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拾王爷拧着眉,搞不懂这两人是何意。

    苏软软自然是怕顶替安玥的事情露馅。

    而景廷夜去西秦原就是皇上暗自授意。只是求娶个边境小国的公主,却劳驾南齐九王爷亲自走一趟,这事儿被有心人一琢磨就不简单,自然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

    景廷时没有那么多心思,他向来最听九哥的话,九哥怎么说都有他的道理,反正照做就是。

    “认识……那就不介绍了,一起吧。”他哈哈一阵笑,带着几人一同进了大理寺。

    苏软软和荆九夜并行在之后,边走边问道:“九夜大人来大理寺是有事要办吗?”

    “也不是什么事,小拾说西秦来的公主要帮他辨骨找线索破案,我就过来看看。原来是你在帮他,我反倒不觉得意外了。安玥公主呢?”

    “咳——她先回宫去了。”

    荆九夜低下头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你找到人了?就是她吗?”说完,用眼角余光瞥了瞥跟在他们身后的绿芷。

    绿芷脖颈上挂一块黑色的圆形晶石,嘴角一对梨涡甜美乖巧。

    苏软软明白荆九夜指的是谢穆临死前托她寻妹妹的事,轻声道:“也不知是不是这么凑巧,仅两个信息,她都符合。”

    “你怎么跟她说的?”

    “我还没告诉她,试探过,她完全不记得过去的事。只知道养父母告诉她是在街上捡到她的。”苏软软轻声叹了口气,“不记得也好吧,现在挺好的。”

    “那黑海晶呢?”

    “还在我这儿的。”

    荆九夜似乎也赞同,点点头:“不说也好,亲人都不在了,徒增悲伤。”

    “谢穆救我一命,我把他妹妹带身边照看着,就当还了他这救命之恩吧。”

    -

    几人到了后院尸房,苏软软让绿芷在外面等着。

    又是先前那个叫关鼎的侍卫给他们送来一套验尸用的工具。

    苏软软系上围裙,套上袖套,用熏蒸过的棉布罩遮了半脸。

    那两具混在一起的尸骨已经分开了,其中一具色泽深,骨骼也明显要粗大些,另一具色泽浅,骨骼纤细。两具后脑颅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这些是?”除了这两具大致拼接好的白骨,另外一旁还散乱着一些细小的短骨。

    “可能是拼不上的?”景廷时让关鼎去把拼骨的狱医找来。

    狱医很快就到了,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景廷时指着那散骨问他:“这些是怎么回事?”

    康六拱着腰:“大人,这些骨头太小了,在下眼神不好,实在拼不起来。”

    苏软软拾起一根细骨仔细看了又看,若有所思:“老人家,你可数过那两具骨头有多少块?”

    “这……倒是有记录,就是不知有没有记漏下。”康六递上一个本子。

    苏软软接过,果然每个部位每一块都记了个数字,她在心里加了加……

    三百六十!!!怎么数出来的!!!

    太离谱了,说是两具,少了;是一具吧,多了。

    人骨一共是两百零六块,看来这个时代并没有精确的记录。

    苏软软心里默默叹气,扒开那堆极其细小的散骨看了又看。

    不对!她心里一个激灵,生出一股寒意,惊惧之感陡然令她头皮发麻。

    “小拾,你们包裹尸骨的布匹还在吗?”

    “在……在啊,那儿呢。”景廷时被她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

    苏软软转头便看见那铺开的布匹,上面还留着没来得及清理的很多泥土块。

    “小拾,把这些泥土都用水清洗化开,仔细找找。”

    “找什么呀?”

    “找骨头。”荆九夜明白过来了。

    景廷时派人直接在后院的石板地上把一块块泥土洗化开,竟然真在里头找到几块薄片似的骨头。

    他拿着那几片骨头拼了拼:“这是……老鼠?还是小猫?”

    “是人骨。”

    “……”

    苏软软接过来拼合在一起,又从那堆散开的细骨头挑了几根稍大的,大致摆到了一起,成了巴掌大小的一副骨架轮廓。

    “这……这是……”

    “婴儿的颅骨并不似成年人,还没有完全密合在一起,所以你们在掘尸的时候并不会发现完整的头骨,都散落裹在泥土里了。”苏软软叹息道。

    “所以,这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小孩子?”

    “准确来说不是小孩,是不足月的胎儿。”

    “那……那……这是个孕妇?”景廷时也被惊到了。

    苏软软叹了一口气,沉声缓缓道:“从骨头的情况看,这两个成人的年龄在二十九到三十一岁左右,女人稍大一点。男人的骨头呈青紫色,是中毒,颅骨上有被击打的痕迹,应该是发生在同时的。女人后脑颅骨受损,可能是遭受击打或者是摔倒,这大约就是她死亡原因了。其它没有发现什么损伤。呃……女人怀孕大概在六七个月左右。”

    “那……这是……一家三口么?”

    “谁知道呢?小拾王爷还有其它掘回来的东西吗?”

    “这……没有了。”

    “没有其它身份特征,但中毒,后脑伤,还埋尸在时隐时现的河滩……是谋杀案。”

    “可是什么线索都没有,这要怎么找凶手啊?”景廷时眉头都皱到一起了,“九……夜……哥,你怎么看?”差点说漏嘴。

    荆九夜走近尸骨也看了看:“阿软说得没错,不过,女人的年纪并不比男人大,对吧?”

    阿软点点头。

    景廷时一脸糊涂。

    荆九夜道:“两具虽然都是白骨,但白骨化的程度不同。两人不是同一年死的。”

    苏软软也接着道:“男人死了应该有十二三年,女人要晚一点,但也该有七八年了。假如这个男人死时29岁,女人死时31岁,那实际上这个女人比男人还要小3岁。”

    景廷时终于缓过来了:“嗨,你们直接说死亡年龄呗,我懂。真是绕死我了。”

    两人相视笑了笑。

    “可是还是没法找凶手啊?”景廷时道。

    苏软软也摇摇头:“何止凶手,死者身份都没办法确定。小拾王爷,先查查失踪人口卷宗吧,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对了,那女人的手骨有点特别。”看到女人手骨的时候,苏软软莫名想起文兴岳握桨的手。

    “她双手的指骨特别长,左手指骨关节略微粗大,还有些内翻,小指尤其明显。做什么会导致指骨长成这样?小拾,长年累月的弹琴会让手指变成这样吗?”

    景廷时歪着头在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一旁的荆九夜先答了:“不会,只会起茧。”

    都说法医的直觉不容忽视,苏软软灵光一闪:“不如我们先把这放下,换个思路。”

    “怎么换?”

    “你们这朝代……我是说在你们南齐,买一条船屋得花多少钱?”苏软软问道。

    “那得看是什么样的?”荆九夜道。

    “如果是文兴岳买的那种呢?”苏软软大眼闪闪,冲着景廷时扬了扬下巴。

    “阿软,你的意思是……”景廷时不明白。

    “文兴岳说他大概在五六年前买了那船屋,六年前他多少岁?他哪儿来那么多钱的?家里给的吗?找人查查他家里的情况。”

    “阿软,你是怀疑文兴岳吗?”

    苏软软摇摇头:“说不上怀疑,八到十年前他还是个孩子吧。可这埋尸骨附近就他那一个船屋,隔着是远了点,但总让人感觉奇奇怪怪的。对了,那船屋的来历最好也查查,之前那歌女又是什么情况。说不定能得到什么信息。”

    景廷时听她说的有理,正要吩咐人下去办,又听苏软软接着道:“你们在西林荒园找到的第一具白骨是什么人?”

    “叫章以莲,寡居,有个独子。两年前去林清观给儿子祈福,然后就一直没回去。后来是她儿子来报案的。”

    “认过尸了?”

    “认了,还有没有完全腐烂的衣物布料饰品,她儿子说对得上。应该就是了。”景廷时咬了咬嘴角,又问道,“阿软,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她去道观的?”

    “我真是猜的。”

    “啊?”

    苏软软忍了忍笑:“你没瞧见她头发上沾有蜡油吗?我就联想了一下,哪里会在头上蹭上大块蜡油,那里是山脚,就猜会不会是山上庙宇什么的,没想到山上还真有道观。”

    这也行?景廷时完全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那,你说她有过生育,右腿还有旧伤?还有惯用右手又是怎么看出来的?这些也是猜的?”

    “这倒不是。这些都比较简单,有没有过生育看耻骨就能分辨。至于右腿伤,骨折后再愈合是有痕迹的。右手嘛,稍微比左手骨要粗一些……”

    “阿软……你懂得也……太多了吧?”景廷时夸张的比划着。

    “呃……还行吧。”苏软软怕说下去他还要追着问,赶紧转了话头,“那明天,我们去那道观看看。”

    “去道观干嘛?”

    “章以莲怎么死的,不是也要查吗?”

    苏软软要被景廷时给气笑了,到底是谁查案啊。

    “明天我也去吧。”荆九夜突然开口道。

    “九……夜哥,”景廷时觉得舌头早晚会被自己给咬到,“我自己能行的,你不是还要给皇上……”

    “来得及。而且,我觉得十分有趣。”荆九夜笑道。

    “有趣?”景廷时原本是以为九哥不放心他。

    “是吧,阿软?”荆九夜笑着问苏软软。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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