治的衣袖,歉意道:“抱歉,我不应该随便怀疑太宰先生。”

    太宰治的审问早就结束了。

    他确实没有什么理由再去吓河村。

    “只是合理怀疑,我不会介意哦。”

    太宰治托着下颌,装着思考的样子,“河村先生大概是因为不久前接受过我的审问,一时无法接受要跟我们同行。”

    他故意叹一口气,说道:“我也不是想做那样的事,只是河村他们毕竟跟了我们一路,总要把事情问清楚明白。”

    猫沢奈奈欲言又止,看着他道:“太宰先生继续说下去就有些过了。”

    她相信太宰治前一句话,河村是因为受到太宰治的审问而恐惧害怕他。

    但后面的话……

    说实话、表演的色彩有些重,她想要盲目相信都觉得无法自然接下太宰治的话。

    “哎呀,会这样吗?”

    刻意装出来的惆怅神色快速收敛,太宰治笑嘻嘻道:“我还以为奈奈会喜欢这样的类型呢。”

    心存善念的好人。

    就算不得不做坏事,心里也会产生负罪感。

    “太宰先生只要做自己就好,”猫沢奈奈无奈说道:“不用为了我刻意装成什么样子。”

    她在意的是太宰治本人。

    不管他的性格怎么样,她都会好好接受。

    “普通人交朋友也不会强行要求朋友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吧?”

    她和太宰治并肩而行,走在诸伏景光他们的十步远开外,慢慢跟在后面:“我觉得太宰先生现在就很好,不需要再变成什么别的样子。”

    鸢色的眸子静静落在猫沢奈奈身上,粉白色头发的少女脸上还缠绕着绷带遮挡住一只眼睛,衬着文静秀气的眉眼染上几分病弱的可怜感。

    刚开始还会觉得失去部分视野有些奇怪,缠着绷带过一段时间又慢慢开始接受这样奇怪少一部分的视野。

    想着可以体会太宰治平时看见的世界,她没有拆下绷带而是任由他们缠绕住自己的左眼,遮挡住部分视线,身体左半边落在视线范围以外的地方会变得无所适从。

    看不见东西,不知道缺少的部分视野有什么障碍。

    左手挥动的时候会感觉很奇怪,一种像是动了又像是没有动的感觉。

    明明手脚已经挥动,但是因为眼睛没有看见,大脑的反应会变得迟钝,无法感知左手的位置。

    她好奇问道:“太宰先生拆开绷带会感觉视线特别清晰吗?”

    一直缠绕在眼睛上的束缚终于解开,缺少一角的视线范围得以补全。

    “会哦,”太宰治一本正经点头,道:“还会觉得视力都变好了。”

    猫沢奈奈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太宰先生,这样不怕近视吗?”

    要是一只眼睛近视,拆下绷带的时候,两只眼睛视力不同会造成拿捏不准距离、视线清晰度不一致,连行动都变得好像要拆分开来一样。

    “奈奈觉得我有近视吗?”

    太宰治低头凑到猫沢奈奈面前,让她仔仔细细看看自己那双鸢色的眼眸,他得意说道:“近视的人会有这么亮的眼睛吗?”

    猫沢奈奈诚实说道:“可是近视的人也有眼睛很亮的呀。”

    近视又不是旁人肉眼能观察出来的症状,需要通过仪器检测

    一步步确认度数。

    单纯看眼睛亮不亮,是没办法判断对方是否近视。

    “你看看、你再仔细看看,”太宰治不甘心继续凑到她面前,道:“我的眼睛这么好看、这么亮,都能装进两个奈奈怎么可能会近视!”

    “哪里有两个我?”

    猫沢奈奈闻言又仔细看了一眼,鸢色的眼眸像是秋叶落下的色彩,不算罕见少有却十分适合太宰治。

    或者说她想象不出太宰治还有别的样子。

    “我的左眼和右眼里面不都是奈奈?”太宰治俯身低头与猫沢奈奈平视,鸢色切切实实映出她的身影。

    看不太清晰,仅有一个大致的轮廓。

    想要看清别人眼眸瞳孔中映出来的画面,需要凑得极近脸贴着脸才能勉强看清。

    猫沢奈奈肯定不能为了看清自己贴靠过去,她近乎肯定说道:“那我的眼睛里也有两个太宰先生。”

    “噗、奈奈是不是忘记了,”太宰治捂着唇忍笑道:“你现在只有一只右眼可以看见我。”

    左眼已经被绷带缠绕遮挡起来,一层叠着一层连眼皮都无法睁开。

    “……对不起,”猫沢奈奈捂住发烫羞耻的脸,声音很小道:“我忘记了。”

    遮住一只眼睛失去的视野范围不是太多,就像一百八十度的平角取走一小块,不怎么起眼,但是身体活动的时候会出现微妙的不协调感。

    看着太宰治眼睛的时候,她没有动用自己的左手,自然也忘记绷带缠绕住左眼。

    太宰治勾着唇,笑意不止:“就算奈奈眼里只有一个我,我也不会介意。”

    那是因为她的左眼被太宰先生遮起来了。

    并不是她不想看见。

    “太宰先生之前都是缠住右眼吧?”不知道要如何反驳的猫沢奈奈默默决定跳过这个话题,“没有想过偶尔换一边吗?”

    她比划了一下被遮挡住的左眼,寻找合适的用词:“为了平衡一下。”

    要是长期只缠住一边眼睛,就算不近视两只眼睛也会发生不同的变化吧?

    长期看不见光的一边,可能会视力变弱或是退化什么的。

    “我私底下会偷偷换哦。”

    太宰治一副小秘密只告诉她一个人的样子,压低声音道:“老是只缠右眼会觉得非常无趣,偶尔换一下左眼就当换换心情。”

    猫沢奈奈惊讶道:“诶、太宰先生的绷带换过吗?”

    她开始认真回忆,黑猫太宰的眼睛绷带位置。

    过去的回忆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很多,但要较真想起黑猫太宰是否在她面前换过缠绷带的方向,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眼睛的位置是有绷带,继续想要往下深想,越想记忆就变得越模糊。

    她明明清晰记得过去发生过的事,只是在一些微小的细节之处,她却怎么都无法想起来。

    黑猫太宰的绷带缠绕位置,以及他有没有悄悄换过方向。

    太宰治站在她左侧的位置,笑吟吟问道:“奈奈想起来了吗?”

    “以前的我有没有换过绷带,在哪一天、哪一个时候换过缠绷带的方向。”

    猫沢奈奈眉尖深蹙,苦思冥想怎么都没办法想起个中细节。

    “我的记忆力大概没有我想象中的好,”她揉了揉额角,叹气道:“实在想不起来太宰先生有没有换过眼睛缠绷带的方向。”

    太宰治轻笑一声。

    “不过我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猫沢奈奈带着几分惊奇,道:“原来太宰先生也不是什么绷带都可以。”

    他连眨了两下鸢色,“哦?”

    太宰治自觉对绷带十分博爱,相当一视同仁,无论什么样的绷带,他都是喜欢的。

    “太宰先生不喜欢那种有气味的绷带,”猫沢奈奈十分认真,说道:“在可以选择无味绷带的时候,太宰先生不会拿带有酒精或是药水味道的绷带。”

    太宰治认真想了下,失笑道:“好像还真是这样,我自己都没留意的坏习惯倒是被奈奈发现了。”

    “因为家里的绷带都是我负责买的,同样都是绷带,没有特殊味道的绷带会消耗得特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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