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杏城，醉花楼
唐羽坐在酒桌面前，两手颤抖。
楚千秋给他送来了两件礼物。
一个是人头，另一个也是人头。
一个是六弟的，一个是侄子的。
死了，他们都死了！
强烈的挫败感与痛楚笼罩在唐羽的身伤，让他连呼吸的机能都丧失了。
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他恨不得当场掀开桌子，跟楚千秋拼命。
哪怕关系不好的亲兄弟被人杀了，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唐家是出了名的内部团结。
“楚大人，您这是何意？”唐家的四爷，唐羽抑制了满腔的憎恨，克制自己的情绪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想叫来一帮小弟，把楚千秋给砍了，可惜做不得。
唐羽是成年人，是唐家的顶梁柱之一，知道做事不能意气用事。
“应该是我问唐家是什么意思吧。”楚千秋抿了一口梨花酒，笑呵呵地说道。
“唐家纠集灵州三十六路绿林好汉，企图截杀商队，无法无天，如今事迹败露，反倒问起楚某来了，岂不是咄咄怪事？”
“唐家不把王法放在眼里，当有此报。”
唐羽听罢，冷笑两声：
“这刘都统在百香镇上强杀朝廷的紫衣捕快丹俊，不知楚大人何在？”
“如今倒是义正言辞跟唐某谈什么王法。”
“若说有人不把王法放在眼里，那也不是唐家带头。”
咱们都不干净，别给我装大头葱。
“楚大人，你有什么条件，就说出来吧。”
“这一次唐家认栽了。”
唐羽深深地明白，现在他人在灵州，如果被范家，军队，富威联手追杀，加上百毒上人已经叛变了，那么唐家将会承受惊人的损失。
别看唐家动员了六十名先天高手，整个家族的广义战力，加上外戚、门客等等算上，总共先天高手不会超过一百五十个，这还是把退休的，超过八九十岁的老人都算在内的。
另外三百名顶尖的蓄气高手，也是未来的种子，成为先天的保证。
他们平日里散落在风州的各地，维持着唐家的武力威慑与生意，是绝对损失不得的。
在楚千秋的前世，曾有一个强大的帝国，就因为损失了两万的兵团，号称奥古斯都的男子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噩耗，以头撞墙，天天发疯一样地大喊：“瓦卢斯，还我军团。”成为西方经久不衰的谚语。
一个帝国的精锐，野战兵团，是帝国赖以维系统治的根基，最根本的暴力机器，一旦折损过度，就是天崩的开始。
道理是同样的。
唐家数百年的积累，这样才养出了这么多的高手，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一旦被范家、神威军、富威镖局联手围剿，那唐家在风州就会土崩瓦解，成为他人的盘中餐，陷入收缩的恶性循环当中。
虽然楚千秋并没有发动这样的围剿。
但只要唐羽在谈判中相信这一点，就够了。
“唐四爷是个爽快的人，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楚千秋笑了笑，看来百毒上人的确下了大功夫，让唐羽相信，他已经召集了无数小弟，接下去就要消灭唐家的人马了。
“灵州所有的唐家产业，归楚家所有。”
“没问题。”
“这一次唐家准备的物资，灵兵，宝甲全部留下。”
“没问题。”
“唐家赔偿各色军械供应黎人营使用。”
“可以。”
“你还有其他唐家的精英，需要种下精神烙印，保证不再与楚家作对。”
“您需要几个人。”
“十个。”
“好，我答应了。”
唐羽的回答速度超出了楚千秋的预料，这不是在谈判，而是在签订城下之盟。
就好比是一个军阀，面对自己的骨干兵力要被全歼的时候，就算是拿出全部的财产，送了儿子和女儿，也要换回来，否则唐家再多的产业，也会被其他巨兽吃掉。
“最后，我还有一个要求。”
“楚大人，不要太过分了。”
唐羽也露出了恼怒的神色。
“过分吗？”
楚千秋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看着对方。
“我与唐家无冤无仇，唐家却想来杀我，自然要付出一点代价。”
“我已经答应很多了。”
“但这些远远还不够。”
“对于一名武相高手来说。”
不够，还要更多。
在极限施压方面，楚千秋不逊色任何谈判专家，甚至犹有过之。
任何一个谈判专家都是希望达成目标，而不是谈判破裂。
但楚千秋不怕谈判破裂，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他可以为所欲为。
特别是他的身份已经不同了。
武相与先天，是两个不同的阶层。
楚千秋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只有先天中期水平的唐羽脸色瞬间惨白。
“这怎么可能。”
唐家已经有几百年没有武相高手了，仅有几次冲击，下场都是身死道消。
“如果我愿意的话，在天空中追杀，能让唐家所有人都无法返回风州。”
楚千秋给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唐家出动了三百六十名高手，布置好大阵能够斩杀武相的前提，是他们的阵法完整，有先天极境的高手牵制。
如今唐景已死，区区一个唐羽怎么可能有信心做到这一点。
损失惨重和全军覆没，是两个概念。
“那你还要什么？”唐羽最终仍是选择了屈服，能够存活数百年以上的世家，大多都有投降的气质。
因为喜欢拼命的家族，往往活不到现在。
“帮助我对付范家。”
“你说什么？”唐羽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需要卖一个人情给范家，没有你们的配合，哪来的人情呢？”
楚千秋露出了微笑。
他又不是范承泽的亲爹，免费给他帮忙。
这一次出手救人，总要拿点好处才是。
“唐家将会配合楚大人的行动。”
唐羽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唐家输得莫名其妙，各种计划还没有展开就夭折了，损失了最强的好手，还要赔上一大堆的东西。
但输了就是输了。
胜者赢得一切，失败者沦为哀犬。
如果不是唐家远在风州，歼灭了唐家的主力，获利者也不会是楚千秋的话，那么通常的做法就是歼灭骨干，收编唐家其他高手，这样吃下的好处会更多一点。
“那么还请唐四爷放开眉心祖窍！”
楚千秋与唐家的交易正式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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