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裴原的话,景廷夜皱起了眉头。

    之前旧疾突然发作,他就怀疑和这怪异的花有关,如若这花真的有问题,那景熠遇害这事就越是离奇了,怕是有人早已蓄意良久。

    他朝苏软软看去,见她贴近了小拾耳边,还附了只手挡着嘴,小拾偶尔点点头,时不时转头小声的回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当着他面和别人靠得那么近,神神秘秘的还不让他听见,就算那人是小拾,也极其可疑。

    “你们俩在做什么?”景廷夜厉声道,“有什么话不能大点声说吗?”

    “说了你也不会同意。”苏软软撇撇嘴小声嘟囔。

    “什么?大点声。”

    “我说,”苏软软没好气的大声道,“我想查看景熠的尸体。”

    “不行。”景廷夜道。

    “我就说嘛,那还让我讲出来干什么。”

    “你们俩在商量什么?小拾,你不许听她的,要是让你带她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也饶不了你。”

    “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商量。不过,九哥,你为什么把嫂嫂看得这么紧,门都不让她出,我觉得景熠的事跟嫂嫂肯定没关系。她原本就是要嫁给景熠的,景熠死了她有什么好,图什么呀?图嫁给你?不能吧。裴原哥,你说我说的对不?”

    景廷夜:“……”

    苏软软:“……”

    裴原:“……”

    一段话不带喘气,说得三个人同时无语。

    “啊,哈哈哈哈,王妃怎么可能会跟这事有关呢,王爷这不新婚么,他是不放心王妃一个人上街呢。走走走,十王爷,我陪你去刑部一趟,瞧瞧他们的审讯结果。咱们就别在这儿打扰小夫妻俩话事儿。”裴原嘻哈笑着,上前揽住小拾的肩把人往外请。

    “可是……那个……”小拾还想说什么,已经被裴原带出了前厅。

    厅内一下安静,剩下两人大眼瞪小眼。

    要说景廷夜怀疑苏软软,其实是基于她假冒西秦公主身份。除开这一点,他本人也是不相信她与景熠的死有关。

    不让她出门,一则是事情还没查明,少给皇上心里添堵;二则是减少假公主身份被人识破的几率,认识她的人越少越安全。

    苏软软神色黯然,幽幽的道:“要没什么事,我就回房去了。”说完转身便走。

    “等一下,”景廷夜背了两手,略略沉思,对她抬头道,“换身衣服,随我到景熠府上去。”

    苏软软不敢置信的怔愣住了,没听错吧,不是不让她出门么,这还能直接去人府上?

    “景熠尸身收敛回府中了,理应要去祭悼的。跟着我,别乱跑。”景廷夜又补充了两句。

    “好。”苏软软乖乖的应承道。

    去祭悼,肯定得进灵堂,那就意味着有一定可能会见到景熠尸身,这可是个难能的机会。至于景廷夜要求什么,管不了那么多,答应着先。

    苏软软欢欢的跑了,景廷夜瞧着她蹦出去的背影,心里骤然一跳。还是心软了,带她去该不会是个错误的决定吧。

    -

    末时过后,九王爷的马车停在了景熠府邸门前。

    原本挂着红绸的府门换上了一片肃穆的白,喜事换丧事,白皮纸灯笼在寒风里晃悠的那是一个惨兮兮。

    要是没有这个意外,景熠原本会是皇子里最春风得意的。

    母亲虽不是皇上最喜欢的一个妃子,却也得过宠爱,被封为宜妃。母家大小都在当庭为官,而舅舅则是兵部侍郎,手有权柄。景熠自己聪慧伶俐,娶到安玥,意味着背后会有西秦的一股力量加持,皇上会更为重视。

    可惜呀,现如今事态已然全变……

    景廷夜换了一身黑色衣袍,烫银卷边。他掀着衣摆下了马车,暗色银纹隐隐流动,衬的人气度愈发的凛然。

    他身后跟着个身材瘦小的随从,也是一袭黑衣裹身,却是面容白皙长得眉清目秀,引着他们往里去的下人不免多看了几眼。

    苏软软小跑着跟着景廷夜,他腿长,又没有丝毫放慢脚步等她的意思,只得颠颠的埋头紧跟。

    “九王爷!好久不见。”还未进到灵堂,门口一浓眉炯目的中年男子向他们招呼。

    “王大人,”景廷夜举手还礼,“原来王大人今日也在。”

    “哎,殿下出这事儿我当然要来了,更何况他还是我外甥。”王姜低头叹气,眼中忿忿,“也不知皇上是怎么个意思,消息压了几天,人都拉回府了我才知道。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人好端端的怎就突然暴毙了呢?皇上怎的也不给个说法。”

    景廷夜笑了笑:“王大人,可不敢妄议皇上。”

    “呃,是是,可这活生生的人啊。”王姜起眼看着景廷夜一脸气定神闲,放低声音道,“这西秦公主转身就抬进你王府了,九王爷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

    王姜便是宜妃的弟弟,景熠的舅舅,当朝兵部侍郎。此人倒是没多少心眼,最多也是护他在深宫里的姐姐。

    景廷夜扯了扯嘴角,轻声道:“我知道的不比王大人多,不过我倒是可以给王大人指指路,去刑部问问姜大人。”

    “姜修永?怎的,这还有刑部的事。”似忽然反应过来,王姜情绪激动,“景熠这事果真不简单,刑部都插手了么?”

    景廷夜不再继续言话,只背着手看着他。

    王姜发现自己堵了路,忙不迭的让到一旁,伸手道:“九王爷请。”

    -

    屋内挂满了白色帐帘,梁柱上也挽着层层幔帐。灵堂设在屋里的中央,案台上靠里是两排烧得正旺的白烛,靠外则是一排的祭祀的五谷瓜果。案台后面停着一具金丝楠木棺,棺盖斜盖着,露着很大的空隙。

    景熠想必应该就在里头,苏软软跟着景廷夜在案前点香插上的时候,垫了脚伸长着脖子往里瞅。这都近在咫尺了,她怎么可能忍得住。

    景廷夜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低头小声警告:“别动歪脑筋,好好跟着我。”

    苏软软是不指望景廷夜同意了,只祈祷有机会能上前偷偷看一眼。

    眼见着,机会来了。

    两人烧过了冥纸,景廷夜带着苏软软到门口跟王姜告辞,王姜却叫住了他。

    “九王爷,你难得回来,我有些军事上的事情想跟王爷单独请教一二。”王姜道。

    景廷夜偏头看了一眼苏软软。

    察觉到他的为难之处,王姜又道:“不会太久的,这位小兄弟额可以在偏厅小座一会儿。”

    说着,便招呼人过来带苏软软去偏厅。

    苏软软:“属下在偏厅等王爷。”

    “别让她乱跑。”景廷夜对来人道。

    瞧见她乖乖跟着人走远了,景廷夜这才跟王姜去了。

    才不大功夫,苏软软便找了个借口从偏厅溜回了灵堂。

    趁着屋里守着的丫头下人没注意,她灵巧的躲到了案台背后。那木案下是坠着帐幕的,刚好能遮挡住她。

    终于靠近了棺木,苏软软攀着棺木外壁,透过棺盖露出的缝隙轻手轻脚的朝里头打望。

    景熠的尸身已经被人清理过,双目紧闭,唇色自然,像睡着似的很安详。

    光是这样远看外观,着实什么异常也看不出来。

    棺木放置的位置相对较高,加之原本就很高大,苏软软就算垫直了脚也无法靠得再近。

    她倒好,仗这自己轻小,试着整个人都掉挂在了棺木的一侧,然后探进去半个身子,先伸手撩开了遮住景熠手指的衣袖。

    竟然真是中毒迹象,景熠的双手手指甲里都呈现着很深的乌紫色。

    想到她曾经看见景熠侧脸的血珠,苏软软又抬手扳过景熠的右侧脸,却什么痕迹也没有。她心下狐疑,大拇指用力的在景熠太阳穴处擦拭,多擦拭几遍后,露出了一块状若圆形的紫红色的印迹,像是淤血形成的那种,倒确实没有外伤。

    这时外面又有人进来祭悼,苏软软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女声:“我就说那什么西秦公主晦气嘛,二殿下都让她给克死了。”

    声音很小,但刚好她听清楚了。

    苏软软没理会,身子继续往棺木里探,想伸手去掀景熠胸前的衣襟。棺盖露出的缝隙并不算大,她这往里一探,动作过大,手肘就碰到了虚掩的盖子,发出轻微的“咯咔”一声响。

    这里可不是别处,是灵堂,这一动静虽然声音不大,却极易挑动人的神经。前面的进来的人一下没了声响。

    灵堂正面是看不见金丝楠木棺的,得走到侧面才能瞧见。苏软软也不知前面是什么个情况,但好不容易才接近了景熠尸体,她不想就此放弃,僵持着姿势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喘。

    好一会儿,前面又有了点香烧纸的动静,苏软软缓了口气,继续伸手翻景熠的衣襟。衣服有好几层,她整个人几乎是半悬在棺木侧面,翻动的时候,身体挂在棺木上的力度没掌握好,整个棺木被她用力的按压着“吱嘎”一声。

    “小芸,你听见了吗?”前面传来惊恐的说话声,“这这,是后面棺木里发出来的声音。”

    “小姐别怕,我……我去看看。”

    这下要暴露了,苏软软仍不死心的做最后一搏,干脆放开了手脚,用腰挂住棺沿,两手直接扯开景熠胸前的衣服。

    这一下动静便大了,“哐当”一声……

    躲在小芸身后,站在灵堂前的庄娴静被吓的惊声尖叫,一脚后退踩进了火盆里,“哐哐哐哐”火盆被她一边叫着一边慌不择路的踢了出去。

    这一脚又踢在小芸屁股上,重心不稳往前一扑,两排蜡烛包括灵堂的帐幕全被扯倒在地,真是摔了一地的稀里哗啦。

    烛火一沾帐帘,顷刻间势不可挡的燃了起来。

    等到外面的人闻声纷纷赶进来扑救的时候,火舌已经沿着帐幕攀上了顶梁。

    好在控制的及时,灵堂虽然毁了,但没燃及到棺木去。

    景廷夜闻讯赶来,正巧看到苏软软扶着庄娴静从冒着黑烟的屋里走出来,两人都蹭了一脸的乌黑。

    他怒不可遏,冲着苏软软吼道:“你做了什么?”

    苏软软委屈巴巴:“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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