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桀从小就冷漠且沉默,他决定做的事谁也拦不住,几乎每件事都在和唐远对着干。
但是像今天这样决绝、愤怒还是第一次,甚至说要毁了唐家。
以他的性格,他向来都是说到做到。
闵江悦扶着唐桀刚走出病房时,唐远最后又说了一句:“和席家联姻是你母亲生前的愿望,你也要违背吗?”
唐桀没回头,眸色阴鸷深邃,“你不配提我母亲!”
闵江悦开口说:“我相信舅妈也希望哥过得幸福,而不是强迫他娶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人。”
唐远愣在原地,看着唐桀和闵江悦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吐出一口浊气,难道真的是他做错了吗?
郁婉,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帮你完成这个心愿了。
……
闵江悦查了最近的一班航班正好就在五十分钟后,这样就不用再申请私人航线耽误时间了。
从医院直接赶往机场只要半个小时。
楚池马不停蹄的帮他们把证件和手机带过去。
说来他也惨,他当时也在飞机上,只不过受的是轻伤,唐桀一出事,唐远怕楚池出去坏事,就派人看着他除了医院哪也不许去。
还好如今唐桀醒了,唐远也不敢再干涉他身边的任何人和任何事。
唐桀拿到手机第一件事就是发微博。
【不会和席家联姻,我们没有分手也不会分手!我只爱她!】
没有任何解释,只是为了澄清和席家之间的关系。
所以就势必会引来曲解和谩骂。
【失踪人口终于回归了?所以你和姜苓没有分手?那为什么不早点出来澄清?现在说爱是不是太晚了?人都在医院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真替姜苓觉得不值!】
【现在立深情人设晚了吧?早干嘛去了?】
【突然感觉“爱”这个字好廉价,你配不上姜苓!求求别再来祸害她了!分了算了!】
【从始至终姜苓就没做错过什么,可是她却一个人遭受了那么多非议、诋毁和嘲笑!现在的粉丝真可怕!不分是非对错就可以随便攻击一个人!唐影帝的粉丝真是素质感人!】
【我虽然不是姜苓的粉丝但也觉得她好无辜,她又没有抢别人的男朋友或未婚夫,算起来难道不是席菁菁插足吗?凭什么她要被骂?】
【希望姜苓快点好起来,然后分手!好好搞事业!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唐桀更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的是实话,别杠,杠就是我对!】
还有更多难听的话涌上来。
闵江悦还是第一次看到唐桀被骂成这样,他自出道以来在圈内就一直是被追捧和维护的对象,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也会被人追着骂。
“哥,你为什么不解释?她们根本就不知道真相……”
唐桀的视线始终落在手机上未曾移开,声音淡漠毫无起伏的打断道:“我有必要跟不相干的人解释?”
闵江悦沉默了,余光无意扫到他的手机屏幕,是他和姜苓的微信聊天界面。
姜苓给他打了好多个未接电话,还发了很多信息。
【你还在忙吗怎么不接电话?】
【你手机关机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好担心你啊唐桀,你再不回我电话我要生气了!】
【你和席家订婚的事是假的对不对,你现在回来我就原谅你。】
【我又做噩梦了,不过听说梦都是相反的,那你肯定平平安安的,我会等你的。】
唐桀握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手背上的青筋凸显,眸底猩红,心脏就像被无数把匕首在凌迟,每一下呼吸都会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对不起,宝贝,让你受委屈了。
一定,一定要平安无事。
闵江悦都看得揪心,她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姜苓这样的傻女孩。
收回视线,闵江悦打开微博,编辑了一段文字,正要发出去,却被唐桀拦住了。
她不解的抬头,“不解释这些人会把你骂死的。”
唐桀敛了下眸,嗓音低冷,“她都可以承受。”这点算什么。
闵江悦瞬间懂了,他这是故意不澄清在惩罚自己。
因为世界上本就没有感同身受,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懂。
可这件事他们明明都是受害者。
闵江悦默默退出了微博。
上飞机之前给温施雯打了个电话。
因为时差的缘故,a国现在还是凌晨四五点。
电话响了十几秒才接通。
温施雯被手机吵醒,声音里还夹杂着惺忪和困倦,她看见闵江悦的来电显示顿时清醒了不少,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江悦?你这几天去哪了?怎么一直联系不上?”
“我被我舅舅关在家里没收了手机,先不说这个,姜苓现在情况怎么样?”闵江悦有些着急的问道。
温施雯说:“伤得不是很严重,就是还没醒,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席铭瀚把他三哥请过来给姜苓看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闵江悦面露惊讶道:“席铭瀚和席铭浩也在那?”
温施雯:“嗯,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关心姜苓,不过确实帮了好多忙。”
广播里忽然传来准备登机的提示音。
闵江悦:“我先不跟你说了,我们马上就赶回去,到时候我再跟你解释。”
温施雯:“好。”
挂了电话后闵江悦把手机收起来。
唐桀侧眸,眉心紧蹙,“席铭瀚和席铭浩?”
闵江悦点头,“嗯,我觉得……席铭瀚应该不会喜欢姜苓的。”
席铭瀚都已经跟她结婚了,应该做不出那种事情来吧。
而且他要是真喜欢姜苓就不会答应协议结婚了。
唐桀眸子幽深,他担心的是席家有别的目的。
闵江悦看见他手臂上的伤口又开始出血了,白纱布都红了一小片,担心道:“你这伤,还好吗?能坚持得住吗?”
“可以,走吧。”说着唐桀已经起身往登机口走了,完全没在意手上的伤。
闵江悦和楚池连忙跟上。
楚池看了眼闵江悦惨白的脸,忍不住问道:“江悦小姐,你的脸怎么白得像……”像鬼一样?
闵江悦这才想起来忘记把脸洗了,难怪没人认出她来,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能认出来才怪。
还不是为了骗那些佣人,她才故意涂了最白色号的粉底液。
……
a市。
医院里。
天刚刚亮,席铭浩就拿着一个文件夹推开了病房门。
席铭瀚也刚醒,他这两天都住在姜苓的隔壁病房。
因为是私人医院,所以病房比较宽松。
席铭瀚一边换衣服一边问:“结果出来了?”
席铭浩把文件夹递给他,勾了下嘴角,“给大哥和嫂子打个电话,准备接鸢鸢回家。”
席铭瀚打开文件夹拿出里面的鉴定报告,右下角的鉴定结果写着——符合遗传规律,亲权概率大于99.9%。
姜苓果然就是江鸢!
席铭瀚还有一点觉得奇怪,“那上次到底问题出在哪了?”
席铭浩瞥他一眼,“谁知道你拿的是不是她的头发。”
席铭瀚皱眉,“我确定是看着那根头发从她发间掉出来才拿的。”
“不用纠结,人终于找到了,可以安心了。”
“嗯,我跟大哥说一声。”
“好,我去看看鸢鸢。”
席铭瀚给席昭打了电话,说话的语调都轻松了不少,“哥,亲子鉴定出来了,姜苓就是鸢鸢,你和嫂子可以放心了。”
席昭那边默了十几秒,喉咙干得发紧,问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席铭瀚说:“很稳定,有三哥在你们不用担心。”
席昭:“嗯,等你嫂子好一点我们就过去,照顾好她。”
……
姜苓醒来的时候鼻翼间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味。
视线还有些朦胧,缓缓睁开眼睛。
头上的伤口一阵一阵的疼着,侵袭着她的痛觉神经。
全身上下都酸痛无比。
几天前的车祸一幕幕闯入脑海里,所有的画面像电影播放一样一帧一帧的闪过。
姜苓撑着手臂想从床上坐起来,但是手上根本使不上劲,还扯到了其他地方的伤口,疼得她咬了咬唇。
突然一双修长好看的大手扶住了她,泛着冷感的白皙,指腹略带薄茧。
姜苓抬头看了看这双手的主人,是一个长相温文尔雅的男人,五官清隽,气质优雅,同样也有一双蓝色的眼眸,和席铭瀚长得有几分像,身上自带一种皇家贵族之气。
开口说话的声音也好听,温醇清爽。
“身上还有伤,别乱动。”
姜苓看着他的脸,问:“你是谁?”
席铭浩笑了笑,温声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席铭浩,你的医生。”
“席家三少?”姜苓语气肯定。
“你知道我?”席铭浩绕到床尾帮她把病床摇到一个合适的角度。
姜苓坐了起来,靠在枕头上,“听过。”
况且,席铭浩的名声在医学界那么大,知道也不足为奇。
席铭浩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伤口还很疼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我。”
姜苓轻轻摇头,“谢谢你救了我。”
“不客气。”
席铭浩刚说完,房门就被推开了。
席铭瀚站在门口,看见姜苓醒来高兴得愣了好几秒,差点脱口而出,“鸢……姜苓你醒了!”
姜苓疑惑的看着他,“席先生怎么在这?”
“我来看你啊,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席铭瀚走进来关上门。
姜苓微微抿了下唇角,声音清冷的开口:“席先生朋友很多,我不敢高攀。”
席铭瀚走到病床前,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因为席家和唐家的事不高兴了?要怪就怪唐家,非要联什么姻,不过你放心,席菁菁绝对不会和唐桀在一起的。”
姜苓神色冷淡的说:“我没有不高兴,我跟唐桀已经分手了,你们联不联姻都和我无关。”
席铭瀚探究的凝视她,“你……不喜欢他了?”
“对。”姜苓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席铭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她醒过来之后貌似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不喜欢了好啊,我早就说了唐桀没什么好的,你以后喜欢什么样的我都可以帮你……”
话还未说完姜苓便直接拒绝道:“不用,如果没什么事请两位出去,我想休息一会儿。”
席铭瀚欲言又止,席铭浩拉住他的手臂示意他闭嘴。
“那你好好休息,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
姜苓淡淡的说了声“谢谢”。
席铭浩和席铭瀚退出了病房。
回到隔壁病房。
席铭瀚心里的顾虑还未打消,“三哥,她这不会是有什么后遗症吧?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席铭浩打电话让人买几分清淡的粥送过来。
“或许真的对唐桀死心了呢,情伤比任何伤都难治愈。”
席铭瀚认同的点点头,“也对,唐桀不是说不会和我们席家联姻吗,搞得好像谁愿意和他们唐家扯上关系一样!”
席铭浩挑眉,“你不是已经和唐家扯上关系了?”
席铭瀚:“……”
又忘了自己现在是已婚人士!
席铭瀚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告诉她?”
席铭浩道:“等等吧,先让她好好养伤。”
“好。”
……
姜苓的脑子现在有点乱,全是车祸发生时的画面。
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
但是对面那辆车,为什么会突然冲过来撞击右边那边车?不要命了吗?
姜苓下了床,打开门出去。
阎漠和阎烈两兄弟守在门口。
阎烈毕恭毕敬的对她说:“小姐,您去病床上躺着吧,需要什么吩咐我们一声就好。”
“我想知道车祸还有其他人伤亡吗?”姜苓问。
阎漠回答:“撞您的那辆车车主当场死亡。”
姜苓眼眸微沉,“那还有一辆车呢?”
“还有一辆车的车主小腿骨折,身上多处轻伤。”
“他在哪?我想过去看看。”
阎烈有些为难,“这……三少说您现在最好不要下地,好好卧床休息,等您好点了再去吧?”
姜苓神色淡漠,“我没事,你告诉我他在哪间病房。”
“那您稍等一下,我去问问。”
阎烈话音刚落就有人喊了姜苓一声。
“姜苓,你醒了?”
她顺着声源处望去。
一个模样好看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过来,脸上有不少擦伤,眼角也破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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