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灰原哀今晚本来打算在嘱咐完事情后就离开。
她走到大门口,脑里却蓦然浮现起了几年前,宫野志保第一次见雪树酒的场景——她第一次见那么黑的眼。好像内藏了深不见底的漩涡,在冰冷的寒潭里,让人胆战心惊。
那时候,雪树酒的右耳上还挂着一串亮眼的红耳坠。
只是在某次见面,宫野志保突然发现她取下了那串红耳坠——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单边耳坠。
本来,雪树酒的眼色和发色就太深太黑,平日又习惯穿黑衣,极致的色彩反差衬得她皮肤莹白之外,也让整个人的“色彩”变得简单又单调。
那抹格格不入却又无比适合她的红耳坠本是这众黑白单色之外唯一的彩点。说它是她的标志之一,也未尝不可。
宫野志保说不准那种感觉,但她总觉得,在雪树酒摘了耳坠往后的一段时间,好像和以往的她不一样了。
像是缺少了某个重要的部分。
“……”
灰原哀的手无意识哆嗦一下,她抿了抿唇,回溯的记忆最终停留在——对上时间线了,大概就是“洗脑”实验刚成功的那段日子——她再一次见到那个在她眼里仿佛从未有破绽,也从未看清过的组织成员,明显感受到她投来的眼神和以往不同了。
与漠然的性子无关。仅仅是以审视路边花草的目光,如此一视同仁地审视着人。只有直属发下的命令,能让那双死水的眼潭里泛起一丝涟漪。
灰雁酒说,这是我编了好久的“程序”哦,语气不乏兴奋和狂热。
他似乎很想和同为天才的雪莉分享他在科学研究上的突破和成功,和所有极端的变态科学家一样满眼被自己的狂热蒙蔽。终于成功的研究员说了一句又一句,标志着“成功”的实验体在一旁静静地聆听这一切——宫野志保只觉得背后泛寒。
她勉强按下不表于外的不适和心惊,灰雁酒依旧滔滔不绝,宫野志保却觉得站在身边的、勉强算是相熟的雪树酒成了非人的怪物,让人生出逃离的冲动。
参与其中,她最清楚这个本不可能实现的实验代表着什么,实验体身上又发生了什么,危害性有多大——前面打头死掉的人数早就突破两位数,唯一成功的案例大概也再难复刻。
这种情况下,在药物已经造成了一次重大的影响的前提,再来一次,把先前实验造成的影响全部逆转回来——让被洗脑的人恢复记忆,宫野志保心里其实一直没底。
但机会难得,错过或许就是永远,必须放手一搏。
但筱原奈己的身体后续会不会出现其它的无法预估的危害……
灰原哀的脚步停在门边,最终还是没有推开离开的大门。
不管怎么说,她呆在这里总归是一份保障,多呆一晚也无妨。
灰原哀如此想着,在楼下的某件客房草草休息了一晚,提防着可能出现的意外。
翌日一早,她半睡半醒的睡眠被清晨的阳光彻底刺散。灰原哀打了个哈欠,在脑子还有些迟钝的时刻走出房门。
早餐,早餐…哦,这件临时用屋好像没有早餐……
休息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五小时的小学生重重打了个哈欠,突然捕捉到二楼一阵不寻常的响动。
像是重击了什么物体一样的响声。
她因为睡眠不足且近日工作量太大迟钝转动的大脑顿了一下,然后立马意识到——这是人醒了。
迷糊着的灰原哀——就如同医生总想得知自己负责的患者在接受治疗后的现状一样——下意识地走上二楼。
灰原哀推门而入。
——然后看到床上的两个人正亲的难舍难分。
她心心念念的“病人”正被抵在床板上,双眼紧闭,面色潮红,紧闭的睫毛止不住地颤抖,明显有些招架不住,却依旧把手环到亲吻对象的脖上,被动地承受着来自另一方的吻。
而苏格兰一手护住她的后脑勺——刚才的响声大概就是他的手撞到后面床板所发出的——上半身前倾,以略高的高度迫使雪树酒仰面,明显是处于主导位的那一方。
动作谈不上粗暴,但绝对不温柔,几乎是迫使对方承受重而烈的亲吻,和平时这人温和有礼的形象大相庭径。
或许是过于投入,就算注意到房门开了也无暇顾及,闭着眼的两个人仿佛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灰原哀:……
灰原哀:……
灰原哀:。
灰原哀面无表情地把门关上了。
失策了,忘了这俩还有这一层关系在这摆着,她怎么能如此草率地推门而入。
但这对情侣的相处模式和她想象中蛮不一样的……怎么说,灰原哀原以为以雪树酒的性子和苏格兰的性格,这两人相处起来就算不是筱原奈己占主导位,也该是平分秋色才对。
两人的形象和她印象里的出入都太大,灰原哀的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这就是……人在恋爱中不同的地方吗。
听到房门传来动静的筱原奈己呜呜两声,以示自己并没有什么用的抗议。
并没有什么用,指该到什么时候放开就到什么时候放开。
大概半分钟后,无法反抗的力道骤然减轻,差点喘不过气来的筱原奈己深吸一口气,急促呼吸却无法一下子缓下。
她象征性推了推诸伏景光,示意他起身来。
诸伏景光才不起身,依旧维持着原来鼻息交互的距离,甚至能互相听到对方快递跳动的心跳声。
“还敢吗?”
起因大概是谈起正事的时候,筱原奈己有意无意的露出一些让己涉险却毫无察觉的言论。诸伏景光象征性地忍了三四回,最终在筱原奈己支身坐起的沉默刻爆发了。
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摁着亲的筱原奈己:“不敢了…你起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先应下为妙。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眼睛水蒙蒙一片,白皙的皮肤染上情动的粉,刚经历过亲吻的唇满是娇软的欲色,整个人就是大写的迷蒙版任君采撷。
诸伏景光的喉结动了动。
一直没等到他动作的筱原奈己纳闷:“你怎么不动。”
男朋友朝她笑了笑:“…等我缓一下。”
筱原奈己眨巴眨巴眼。
过了三秒,她突然意识到诸伏景光说的是什么意思,脸噌的一红。忙慌乱的撇开脸,不敢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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