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昱整个人僵在了原处,脑中的念头纷繁复杂,手脚发凉,半晌做不出来任何动作。
只要撒了一个谎,就要用千千万个谎去弥补。他骗了子瑜自己的身世、经历……连这场婚姻都是他骗来的。
所以,他不敢碰她。哪怕是简单的亲亲抱抱,他都不敢。他怕有一天子瑜发现真相以后,会恨他……
彭子瑜的睫毛颤了颤,眼尾恍然有些泛红。
符昱胸口涌起细细密密的酸疼,像是被针扎一般。他的嗓子发干,说不出话来,手指动了动,就要抬起手来。
他自诩不算什么好人,也做了许多错事。其中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藏着那些不堪和子瑜结婚了。
她从来是最喜欢笑的了,如今自己却让她难过了。
彭子瑜不忍心再逼他,在泪水即将落下时,将水汽压下,装作若无其事地笑起来:“哈哈哈被吓到了吧!”
符昱的手停在了原处,薄唇被抿成了一条直线,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彭子瑜调整了心情,从旁边的包里摸出一根口红,挪过去坐到符昱的腿上,慢条斯理地涂了口红,神色装得轻松。
她生得漂亮,即便穿着软乎乎的兔子睡衣,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也美得不可方物。
“符昱同志,我们已经结婚快一年了,请你好好地摆正态度!夫妻之间抱抱亲亲,很正常的!”彭子瑜伸出手指,在他的胸口点了点,义正言辞地说教。
她顿了一下,捏住符昱的衣领:“因为符小同志今天晚上的行为,要惩罚你暂时不能换衣服……”
彭子瑜的话没有说完,凑过去吻在他的脖颈上。
符昱感觉到脖子上落下的一片柔软,像是小奶猫软乎乎的爪垫,脊背升起一片酥麻,隐隐有些口干。
彭子瑜缩在他的怀里,满意地看着那个带着樱桃香气的唇印一半落在白色的衬衣领子上,另一半落在符昱白皙修长的脖颈上。
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弯眸笑起来,用手指划过符昱的喉结,语气认真:“要把这个印子好好留着。”
符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莫名有些低哑:“好。”
彭子瑜自己将心中的郁结收起来,埋在他的胸口,头蹭了蹭他的肩颈处,声音闷闷的:“你要快一点习惯,就一些亲昵动作就好。你从来没有主动抱过我……”
她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在意床上的事情,也知道符昱的情况特殊。早在他求婚的当天晚上,他就和自己说了,他身体上有些问题,是没办法有真正的密切亲近,让她一定要仔细考虑。
彭子瑜没有非得要孩子,而且身边是他的话,也不在意没有那些事情。但是最简单的亲亲抱抱,符昱都从来没有主动过,她也会觉得委屈的。
大概是彭子瑜半天没有回依依的信息,她的电话又追了过来。她抓抓头发有些无奈,起身去接了电话。
符昱目送她离开,等到确定看不到了,几步进了卫生间,反手锁门,将右手的袖子挽起来,露出了快被血浸透的纱布。他刚才为了动作自然,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又撞到了几次。
子瑜不在身边,他才不用维持清冷的人设,疼得皱起眉来。他强忍着疼重新处理了伤口,给手腕重新换了药,看着变得更严重的伤口,眉头紧锁。
这处位置有些显眼,想要瞒过去难度很高。
刚才应该换一个方向,如果伤在背上就好了,虽然会更疼些,但至少更方便隐藏。
子瑜性子软,如果叫她看到了,肯定会难过,会担心很多天的。
符昱看着重新包扎好的伤口,又有些担心会不会留下疤。他本身不是疤痕体质,但是这次弄得有些深,如果真的在这里留下疤了,万一在子瑜眼里他就不好看了。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镜子,那张俊美到耀眼的容貌倒映在镜子中。符昱却仍觉得不安,人的喜好都是会改变的,会不会哪一天她就不再喜欢自己的长相了。
还有给他发邮件的定时炸弹……
如今子瑜待在他身边的每一日,他都得当成最后一日来度过。
符昱眸中的光暗淡下来,攥紧了手机,垂着眸子沉默了许久,划开手机的解锁,给冯泽发了一条微信,让他去找几个能熬夜教他滑雪的教练,还有如何选滑雪板的资料。
一周的时间应该能学会。
他重新整理好袖子,回到客厅时,彭子瑜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捧着一个平板看d站滑雪的视频。
“昱哥!你来看他们好厉害呀!”彭子瑜一眼看到他的身影,连忙朝着他招手。
等到符昱一坐过来,彭子瑜将把平板上的视频展示给他看,对着上面运动员做出的各种旋转凌空的高超技艺连连称奇。
两人一同看完了一个五分钟的视频后,彭子瑜还有些意犹未尽,抱着符昱的胳膊,偏头问他:“昱哥,你也会那招吗?就是空中旋转摸板子那种?”
符昱的目光一直在彭子瑜的身上,始终在偷偷地瞧她,猝不及防撞上她的视线,神色间闪过些许不自然。
彭子瑜仰头看他,漂亮的眸子盛满了期待。
符昱对上她这样的眼神,自然是……
“会。”他冷淡地回了一个字,透着种气定神闲的自信。
彭子瑜丝毫没有怀疑他的话,眼睛猛然亮起来,混杂着崇拜的眼神熠熠生辉,兴奋地晃了晃他的胳膊:“哇!昱哥你也太厉害了!你怎么什么都这么棒!”
“不难。”符昱唇角微扬,镇定自若吐出两个字来。
彭子瑜笑得眉眼弯弯,凑过去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转头自己继续看视频去了。
符昱的心跳瞬间乱了几拍,藏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欢喜,摸出手机在彭子瑜看不到的地方,给冯泽发了条信息,让他教练要找厉害的高手,还有熬夜训练的时间再延长一个小时。
他顿了一下,补发了一条改成‘延长两个小时’,最后给冯泽的微信拉进免打扰,去桌前继续处理公司的事情了。
彭子瑜这两日负责的项目事情稍少一些,所以今天不用额外加班。
倒是符昱手边的事情能堆得像小山,一直忙到夜深。中间他看彭子瑜有些困倦,就催促她去睡觉了,自己继续加班。
他不在旁边,彭子瑜睡得有些不习惯,在床上翻了几圈才睡着。
在自己的公司上班最大的好处,就是上班时间可以自行把控。
不过,彭子瑜今天上午十点约了a公司的代理人谈项目,所以定了一下八点半的闹铃。
她打着哈欠摁掉了手机的闹表,一个翻身滚到符昱的怀里,手正搭在他的腰间,忽然感觉到摸到的布料有些奇怪,撑起脑袋瞅了一眼,才发现他竟然还穿着昨天晚上那件衬衣。
符昱这时也醒了,脸上稍有些倦意。他的睡姿向来规矩,身上的衬衣只有靠近彭子瑜一边稍稍有些褶皱,另一边还是非常规整。
若是换第二个人穿着这样多半会显得落拓,可是放在符昱身上,更显一种不羁帅气。他的身正腿直,肩宽腰窄,侧身去拿床头柜上的眼镜时,动作间布料柔软的衬衣显现出劲瘦的腰线。
彭子瑜捉住他的手,把眼镜放回原处,挤进他的怀里,趴在他的胸口上,疑惑地问他:“你怎么没换睡衣呀?”
没有带眼镜的符昱少了几分冷淡,反倒是更显现出五官的俊美。他偏头看过来,也有些疑惑:“你说的,不要换。”
不知道是因为他没有戴眼镜,看上去情绪要更鲜活一些。
彭子瑜扑哧一下笑起来,无奈又好笑:“可我指的是你睡觉前呀!你穿衬衣睡觉,不会觉得难受吗?”
她说完还没有止住笑意,低头埋进符昱的怀里,笑得肩膀直抖。
符昱没有说话,但是眼神默默温柔下来。
经过早晨这一茬,彭子瑜大半天心情都不错,那件领口带着唇印的衬衣被符昱脱下来挂在了衣柜里,还再三嘱咐了清扫阿姨不用动这件衣服。
而符昱脖子上的半个唇印被彭子瑜早上蹭得有些模糊了,但是他并不想擦。一直到两人到了公司准备下车的时候,彭子瑜一眼看到了印子,才突然想起来,赶紧取了湿巾给擦得干净。
后面一连几日,符昱都格外忙,时常晚上陪着彭子瑜吃过饭,还要出门。
彭子瑜对公司的项目大多耳熟,虽然没有听符昱说其中的细节,基本也能猜到一二,虽然有些疑惑是哪个项目能让他耗费了这么多精力。
可符昱才是公司的总裁,对于公司未来的发展,包括每个项目的拓展,他肯定都会有自己的思考。
两人上班下班都在一起,每顿饭都一起吃,相处已经够腻乎了。这件事既然他不想说,彭子瑜也就没有深究,总是要给他一些空间的,只是心疼符昱这几日睡不好。
这样一连过了七八天,符昱终于有了些闲暇时间。他在家中办公时袖口蹭上了些墨迹,去卧房准备换一件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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