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旧时代的故事,林恩记得相当清楚，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芥蒂，聊到了后面倒是变得喋喋不休了起来。
[成为神使的那段时间算是我最为快活的日子,毕竟在那之前我不过是个有点天赋的安息人，呵……那个时候还没有法术印章的概念呢，除了祂,没有人知道如何使用法术印章。]
[被选中的我自然是十分兴奋，于是我和被选中的三人一起送入了祂居住的教堂之中,见到了那位神秘的神明大人。]
说到这里，林恩还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不吓到我们，那位神明还特地捏了个不男不女的人身出来……哦，我记得我当时是直接嘲笑了出来，结果遭到了祂的惩罚。]
……你这嘴欠的程度不被惩罚也就怪了。霍厄斯默默想着,还是因为好奇多问了一句：
“祂是怎么惩罚你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林恩哼哼了两句,[被雷劈了而已，我甚至都没怎么受伤。]
霍厄斯：“……”
能让那位温和的神明直接动手，不管怎么说也是一种本事了。
[弗雷那家伙笑了我很久,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无论从什么方面进行评估,我都比他要优秀很多,不过我和他专精的方面不一样，比如说——那家伙明明是萨曼人，却比很多安息人都要细腻,我是指在工匠这方面。]林恩再一次回忆了起来,
[在跟着祂生活了一段时间后，祂开始给予我们不同的力量。]
[祂教导我法术印章的使用方式，教导弗雷各式各样颇为新奇的工匠之术,以及教导黑公爵一些政治经济体系相关的条文知识。]
[当然，祂也允许我们几个进行知识上的交流，他很鼓励我们之间互相学习和精进，但是你也知道我嘛——我是个相当自私自利而的家伙，我是不可能会主动将这些东西教导给别人的，祂将最强大的力量给予了我，我当然要努力将所有路径的法术印章全部学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
“那你确实挺特别的。”霍厄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常来说，擅长工匠之术的应该是安息人才对，而萨曼人才更适合去接受法术印章之类的运用，结果到了这里完全相反了起来……
林恩特殊的体质显然更适合去使用法术印章，祂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然而那位弗雷貌似也对工匠之术颇有精进……不过如果真的是按照林恩所说的发展的话，那么为什么后世的萨曼人反而更适合法术印章，而安息人则更擅长工匠之术呢？
大概是看出了霍厄斯的困惑，林恩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当然，我的计划最后还是失败了。]
[我更正一下说法，其实弗雷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个天才，他不知道从那里弄到了一个可以窃听和窃取图像的工匠技术，并且完整的将我的法术印章学习的过程全程剽窃了过来！！]
[他甚至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而且祂居然说没什么问题！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干的漂亮！
霍厄斯感叹了一下林恩讲故事的水平，毕竟这家伙居然把自己说的连他都想揍他了。
[不
过我还是原谅了弗雷，绝对不是因为他制造出来的那些小玩意很有意思……总而言之，我们算是和解了，我和他达成了协议，我可以教他法术印章，但是他必须教我工匠术的奇妙之处。]
“嗯？那黑公爵呢？”霍厄斯下意识问道。
[黑公爵？]林恩顿了顿，很快换上了极为不屑的语气，
[哦，我忘记了。]
……你居然忘记了，好吧，这家伙大概眼里只有强者，会忘记黑公爵也很正常。
[不过弗雷和黑公爵的关系也还好，那家伙和谁的关系都很好，祂也最喜欢弗雷……当然，我说这句话完全没有别的意思，我完全不在乎神明到底在乎谁，一点都不在乎！]
“是是是，你不在乎。”霍厄斯板着脸表示赞同，“所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祂之所以教导你们这些，也不是平白无故开始的吧？”
在霍厄斯看来，旧时代之所以会湮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神明意识到了天灾的来临，而他一人不一定能够抵御天灾。
于是在天灾来临前的那段时间里，他开始教导自己的信徒们，传授他们足以活下去的力量，所以才开始选拔神使进行初步的教授，再由神使去教导其他的民众。
不过这个过程应该有点漫长，并且无法预测，毕竟按照黑公爵的说法，林恩最后是直接背叛了神明，并且差点变成人形天灾灭世了。
[当然，我当时也差不多有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不过那个时候我也不是很在乎这些，在我看来强大的力量本身就应该被强者拥有，这又没什么错。]林恩哼哼道，
[我那时候一直在和弗雷讨论关于萨曼人和安息人对法术印章的适应性，很快得出这两种稀少种族的人似乎比起一般人要更容易接纳法术印章，也更容易被激发力量。]
[于是在黑公爵的帮助下，很快民众们就得知了这一点，他们开始尝试接纳萨曼人还有安息人，企图生育出更为强大的后代。]
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毕竟现在纯血的安息人和萨曼人也很少见了，大部分都是旧时代留下的混血种……不过由于这两种种族本身就很少，所以就连混血也极少。
但仅仅是混血，就已经比普通人强大太多了啊。
[黑公爵似乎还在研究社会的进程方面的知识，弗雷对此也很感兴趣，当然，我认为那只是一些文职人员需要关心的问题，强者只需要拥有强大的力量就足够了。]林恩骄傲道，
[所以到了最后，我也是他们之中最为强大的存在！！]
“这倒是，毕竟你已经掌握了四种不同路径的法术印章了。“霍厄斯点了点头。
也看得出来你不擅长动脑子了，不然怎么就这么快死掉了。黑公爵就算不强，但是他起码也苟到了现在才被自己间接杀死呢。
[由于接受了神性，我们的寿命也开始比一般人要更加漫长。]林恩继续了自己的故事，
[我们三人见证了很多东西，例如时代的变迁，政治体系的出现，法术印章持有者数量的激增，各式各样的职业展开，大家也开始尝试着向外扩展和探索，这个世界也渐渐地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很快我们也发现，想必起来，萨曼人似乎很擅长使用暴力化的法术印章，并且富有
开拓精神；安息人则更喜欢功能性强些的法术印章，并且他们很擅长工匠之术，天生细腻的性格让他们总会比一般人很容易沉浸于知识的世界。]
[至于普通人……作为这个世界最为主体的部分，他们则担负起这个世界的体制和运行，虽然我不是很在意就是了。那些上层的家伙们一个个都不喜欢说人话，听着就让人难受。]
“安息人擅长工匠之术，也确实对应了现在的安息人擅长极为复杂的科学技术。这倒是和现在的情况蛮像的。”霍厄斯点点头，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
结果林恩这个安息人居然比萨曼人还要萨曼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基因突变了。
[一切确实变得更好了起来，有了祂进行知识的传播，城邦逐渐扩散，名为国家的概念也逐渐生长了出来。]林恩咂舌道，
[其实当时的我觉得很奇怪，毕竟祂从来都是全知全能，既然他知道将知识传播给人类会获得更为繁荣昌盛的未来，那么他为什么不早点去教导，反倒是后来才告知我们？]
[呵……当然，后来我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时，林恩的声音明显变得不悦了起来，
[那群家伙就是个混蛋！！这个世界的掌权者永远让人作呕！！虽然祂说过不要插手人世间的事情……哦，那个时候祂说我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职能，我们自由了。]
[弗雷似乎很热衷于参与到人群之中，他很喜欢和那群人们进行交流，仿佛这也是兴趣之一——虽然我觉得很幼稚。]
[黑公爵则很享受神使身份带给他的权力他，他接受人们的阿谀奉承，明明就是个连法术印章都学的极为辛苦的废物，反正我从来都很不喜欢他。]
[至于我，当然是热衷于所谓的[冒险]了！]提到自己，林恩又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
[比起天天喜欢在人群之中玩角色扮演的弗雷，以及生活在纸醉金迷世界里的黑公爵，我最爱做的事情还是开拓这个世界！第一区的原始森林的开拓者就是我，不过因为这里是我的第一个开拓地，除了祂我也未曾告诉过任何人。]
[我看到过足以将一座城邦吞噬的海浪，感受着来自灾难的馈赠。我感受到炙热的阳光烤着我的身体，那样的目光几乎要穿刺我的身体。我甚至尝试着用弗雷的那些小玩意探测到了雪山之地，也发掘了不少有意思的原材料……]
[那个时代的人们会称呼我为[大冒险家]，当然，这是前言，自从天灾来临之后，我的冒险也就结束了。]
“是祂曾经预言过的天灾？”霍厄斯询问道。
[没错，那场天灾几乎是我和弗雷两人一直制止的。呵，就算那个时候我拥有全部的路径力量，我也险些死在那场天灾之中，祂选择和我们一起战斗，我感受到神明的力量在逐渐衰减，也明白他为什么要将这些东西教导给我们。]
[如果他不这么做，等到祂逝去，恐怕就没有人能够保护这座城邦了。]
“听你的语气，你和祂的关系似乎很不错。”霍厄斯半托着脸，语气困惑，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背叛神明，然后亲手毁了旧时代呢？”
[……哦，这个啊。]
林恩漫不经心地停顿了片刻，很快答道：[因为我看不惯他们，再加上那时候的我过于自信，以为自己比祂更为强大，所以我就贸然出手了。]
[现在想想啊，那时候的我未免也太愚蠢了，我应该多思考一下，就和弗雷说的一样，有时候人心可比纯粹的力量可怕多了。]
他开始含糊不清地盖过去了。霍厄斯想。
林恩大概是不擅长撒谎的，或者说不屑于撒谎，他说的话应该是真的，但也不完全是真的。
总之，霍厄斯也没打算和林恩过多讨论类似的问题，他对旧时代的历史也仅仅是感兴趣而已，对方明显不想说了，他也不会逼着对方说。
“谢谢，确实是很有意思的一段历史。”霍厄斯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继续道，
“那么，现在还有祂的信徒吗？”
[你在开玩笑吗？祂的信徒？？]林恩哈哈大笑了起来，
[现在可是破除迷信的时代了，祂早就不存在了好吗？还信徒？能记得他老人家的恐怕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了吧？]
被人遗忘的神明啊……
霍厄斯想到了吉兆，同样作为旧时代的人种，吉兆倒是一直秉持着对神明的信仰，也算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不过那位神明倒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起码在霍厄斯看来是这样的。
“还有一件事。”霍厄斯顿了顿，还是没把自己之前看得到神明的事情说出去，
“你说的那个弗雷，现在还活着吗？”
[弗雷？]林恩微微一愣，[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关心。]
“可是，我认识的那个傀儡师弗雷……”
[叫弗雷的人可多了去了了。]林恩不屑道，
[弗雷的崇拜者很多，所以很多人给自己的孩子也取了一模一样的名字。他会改变自己的外貌，甚至切换法术印章的使用，所以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林恩看起来确实是不在意，但是如果傀儡师是弗雷的话，那么他应该一眼能够看出来的。
又或者，那位神使有着自己特殊的隐藏身份方式？
霍厄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傀儡师很不一般。他似乎知道林恩的事情，但是也没有直接戳破，怎么看都很奇怪……
就算他不是那个弗雷，也绝对和那位神使有着不一样的关系。
“好，谢谢你今天的解答。”霍厄斯站起了身，他向上伸了个懒腰，语气有点懒散，
“没事的话我就先去睡觉了，下次有机会再听你讲故事。”
[呵，你好自为之吧。]林恩阴阳怪气道，
[养好你的身体，别到了后来交易达成的时候让我发现这具身体不能用了。]
“那我努力。”霍厄斯点头点头。
[……]
不知道是不是霍厄斯诡异的顺从态度让林恩本能性地察觉到不妙，林恩第一次主动下线了。
而霍厄斯也只是轻笑了一下，很快又钻回了温暖的被窝，将脑袋埋入枕头里，很快睡着了。
……
此时此刻，城市的角落。
在接受了祂的洗礼后，欧曼总算是缓过来了。
那种被削弱自控
力的感受他完全不想再来一遍，这也让欧曼对k充满了厌恶感。
如果不是神明的帮助……恐怕他现在已经彻底意识不到任何问题了。
真是可怕的存在。
不过按照祂所说，他从自己的身上切下一部分来就能够代替某种存在，这种力量也确实是非常好用了。
欧曼看向了自己手指上的那枚用祂的头发制作而成的戒指，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你看上去状态好了很多。”
乔恩的声音从路的尽头响起，欧曼警惕地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金发青年。
那位俊美的金发青年向着他微微一笑，似乎是在主动打招呼。欧曼对于乔恩本人没什么搭话的意思，也就没有搭理他。
他还得回第九区处理黑公爵后续的事情，到时候又要用到变形魔方……对，还有黑公爵的法术印章地收容一下，他自然是不可能要将黑公爵的法术印章集中在身上，那样最终也只能获得一个身体崩溃的下场。
“你看上去似乎很累。”
面对欧曼的冷淡对待，乔恩看上去好像完全不在意，自从确认了身边的这位男人也是神明的信徒后，他对待欧曼也就热情了不少，
“这让我想起了很久之前的我，有时候一直把心中的事情压抑着并非好事，或许你可以和祂聊聊心里面的烦心事，或许祂会给予你指引。”
……你这话说得，好像神明是什么名牌心理医生。
“不需要。”欧曼淡淡回答道。
“嗯，这样的回答我以前也说过。”乔恩理解地点了点头。
“……”
欧曼觉得自己回话就是个错误。
道路两旁的彩色玻璃看上去依旧恢弘绚丽，只是看了很多遍后倒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惊讶了。
欧曼认为这些玻璃应该也是某种神奇的道具，在他进入这座长廊后，惩戒之戒对他的影响也明显降低了不少。
但是这座长廊并不是随时都能打开，如果祂不想见某个人，他就永远不会打开。
“吱呀——”
推开了走廊尽头的门，乔恩小心翼翼地将那扇门关上，对欧曼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没事的话可以先回去了，我很高兴你能够发消息给我。起码这也是对我的信任。”
“嗯。”欧曼随意地点点头。
其实是因为他能联系到神明的方式也只有乔恩罢了……
门外看上去多了不少人，那些来自政府的官员们在低声交流着什么，其中一位检察官手中捧着资料，很自然地来到了欧曼的身后，推开了那扇长廊的门。
然而这一次打开后，长廊后的门却是人来人往，看上去和一般的走廊也没什么区别。
果然，祂的力量让人很感兴趣啊。
和乔恩简单进行道别后，欧曼就离开了这座让他感到很不舒服的地方。据说这座建筑物原本是由教堂改造的，并且保留了不少原本的建筑风格，而欧曼对于教堂这样的地方一直都不是很感冒。
银发的青年走下台阶，他拿出通讯器，很快给罪刃发了消息。
[现在可以回来了。]
几乎就在他发完消息的几秒后，欧曼的身边就切开了一道空间切口，红发的青年就这样轻盈地落在了欧曼的身后。
“您终于回来了。”罪刃很是担忧地询问道。
对于欧曼忽然发来的那段消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毕竟就算有再多的困难，欧曼也很少独自一人行动，他能做到这样谨慎，那必然是遇到了相当之大的麻烦。
在欧曼给他发送消息后的一个小时内，罪刃一共列出了很多种可能性，比如说欧曼遭遇了平面镜组织的质问，再比如说欧曼遭遇了某种传染途径的法术印章的感染……
不过现在欧曼能平安回来，也就说明他没事了。
“一点小事。”欧曼笑了笑，
“我现在需要你了。送我回第九区。”
“是要继续格斗大赛吗？”罪刃恍然大悟。
说起来格斗大赛的决赛好像是在一个月之后，不知不觉居然已经快要到尾声了？
但是介于黑公爵的死，这一次的格斗大赛瞬间变得无比公平，也是非常罕见的一次自由度极高的大赛。
这一次参加格斗大赛的人都很幸运啊……不过就算成为了第九区的检察官，除非拥有极强的力量，否则都很难在这个位置上坚持下去。
但是，如果胜利者是欧曼大人的话，大概就完全不一样了吧。
伴随着法术印章的发动，两人再一次回到了第九区的房间里。
“黑公爵的死还没有传达下去。”欧曼拿出了变形魔方，
“这个消息暂时不要传播，我需要借用他的身份做一些事情。”
“您是打算通过黑公爵的身份……”罪刃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欧曼露出了一点笑容，
“一个月后，我会直接参加格斗大赛的决战。那时候我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可是霍厄斯的话——”
罪刃愣了一下，瞬间想到了什么。
如果欧曼决定要参加格斗大赛，拿到第九区城主的位置，岂不是一定会和霍厄斯对上？
霍厄斯拥有遗产之力，欧曼想要打败他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啊。
“我有分寸。”欧曼道，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我明白了。”罪刃不再多问。
和霍厄斯的对战是必然性的，不过他不仅仅是因为想要和霍厄斯打一场才这么做的。
欧曼的眼中浮起一层浅浅的笑意。
霍厄斯的遗产之力，恐怕用不了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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