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峰巅险,峻岭崔嵬。坡生瑞草,地长灵芝。根连地秀,顶接天齐。青松绿柳,紫菊红梅。碧桃银杏,火枣交梨。
萧定非一行人等,落在一片翠竹掩映的竹舍间。
羽剑心与他们一道按剑落下来,指了指竹舍,笑道:“此为翠微楼,正是你们日后居住生活之所。‘居不可一日无竹’,你们看如何?”
卓星驰奉承赞道:“幽雅明透,雅致非常。请问师兄,我们各住哪一间屋舍可有分配?”
“你们随意自选屋子就好。”羽剑心谈兴很好,“我们凌霄剑阁没许多规矩……”
“羽师兄!”一声轻喝,打断了他侃侃而谈。一身深蓝近黑劲装衣袍的少年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面无表情道:“掌门责罚,请师兄速去领罚。”
“至轩师弟……?”羽剑心瞬间跟被打蔫了的茄子似的,“唉,我这便去剑冢禁闭,新人弟子便交由你了。不知师父这回罚我多久?”
至轩一板一眼道:“掌门既然没说时日,便看掌门何时开口放你出来。”
羽剑心垂头丧气离开。
至轩面色冷肃,不苟言笑:“我名至轩,是现任天璇剑使。”
卓星驰忙见礼:“至轩师兄。”
至轩冷冷道:“你们辈分,得唤我师叔。”
“……”卓星驰讪然,心想我们唤羽剑心叫师兄,唤你叫师叔,你又唤羽剑心作师兄,这辈分真乱。
至轩开口说道:“此为翠微楼,是你们日后居所,自选房舍,不得损坏。我们凌霄剑阁没有太多规矩,谨守正气盟盟约便是。”
沉吟片刻,又道:“对了,你们新晋入门,明日辰时时候,去此醉危山顶上听洛师讲课。”
他指了指翠微楼后面高耸入云的山峰,问:“可有疑意?”没等新人说话,又自顾自道,“若平素有什么问题,可去寻大师兄羽剑心。”
有人弱弱道:“羽……师兄不是被罚进剑冢关了禁闭吗?”
至轩看了他一眼,那少年不由噤声。至轩道:“那便暂且寻我处理。”说罢召出飞剑,御空不见。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卓星驰道:“各位……不妨先安置住所?至轩师叔教我们明辰时去山顶听课,今日当好好歇息。”
这些竹舍都是青竹编制而成,卓星驰指了指南面两间竹舍,那方日光洋洋洒洒,照得竹舍通透明亮,道:“萧兄,你看我们住那两间如何?”
“呵!姓卓的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旁边有人阴阳怪气刺道,“张口就挑房舍?”
“仓非光!”卓星驰脸色沉了一瞬,转瞬皮笑肉不笑冷笑道,“你待如何?”
仓非光是个面庞黑黢的少年人,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这房子当然归小爷我!”
卓星驰深吸一口气,按下这口气:“是。”
一行人由此分作两拨,仓非光趾高气扬选了卓星驰看中的竹舍,领着一票人住在东边。
萧定非指了指西边一角,竹木层叠掩映,显得有几分阴郁:“我等住这边便是。”
卓星驰已经平复下来,点头称是:“我们早些休息,明日早些时候上山。”
早些时候是多早?
“萧兄弟、萧兄弟,该起了!”
萧定非从睡梦中挣醒,只见外面星光正灿烂,估算了一下时辰,不由微微皱眉:“现在约莫寅时刚过,是不是太早了些?”
辰时是3-5点,寅时是7-9点。
卓星驰摇摇头:“不早了,其他人都上山了。”
“……”
醉危山奇峻高耸,但并不幽暗,上有星斗漫天辉,下有异草自莹光。
“萧……萧、兄!我、我不行了!”
两人循着前面人所辟行路,不停不歇攀爬山路近半个时辰,后发先至,越过许多同门,也把卓星驰累得够呛。
“在此稍作歇息?”
卓星驰瞅了眼脸不红气不喘跟没事人似的萧定非,深觉是自己耽误了人家:“不……萧兄先行吧。”
萧定非犹豫片刻:“不然我背你?”
“不!”卓星驰更加坚定地拒绝了。若让仙师瞧见了,岂不印象全无?
萧定非知他心中所想,摇摇头:“我觉得仙门不会以此来考核。”
说是这么说……卓星驰转移话题:“萧兄是以武入道?”
玄仙传法天下,坐忘之经,人尽皆知。所以除非是无灵根的人,才会修习武道。
萧定非道:“不是。十二岁前经脉未成,也不能练气入体,所以我在习练武艺打熬身体。”
练气者,便是引灵气练己身。习武来强身健体,比起灵气滋养,不能说完全无用,只能说几乎没用。
而且,武道若有不慎,反可能给身体留下暗伤。
卓星驰故道:“武道小技耳,于修行也无甚助力,萧兄何不多阅道经精义?”
“《服气精义论》《修身养气诀》《坐忘经》《修真秘旨》《道体论》……凡常见仙道典籍,我少小即熟识于心。”萧定非奇怪道,“难道你们看罢道经,不在闲暇之余稍习武艺吗?”
“……”卓星驰被平平无奇小天才凡了一脸。
萧定非又道:“我家住寒山镇中,寒山镇凡俗尚武。”
“寒山镇?”卓星驰悚然一惊。
寒山镇是饱受妖兽魔潮侵袭的第一线,连周遭国家都不愿将其划为国土。
卓星驰说起自身:“我出身翎国皇室。”
“翎国?”这是一个叫萧定非全然陌生的国名。
东行灵境大小国度林立,与仙宗道门是全然不同的体系。
卓星驰哂然一笑:“萧兄没听过翎国也是正常,翎国早已衰微。仓非光出身羽国,原是我翎国属国,后来势大,自立成国。”顿了顿,他道,“我早年在羽国为质子。”
萧定非隐约明白两人冲突从何而来。
“不说这个。”卓星驰幽幽叹了一口气,转而笑道,“萧兄,你可知我为何刻意结交于你?”
刻意结交这种事,摆明了说出来倒也不惹人生厌。
萧定非原以为是因为云和月之故,卓星驰却微微一笑,神情神秘:“萧兄听闻过天子望气术么?”
“天地相感,阴阳相薄,谓之气。久积而成云,皆物形于下而气应于上。故曰:占气而知其事,望云而知其人也。古有轩辕黄帝,观察地理山河世间万物创‘轩辕望气法’,也即天子望气术。我翎国乃是上古传承古国,有一份天子望气术残篇。”卓星驰说到这时,有些自豪地挺了挺胸,“我侥幸从里习得一二。我曾以天子望气术观察我们这一行人,见你气运蒸蒸然,氤氲如盖,料想绝非常人。”
萧定非听罢,忽然想到:“你以天子望气术观测掌门人等,是什么模样?”
“咳……”卓星驰咳嗽一声,“我只是学了些皮毛。天子望气,谈笑杀人,那等秘术我哪会?”他透了个底,“其实凡是修为在身者,我都看不到,只能看看练气三层以下,以及凡俗人。”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萧定非想到了赵小礼的这句话。
“我说今日怎么不见弟子上山。”忽听一声朗笑。
两人止住话头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林木上正立着一人,一身白衣,轻裘缓带,白袍在风中微微摆动,神态甚是潇洒。
他笑问二人:“怎么,羽师侄没教授你们?”
卓星驰迟疑片刻,答道:“羽师叔因故被掌门罚去剑冢思过。”
“恩?羽剑心那厮又惹什么祸了?”白衣人嘀咕了一句,又问,“那么,负责引导你们入门的师侄,莫非是至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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