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维柔回到了地窖中,背起自己的书包,老头还没醒过来。
从地窖里出来,维柔去厨房找到两块压缩饼干,一种冲泡的粉末零食,和一个干净的瓶子。
她接了一瓶水。然后,从老头店里逃了出去。
e区刚刚发生过动/乱,街面上有种萧条感。
人不是躲在家里,就是藏在什么隐蔽的建筑里,到处都安静。
但从e区出来后,就不是这样。
其他区域的人比e区多太多了,混乱还没有结束,街上有杂沓的脚步声、小孩的哭声,还有不知道哪条巷子忽然传出的尖叫声。
混着一些枪声、碎玻璃声。
一间私人餐厅成了人们暂时的避难所,没有去处的人会在那里得到庇护。
维柔跟着一个抱着小孩儿的妇女一起走了进去。
剩余空位不多,老板优先放女人进来。
里面的面积不算小,但挤满了人就会显得窄小,桌椅和各种书柜都被移走,女人们肩并肩坐在地上,愁容满面。
维柔四下张望,因为外面随时会射进来子弹,所以窗边空位多一些。
她坐过去,挨着一位中年女人。
她的孩子在她怀中熟睡,而她正在盯着自己手腕上的表盘看。
上面有些文字,维柔瞥了一眼,看到了“陆深“两个字。
她立即凑近女人身边:“这是什么?”
女人道:“基地晚间新闻报,每天都会推送给民众,你没看过吗?”
“没有。”
在基地,智能手表算是底层民众感知这个世界方式之一,表盘里塞入了一块小小的接收仪,能接收到基地发出的通知。最近由于气候多变,出行提醒频繁,这种表基地几乎人手一块。
栗子也有一块,她用来看八卦。
女人把手腕凑到她眼前:“看,维安部发出了通知,陆少校回来了……不,马上就是上校了。”
陆深要升官了?
维柔觉得以后能遇到他的机会更少了。
女人叹了口气:“还得是他,他以前救过我的孩子。”
维柔:“我听说反对他的人很多。”
“我不知道。”女人轻轻拍了拍小孩,“但我喜欢他。”
维柔伸出手指,碰了碰孩子的脸蛋。
老头说的没错,陆深回到了维安部,他放纵那些人嚣张,就是为了弄出那个e区,现在塞尔维亚基地虎视眈眈,他要拿回基地绝对控制权,并且全力对抗塞尔维亚基地。
忽然,维柔头顶的玻璃碎裂,许多细小的玻璃溅出来。
她下意识挡在孩子身上。
女人被吓坏了,忙道:“谢谢你,你没事吧。”
维柔抬起脸,刚要摇头,就听到又一声“轰隆”。
有一大块屋顶坠落,有一小片人被砸中,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
墙体迸开裂纹,烟尘和灰烬扬在空中。大厅就像是受惊的马蜂窝,人们挤着向外飞逃。
女人吓疯了,紧紧挨着维柔:“我们一起,一起好不好,别走。”
她将孩子搂进怀中,用脸颊蹭着孩子的脸蛋,脸上都是濡湿的泪水。
维柔转过头,空荡荡的窗户上挂着一片摇摇欲坠的玻璃,她伸手掰下,道:“我们走不了。”
天花板漏出一块淡蓝色的天空,有许多小点在高空中飞舞,像是盘旋的鸟。
三声枪鸣。
砰——
砰——
砰——
往外涌动的人群渐渐放缓,最后停下,已经逃出大门的几个人又折返回来,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名军官。
穿着黑色的制服,胸前佩戴着鹰头胸针。
他面容冷峻,抬手压低帽檐,枪口指向门口离他最近的一个人。
冰冷的军靴踏在地上,一步步往里逼近。
身后他的士兵跟着他一起进来。
人群开始出现抱头蹲下的行为,大厅中央的人在悄悄往四周墙边移动。
女人捂住自己孩子的嘴,一直在朝孩子“嘘”,同时和维柔靠的更紧。
“长官,陆深绝不敢攻进来,这里有这么多女人。”
长官的左手应该受伤了,因为无论是他转身训斥士兵,还是恐吓人群,那只左手都垂在身侧,从不曾抬起。
“我告诉你们!”这名长官忽然放大了声音,大厅里的嗡鸣声霎时停歇,所有的眼睛都看着这个面目狰狞的军官,他道,“基地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你、你们!都别想出去!都给我老老实实坐好!”
说完,他朝天鸣枪,天花板被射出一个坑洞。
弹壳掉在地上,发出叮当的声响。
大厅空气并不污浊,但这位军官还是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他带着人又退出去。
残破的大门被锁上,士兵将这里围住,没有人能逃得出去。
刚开始人群里还没有人说话,紧接着传来一道低低的哭泣,然后这声悲鸣感染了大家,更多的人开始哭。
有女人,有婴儿。
哭声变得更加凄厉和尖锐。
维柔身边的女人用手撩开濡湿的头发:“怎么办,孩子饿了,没有吃的。”
维柔从书包里掏出冲剂、压缩饼干和水:“你们先吃这个。”
女人眼睛已经肿起来:“谢谢你。”
夜晚到来的时候,这帮人还没有撤离,哭累的人躺在地上睡着。
穹顶的灯光熄灭,窗外的夜色渗进来,那些高大的士兵成了黑暗里更深的轮廓。
——他们还没有撤离。
女人靠在维柔的肩头,她和她怀里的孩子都已经睡着。
陆深那边还没有成功,维柔靠在墙上,思考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维安部。
走廊里,陆少校大步走来,他的大衣震荡,眼睛里凝结着一层冰霜,身旁的人小跑跟着他:“少校,反抗者集中在c区,还有一些人躲藏在a区。”
“我们应该先去救援a区科研所。”
“我们在野外检测到了塞尔维亚基地的装甲车,他们近期……还要谈判”
“先救人。”陆深道,他目光偏转,停下步伐。
旁边的门牌上写着“监控部”。
白色手套按在门板上,门咣当一声被推开。
听到动静,屏幕前工作的人员全部站起:“陆少校好。”
陆深道:“调a区监控,他们占了那么个地方,一定会优话和我讲,保持和他们的通讯,允许他们谈条件。”
屏幕画面开始切换。
陆深道:“让光源控制中心提前穹顶灯光的开放时间。”
“好。”
他转身,问身后的人:“……塞尔维亚基地,我刚说?”
那人立即:“陆少校说暂停谈判。”
“不,通知谈判人员,拖延谈判。”
“拖延多久?”那人擦擦额头的汗,“万一塞尔维亚基地趁火打劫,我们要面临的问题更多。“
“十八小时,帮我拖延十八小时,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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