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这两天时间凌慈没有白白度过。
她见证了一个废品回收站摇身一变,成为宽阔小院的历史性飞跃。
周六老爷子收拾出了院子,周日收拾屋子,破铜烂铁又拣出来两个蛇皮口袋。
凌慈真的是难以想象看上去这么小一个屋子竟然能装得下这么多东西。
房东毕竟是上了年纪,凌慈有在好好监督老爷子干活的同时会温馨提醒他脚边有东西,小心摔倒。
门口进去是一间房,充作厨房和餐厅,然后往左朝里面走的那间是卧室,最里面还有一间,不过是锁着的,然后楼上还有一个小阁楼。
等屋里屋外统统理了个遍,老爷子就把大黑狗牵到屋门口的空地,拿出长长的水管冲院子。
乍时间,猫飞猫跳,还炸出来了好几窝蚂蚁,骂骂咧咧地拖家带口背井离乡,甚至有几条蜈蚣,跟划桨似的拼命搅动自己的腿,还有许多凌慈说不上姓名的小虫。
但是不得不说,夏天的大中午给院子浇了一场雨,温度都下来了不少。
至少吸进肺里的空气不再灼热,还有穿堂的凉风,像是处在天然的空调里。
看老爷子打扇的动作都有力气了。
星期一。
今天是一个重大的日子。
小学生、初中生、高中生都迎来了新一学期的开学。
瞧瞧他们笑得多开心。
“我不要上学、我要回家呜呜呜。”
“乖,听话,等你下午放学回来妈妈给你买冰淇淋吃好不好?”
“不要冰淇淋,我要回家!”
路过这一对母子的时候,凌慈又忍不住回过头多看了两眼。
主要是孩子扒拉着树干的样子太可乐了。
“别任性,你看猫猫都笑话你了。”
小孩憋住眼泪,看了凌慈一眼,然后哭的更大声了,“它又不上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它不懂它才需要上学!”
凌慈脚一拐,差点没把脚崴了。
城门失火,殃及猫猫?
凌慈快走两步,生怕孩子又把矛头对向无辜的她。
孩子她妈也无话可说了,口头劝导不成,只能够武力解决了,她一把搂起小孩的肚子,把他挎在腋下就去学校了。
见到任延年,白猫:“喵啊——”早上好啊。
任延年淡笑,“早啊。”
凌慈才发现今天不止有他一人,一个小姑娘躲在他的身后紧紧攥着哥哥的衣摆,然后露出一只眼睛怯怯地看着她。
白猫抬头好奇地打量她。
是那个站在窗户后的小女孩,任延年的妹妹。
“不是很喜欢猫猫吗?”任延年反手去摸自家妹妹毛绒绒的小脑袋,“去认识一下。”
小姑娘的手攥得更紧了,摇了摇头,“幼儿园。”
任延年:“好,那等我把东西给猫猫好不好?”
小姑娘轻轻的,“嗯。”
任延年今天难得的没有带包子,但手里还拿着一个塑料袋,没有装包子,装了一块白灼肉。
凌慈蹲坐在原地,睁着卡姿兰大眼睛一副乖得不能更乖的小模样。
任延年找了一块干净的地,用小石头压着塑料袋让白猫在里面吃。
“你慢慢吃。”
他先送妹妹去幼儿园。
凌慈:“嗯嗷。”
榕桥高级中学。
监控室里,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电脑前,身后还有几个人。
黑框眼镜男人:“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情况,杨老师、宋老师,你们看怎么处理比较好?”
宋老师是肖成旭的班主任,对肖成旭平日里的作风还是比较了解的,刺头儿。
说实话,他带头做出这样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惊讶。
杨老师:“他们可真能,想出这么个馊主意。要是没有人发现,到时候校门一关,学校里一个人都没有,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的。就在学校里呆个两天三夜,等哪个班上体育课了才能发现,要是用不上体育器材,那还有得等。”
她说完,实在气不过,又接了一道:“这个情节太严重了。”
宋老师也很为难,“但你知道的,就他们家那个情况,把孩子逼得太紧,万一……”
肖成旭父母离婚,然后爸爸又给他找了个后妈火速二婚,在学校的老师这里不是什么秘密了。
而且肖成旭又正好处在心理发展的敏感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最要强了,要是做出什么让他们追悔莫及的事情,到时候就晚了。
杨老师虽然资历不深,还年轻,但心里也清楚,“教导主任,先通知家长吧。”
“行,让他们明天都来学校一趟。”黑框眼镜男人扶扶眼镜,“以后我们不管是值日的老师还是值周的老师,各位老师都辛苦一下,在学生离校之后,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都要过一遍,特别是那些隐秘的小角落。”
“好。”
教导主任:“那这个消息麻烦你们带到每个老师那里。”
几个值日的老师走出监控室。
“这次还要多亏那几只猫才没有酿成大祸。”
“它们还懂分工合作呢,亏得它们有耐性一间一间教室地找过去。”
“猫也太灵了,你说我要不要也养一只啊?”
“算了吧,一百来个孩子还不够你闹腾啊。”
“唉,也是,一个暑假过了,脑子空的晃一晃都能听见水声,看着就心烦。”
“谁说不是呢,我带的还是高三班。”
杨老师和宋老师缀在队伍的尾巴,快要走出门的时候,教导主任叫住了她们。
“杨老师、宋老师,你们留一下。”
“这个任延年和肖成旭,他们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解决的办法我们做老师的要从多方面地考虑后果。”
杨老师和宋老师互相对视一眼,多特殊她们也知道,一个父母离异家庭重组,另一个单亲爸爸带着。
教导主任转过升降转椅,面对着两位老师,“我好像听一些学生说,任延年的妈妈是肖成旭的后妈,你们知不知道?”
杨老师不由失声,“啊?”
她们就像瓜田里的猹,自以为对瓜田里的所有瓜都了如指掌,结果从天而降一个惊天大瓜。
“所以啊。”教导主任捏捏鼻梁骨,“叫家长这个事情,你们也要多花点心思,不要额外生事。”
会议解散,杨老师和宋老师飘飘忽忽地走出监控室。
这个世界真小啊。
凌慈啃完了那块白灼肉就先到学校这边来了。
学生朝圣一般从三街六巷向学校走来,保安大叔还是老样子,腰间别着警棍,熨帖的制服穿在身上,下摆扎进裤腰里,如此有精气神的一套,他却双手背在身后,挺着小肚腩,不像是保安,倒像晨起出门遛弯的大爷。
不过他也的确是要到大爷的岁数了。
凌慈从善如流地走到他的身边,长长的尾巴和保安大叔贴贴,在他的小腿肚上绕了个圈。
今天如此热情,保安大叔受宠若惊,“豁,我可没有东西给你吃哦。”
什么吃不吃的,真是太庸俗了。
小猫咪可听不得这样的话。
白猫不满地抬头看他,尾巴也跟着抽走,“嗷——”
保安大叔却以为小猫是生气他没有吃的东西给它,“那凤爪,凤爪能吃不?”
有商有量的语气,他对自家那皮猴儿一样的外孙都没有这样好的脸色。
凌慈拍拍大叔的裤脚,得。
保安大叔嘴巴一咧,再一次感叹这猫真有灵性,就好像能听懂人说话一样。
陪着大叔站了一会儿岗,凌慈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远远的,一个远比其他学生群体更要壮大的团伙走来。
纹身男施明诚良心发现:“不知道那小子在里面呆的怎么样了。老大,等会儿要去放他出来不?”
给凌慈抓了一尾巴的人,程承道:“上体育课的时候会有人发现的吧,用得着我们去?”
舒经纶:“你是不是傻,你见过哪个班星期一早上有体育课的?等会儿升旗仪式要是发现人不在,再一查,我们做的事不就暴露了?”
肖成旭打游戏输了一晚,觉没睡好,听着一帮子人在耳边叽叽喳喳的脑壳梆疼。
他说:“行了,就你们那榆木脑袋,轮得着你们?”
他们大胆密谋,凌慈听了一耳朵,想着读书真的挺重要的,要不然像他们一样,吃了没有文化的亏。
周彦扯扯施明诚的书包,“喂,你帮我看看。”
施明诚:“咋的?”
周彦说:“那猫看我们的眼神像不像在看傻帽?”
施明诚:“……你有病?”
周彦看向其他三个人。
程承、舒经纶:“你有病。”
周彦被骂得一脸懵。
他就是说说而已嘛,干什么这么较真啊。
凌慈站不住了,侧躺在花坛的边边上,头枕着小爪子,尾巴摇啊摇,一副悠闲的小模样,把途经的学生勾的不要不要的。
当一只猫多好啊。
保安大叔什么人啊,好歹在学校里混了那么多年。
他吃过的盐比这群学生崽吃过的饭还要多,他单看他们的眼神就能把他们的小心思猜的八九不离十,更何况他们就差把心里想的写脸上了。
大叔回头看假寐的猫,想着要不要赶它走算了。
在这里怪扰乱军心的。
白猫察觉到他的视线,“唔?”
“……没。”保安大叔说,“你睡吧。”
孩子嘛,就该多锻炼锻炼,特别是这个心理抗压能力啊,玄乎的很,得好好练练,别一天到晚的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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