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德贵与楚德川是一同离开的。

    俩兄弟这次出行轻装上阵,各自背着个小包袱便驾车离去。

    田地由佃农们看顾,家务由三个姐妹来做。

    冯氏是闲不住的性子,自家连同杜老的前后院子一并打理的井井有条。

    空余时间则是带上针线篓子去赵家与赵冯氏作伴,日子悠然且安逸。

    昭莹现在已能独个儿行走,圆胖柔嫩的脸上每每见人总是带着甜笑,甚得大家的喜爱。

    不是跟着赵阔进山玩耍,就是跟着昭焕在学堂读书习字,小小的人儿反倒是最忙碌的那个!

    赵冯氏对冯氏歉然道:

    “我今日还说实哥儿他爹,不要总带着四丫儿进山,免得性子野了”

    不等赵冯氏说完,冯氏便打断她的话:

    “瞧你就会瞎操心,我这正主儿的娘亲都不担心呢!咱们农户人家,女娃子娇滴滴养在屋内能干什么?不若跟着阔兄弟出去溜溜,身板也能强壮不是!”

    听着冯氏说的爽利,赵冯氏放下心来,想到什么不由好笑:

    “娃子们日渐长大也知道美丑了,前日实哥儿的裤子又短了,我给他接上,非要同色布料气的我刚缝好的又拆下来了。”

    “嗯!还说呢!阔兄弟给四丫儿编的野花花环,可宝贝的喜欢呢!晚上睡觉都非要戴着,我说上面的花都蔫掉了,小人儿可是聪明了一回,直接将花环泡进水里”

    二人正说笑的欢快,院子里响起赵阔的声音:

    “孩儿他娘,快来看看我带回了什么!”

    冯氏赶忙扶着赵冯氏过去瞧,只见木桶里有一只甲鱼正扑棱棱着。

    “从哪逮着这么一只家伙?”

    赵冯氏奇道。

    “刚从山里下来去收前儿个下的篓子,这家伙嘴馋钻了进去。这个大补,正好给你补身子!”

    自家男人当着外人面如此说,赵冯氏赧然,赶紧道:

    “那正好,你快去学堂等着,将孩子都带回来,姐姐中午就在家里用饭,我们都尝尝鲜。”

    冯氏不好推辞,索性点头:

    “行!阔兄弟收拾出来,我来做!”

    下了学昭焕正给糊了一脸墨迹的昭莹擦手擦脸,赵秋实帮着昭焕整理书卷道:

    “阿爹刚过来让咱们都回我家吃饭,说婶子也在呢!”

    昭瑜昭楠一旁听了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跟着一起来到了赵家。

    一进院子便闻到了鲜香的味道,昭焕拉着昭莹蹬蹬跑到厨房,开心的问:

    “做了什么好吃的!”

    冯氏瞪了一眼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昭焕,赵阔一旁看了反倒欢喜,他就喜欢昭焕这一副爽朗的脾气,上去抱起昭莹哈哈笑道:

    “逮了一只甲鱼还有些河鲜,这不劳动嫂子刚炖好,等你们回来这就开饭!”

    “什么?!”昭焕失声尖叫:“茹姨可喝了?!”

    冯氏更是不悦,斥责道:

    “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不等冯氏说完,昭焕急切的冲进屋子,正瞧见赵冯氏将一碗汤喝尽。

    她几步过去伸手拍着赵冯氏的背,焦急的嚷着:

    “茹姨快吐出来!快点儿!”

    众人都是头次见昭焕如此模样,赵冯氏更是被吓着打起嗝儿来!

    冯氏气急,上前一把扯开昭焕,抬手朝着后背就去拍了一下,怒骂道:

    “发什么疯呢!都吓着你茹姨了!”

    还是赵阔沉稳,立刻劝道:

    “嫂子先别急着骂三丫头,三丫头和叔说说,咋了?”

    “那个甲鱼汤怀孕的人不能喝啊!”

    大家一听,都是松了口气,冯氏面露尴尬:

    “你一个娃娃,知道什么能喝什么不能喝?别在这胡说八道!”

    赵冯氏觉得冯氏说的对,但人孩子急成这样也是为了她好,便笑着安慰道:

    “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三丫头不用担心昂!”

    说完给赵秋实使了个眼色,赵秋实将昭焕拉了出去。

    微凉的风吹在昭焕的脸上,顿时让她清醒不少,是她大意了!

    阿娘他们不信自己很正常,她一个字都没认识几个的娃娃,怎会知道甲鱼汤会有滑胎的危险?

    想起前世与她交好的一位女子,就是因为婆婆的无知给媳妇儿喂了甲鱼汤,半夜便滑胎以致孩儿没有保住。

    又想起赵冯氏也是一尸两命,不管是不是这个原因,昭焕不敢心存侥幸,心里暗暗焦急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赵秋实与昭焕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知她年纪虽小却聪慧稳重。

    今天这样的确实是吓着了他,他仔细观察昭焕的神色,见她神不守舍,便轻声安抚道:

    “三妹妹,你别急!你与我说,我是相信你的!”

    昭焕听着十分感动,赵家每个人都对她特别好。

    赵秋实更是对她言听计从无比信任,所以她更不能袖手不管,哪怕是闹个乌龙,大不了认个错赔个不是!

    她拉着赵秋实的手,坦诚道:

    “秋实哥,其实我也不确定,但是但是”

    赵秋实抚摸她的头,眼神沉静的看着昭焕:

    “你只说如何做,我陪着你就是。”

    心忽然定了下来,昭焕转身往外走:

    “我们去找杜老。”

    杜老为了招待一位前来做客的老友,今日学堂只上半日。

    说是老友实则是他的老仆。

    此人名为杜淮,曾是身医药名门杜家的老管家。

    当年主子杜若大小姐病危时终是放不下自己心爱之人吩咐他以后贴身随侍杜老。杜老得知杜大小姐病逝痛不欲生随即大病一场剩下的半条命便是杜淮救回来的。

    痊愈后杜老羞惭不已说什么都不让杜淮跟着自己。杜淮只好隔段时日便过来送些日常补药再给杜老把把脉。

    “老大人内症好了许多,可见这里水土养人。”

    杜淮把好脉,帮着杜老整理衣袖,恭敬的道。

    时过境迁,往事已矣。

    杜老虽难以抒怀,但杜淮这许多年来对自己的忠义之举油然敬佩,叹道:

    “不能枉费你这么久对我的照拂。我在这里一切都好,你也一把年岁也当珍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老大人说的是!不过医者不自医,随缘吧!”

    杜老佯怒:

    “这话怎么说的?”

    杜淮憨厚一笑,一脸褶皱却是透着些顽皮:

    “不若老大人收留我,让我也在这安享度日可好?”

    两个加在一起快要200岁的老人开怀之际,门外传来女娃的脆声:

    “杜老,学生有事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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