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子游捏着仲长狸来到同窗府上时, 这同窗还在看书,黑发柔顺贴在脸颊上。
他见她来了,便淡淡笑了声, “子游找我,定是有事吧?”
“你我皆为同窗, 又同来京城赶考, 我走动下倒是惹人嫌了。”
随子游打开折扇,挡着脸笑道:“是我高估你我情谊了。”
“绝无此事。”那同窗也笑了起来, 说:“子游在我们一众人中惯是出尘清高,若有所求我还巴不得呢。”
仲长狸被她塞在怀里, 嗅着她身上浓郁的皂角香味,颇有些晕晕乎乎。
并非觉得难闻,只是,让他总有几分想要沉浸着再嗅嗅。
似乎感觉到他在乱动, 一道温柔的力道轻轻拍了拍胸口的他——是随子游在用折扇轻拍他。
仲长狸越发觉得按捺不住, 悄然间调动神识, 看向了周遭的环境。
果然如她所言,这同窗倒是很阔绰, 这暂居的宅子竟也雕梁画栋,墙上字画均是些名家所作。说来也奇怪, 仲长狸本也只是个山野猫妖,却仿佛天生便懂这些名贵珍品般, 扫一眼就能估量出价值。
他又探了探面前的同窗, 却见他唇红齿白,儒雅随和, 倒也通身气派。这容貌在人间尚且能说俊俏, 但别说跟他比, 跟他见过的那些猫妖比都却只是一般货色。
仲长狸的爪子从肉垫里伸出来,轻轻勾住她内里的衣服,勾出几条麻线来。
哼,她肯定没见过什么才叫俊俏郎君。
随子游虽然注意到怀中这狸奴的动静,却并未在意,只是笑起来,折扇轻拍手心:“好好好,有时清这句话我便开门见山了。”
崔也摇头,道:“子游直说罢。”
随子游从怀中小心掏出了猫儿,摸了摸小猫脑袋,道:“这有一狸奴进了我家院子,如此赛雪毛发,唯恐在我那陋室多待片刻都糟蹋了。我实在爱怜,不忍它在外餐风露宿,但偏生我囊中情况——时清想必也清楚,唉。思来想去,总归想找个熟悉信任的人托付。”
她话音顿了顿,看着崔也。
崔也清了清嗓子,仿佛不好意思了似的,转而看猫。见这猫儿通体雪白,甚是可爱后,他便了然,“果然漂亮,难怪你这般怜惜。”
随子游又是长叹一口气,“若是时清不愿意,我便再寻望陵问问罢。”
“子游是觉得我崔家倒养不起一只狸奴?”
崔也蹙了下眉头,一时间竟有些怄气似的。
随子游见他如此,一点也不恼不急,无奈笑道:“时清误会了,不过是我舍不得这小狸奴,怕是忍不住多来叨扰你读书,细想又觉得或许望陵更合适些罢。”
崔也眉头立刻舒展开来,朗声道:“子游何须跟我这般客气,想来便来罢。至于望陵,他倒是跳脱得很,自己都照顾不好。”
随子游两手握着折扇作揖,广袖宽袍随风而动,衬出她清瘦的身子,“那就谢过时清君了。”
崔也走过去,扶起她,“莫要折杀——”
他话音未落,却见攀着随子游的猫儿仿佛恼火一般用尾巴狠狠扫了下他的手。
崔也登时心生好笑,道:“你这狸奴倒是很烦我的样子,怕是舍不得你。”
随子游摸了摸又顺着猫头摸向下巴,笑道:“真的吗?这么舍不得我呀?”
“既然如此,子游便多来叨扰我罢,就当为了这狸奴。”
崔也顿了下,又问:“它可有名讳?”
随子游道:“狸奴需要什么名讳,光这两字便足矣。”
“子游惯是不拘泥的。”
崔也道。
仲长狸听着他们说着这些话,尾巴一甩一甩的,总感觉有些后悔顺着这随子游的意了。她生活拮据,但他也不是没办法帮她,不过见她这般精怪,便想着掺合一脚找些乐子。
可是这崔也,偏生让他如此不悦。
他有些烦躁,蓬松的毛发光芒都有些黯淡了,胡须耷拉着。
仲长狸来到崔也家第三天了,他果然被崔家精细养着,吃食也是最精细的。
而随子游也果然如她当时所说一般,三天来了两次,看似思念他,实则蹭饭,崔也每次自然也是用最好的东西招待她。
这倒是让仲长狸心里顺遂了些,颇有几分合伙捉弄他人的快感。更何况她得逞后,悄悄抱着他说小话的样子倒确实——狡黠又可爱。
不过除了跟她打配合,仲长狸也没闲着,昼伏夜出吸收灵气继续修炼,弥补之前突破失败的损耗。这日夜里,他惯例踩着月光回到崔也的厢房——崔也让下人做了颇为精致昂贵的猫窝,放在房间一角。
门开了一角,他钻进屋里。
这会儿,崔也还披着袍子,点着灯看书,一旁的书童在磨墨添茶。
仲长狸静悄悄地爬进猫窝里,却还是引起了崔也的注意,看了过来。
他立时便皱了皱鼻子,胡须翘起,他实在不喜欢崔也,多看一眼都觉得糟心。这几天还没跑,还不是得帮随子游的忙,好让她拿他做筏子占些便宜。
不过随子游一个凡人,本也不值当他这般委屈自己的。只是他为何还是有几分动容,难不成只因她愿意救一只猫儿吗?
世间人,愿意救猫的人想必也是不少的,倒也不值得稀奇罢。亦或许只是,他从山野来到这热闹人间还不太久,便才这般容易惦记人类罢。
毕竟……她看起来比如此清贫,竟还想为猫找个好人家。
仲长狸翻了身,觉得她跟普通凡人没区别,又觉得她比普通凡人特别点。
最后,自己也说不出来到底是想法了。
猫猫不懂,猫猫叹气。
这动静竟又激起了崔也的注意,他放下书,朝自己走了过来。
仲长狸立刻起身,四爪抓住猫窝的褥子,尾巴直直竖起,瞳孔竖起,警惕地看着他。
崔也咳嗽了下,书童立时递过一张帕子,他拿着帕子捂住口鼻。
真是奇怪了,明明他好像接近不了猫,一靠近便咳嗽起皮疹,到底为何答应了随子游的托养。肯定没安好心。
仲长狸想着,毛发呲得更厉害。
崔也低头像是透过猫儿看到其他的东西,低声道:“狸奴啊,你倒是像你昧良心的主子,吃喝尽是用我的,却总也不给点甜头。真来我这里打秋风?”
仲长狸听出来些其他意味,狭长的眼眸眯了下。
崔也盯着他半晌,又说:“算了,佳人扮男郎,骨子里也应是个乖戾的,值得多耗些心思。只是你一畜生——”
他似乎觉得这般说话有些粗鄙,伸脚轻轻踹了一脚这猫儿。
刹那间,仲长狸身子一躲便直接顺着他的腿攀爬而上狠狠撕咬起来。几道妖术打出,窗外狂风大作,将几座烛台吹倒。
火苗点燃书页,又饥饿地攀着木桌咬吃着,瞬间留下一片黑。
崔也被咬得一痛,用力一脚直接踢飞这猫。
“嗷呜——”
猫痛呼一声,飞到桌边,恰好被那燃烧的火势撩了毛。惨叫一声后,紧接着便顺着窗台往外一跃,跳入了夜色中。
几个书童喊道:“大公子房间走水了!”
崔也却怒斥道:“先去追那畜生回来!找不到我拿你们是问!”
随子游这会儿正睡下,薄薄的衾被属实有些难以抵御这凉意,她两脚搓了搓,却还是有些被冷到没法子入睡。
恍惚间,她意识刚有些混沌,便听到柴门外传来啼哭声。
这啼哭声不绝,如泣如诉,悲恸至极。
随子游迷瞪着眼,细听,却发觉是猫叫。
猫叫——?!
她意识到什么一般,立时掀开被子冲向门口,连鞋都未穿。
“嘎吱——”
一打开门,便看到一只毛绒绒的身影立在门口,澄澈的眸子楚楚可怜地望着她。
随子游大惊,抱着猫儿回到房间,点了蜡烛。烛光下,她这才发觉猫儿一身狼狈,毛发烧黑了一片,尾巴都被燎黑了。
她心疼地摸着这被烧焦的毛发,话音软了起来,“乖乖,疼不疼?怎么回事?”
仲长狸本可以治愈,但委实对那崔也生出了戾气,便决定以这般姿态让随子游与他同仇敌忾。但见她这般心疼,一时间,他又有点后悔了。
于是,他两只爪子扒着她的肩膀,毛绒绒的脑袋埋在她怀里,呜咽叫起来。
随子游听得更难受了,咬牙,“崔也这王八蛋,还他吗世家出身?什么东西!虐猫是吧?”
仲长狸哼哼几声,乖乖趴在她怀里。
随子游道:“烦死了,有钱了不起?”
是啊,起码你惹不起。
不过他也没指望她真做什么,只是想卖个惨挑拨下罢了。
仲长狸舔了舔毛,喉间又呜呜咽咽的。
不过,还是让你心疼些吧,不然你才不会珍惜我这么漂亮的狸奴。
他一边得意想着,一边正舔着毛,却陡然听见随子游的声音:“不行,忍不了,老娘这就去宰了他!”
……!?
仲长狸一惊,舌头差点卡在牙齿里,金灿灿的眸子瞪得圆圆的。
他“喵”了一声。
不可,你未来若是考取功名,总要对上崔家的。
虽然他对人间不甚了解,但偶然看到的话本子也提过,世家多半是占据大权的。
嗯,就像他那座山里的血统好的大猫妖一般。
仲长狸情不自禁为她着急了些,毛绒绒的身子缠着她,还想安抚她。
但根本没用,随子游越想越气,一边抱着猫儿,愤愤起身看了看周围,抄起来一柄晾衣服的竹竿便冲了出去。
仲长狸窝在她怀里,垂着猫脑袋,靠着她。
他听见她怦怦跳的心脏。
……拦不住了,起初她出主意的样子何其狡猾,现在居然要为一只猫得罪那样的势力吗?
凡间的人都是这般的吗?
还是只有她这般……?
仲长狸蹭了蹭她的胸膛,感觉自己对凡人还不够了解。
猫猫能懂什么呢。
另一边的,下人们正打着灯笼找猫呢,崔也本人也正提着灯笼在门口等消息。
他实在有些焦躁,不知若是随子游明天再来,他怎么交代。
她看着实在很是爱惜这小畜生。
没多时,他看见一道身影从远处走来,手里正抱着什么似的。
是下人找到了?
崔也喜出望外,走前几步,灯笼的光映照出随子游的面容来。
她黑发披散而下,眸子冰冷,漂亮白皙的面容神情淡漠,显出几分烦躁来。
再看她怀中,竟是一只烧焦了的,在撒娇般哼哼唧唧的猫。另一只手还握着一根竹竿。
崔也向来聪明,不肖片刻便会意了,蹙眉道:“子游,你先听我解释!下人无意撞到了烛台,这才——”
他话音未落,那猫儿瑟缩下了,直往她怀里钻。
崔也心道不好,果然,下一秒他便听随子游抱紧了猫,直接怒斥道:“崔也你枉读这些圣贤书,四书五经都读到狗肚子了吧?”
文人中,这话便也是恶毒至极了。
崔也本也不是如此好脾性的,一时间也肝火大动,“随优,哪有你这般强词夺理不听人言的?”
随子游根本不管,竹竿在她指尖一转,被她反手握住刺过去。
崔也不察被刺中肩膀,踉跄几步便咳嗽起来。
随子游脚踢起一头竹竿,再次攻击过去,明明一手还抱着猫,另一手握着竹竿却仿佛握着红缨枪般舞动起来。
清瘦至极的身子,竟有如此功夫?
崔也来不及想,只觉那竹竿如翠影般袭向身子,他躲闪不及挨了许多下。
一盏茶时间,他便狼狈不堪,哪里还有世家公子的样子,黑发都散落了几缕。
崔也愈发恼怒,不自觉吼出了真心话,“就因为一只畜生!几年同窗情谊不要了?你也不看看我是什么出身,你随优又是什么出身!?你也不怕!?”
“我怕?我管你什么出身,今日你我同窗情谊已尽。”随子游冷冷地将手中竹竿一扔,从怀中掏出折扇,手指一动,折扇上便浮现几枚暗刃,滑向衣袍。
她冷声道:“从此你我割袍断义便是。纵我随子游只是一介穷书生,也绝不于你这般人相与。”
随子游收起折扇,转身就走,背影挺直如松。
那快青色粗布便轻飘飘落下。
崔也伸手抓住那块布料,满是恨意地看着随子游的背影,却正好与那趴在她肩上的猫儿对上视线。
那猫儿金眸眯着,竟似在对他笑一般,胡须翘起,紧接着,又仿若挑衅一般伸出带有倒刺的舌头轻轻舔了下她的脖颈。
这畜生!
崔也攥紧了手中的布料。
洞府外的阎王,看着云镜中这一幕,有些怔。
他透过云镜倒也能看出,随之游倒也确实狠心,将灵力记忆都封了,竟是真在做凡人。
但越是如此,越能彰显本性。他万万没想到,她居然竟真为一只猫得罪世家权贵。
这随之游,如此油嘴滑舌,又如此疏狂。
真是矛盾。
他正想着,陡然间洞府颤动了下。
看来随之游已经破劫成功了。
这更奇怪了,这速度也太快了,她真的有心魔和执念么?
若是没有,又为何对证道如何执着?
阎王收起云镜,笑吟吟地看着随之游:“真快。”
随之游愣了下,有些尴尬,“啊这,我好歹是你好兄弟的前妻,你这样开黄腔不合适吧?”
阎王:“……?”
随之游挑眉,又说:“你也很快。”
阎王也有些尴尬了,只是说,“我并未进去经历心魔劫。”
他说完,又咳嗽了声扯开话题,“你似乎快要突破了?”
“是,我准备开始调息。”
随之游说完,意识恍惚一瞬,感觉到归一真境的灵气已慢慢淡去。看来过不了多久,她便要被这归一真境送回修真界了。
——约莫还需一刻钟。
怎么跟等公交车一样。
随之游握着剑,坐在石头上,体内灵气躁郁不安,果然是要突破的征兆。
她慢慢施法调息,闭上眼。
阎王又问:“你突破后,回到修仙界要做什么?”
“外面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
随之游问。
阎王掐了下手指,“两天。”
随之游:“还行,我再修仙界修炼半个月便杀回鸿蒙派,取掌门项上狗头。”
阎王蹙眉,“你似乎不知道鸿蒙派掌门的事?”
“什么事?”
随之游疑惑地睁开眼。
阎王摇头,“三日后,便是他登神大典,天界早已为他留了位置。”
真服了,三天后,加上她现在能突破拿到的灵力,也才堪堪到元婴。
她拿什么杀这掌门?拿她这一身共产主义阶级的贫穷吗?
随之游蹙着眉头。
不知为何,阎王见她如此,竟没忍住继续问道:“你为何非要对你的宗门下手?”
随之游道:“这人卡我学位证!”
阎王道:“什么?”
随之游说:“算了,我的文字你不懂。”
阎王:“……?”
“若你杀不了呢?”
阎王又问。
随之游嗤笑了声,显露出几分张狂,“没有我杀不了的,只看我心情罢了。说不定,改日我想开了,就放那掌门一条狗命。但恰巧,我转世至今,只想搞点大新闻。”
她话音落下,清冷剑意陡然袭向阎王,堪堪停在他眉心,激起他额前黑发。
阎王瞳孔骤缩,紧接着便听见她轻巧的话音。
“你看,若是我想,你这阎王也得换人做。”
随之游笑出来,又立刻收起剑意,唯恐这片刻的装杯被谁察觉。
阎王面色有一瞬的苍白,心脏狂跳。
这剑意何等凛冽肃杀。
一剑横行万里长,不知何处是神光。
她说得不假。
不过,她怕是不敢用的。
这么想,他便又觉得好笑,问道:“你的心魔与执念是什么?”
“我以为你会偷看,竟没有么?”
随之游反而诧异了。
阎王低笑,“我试过了,唯有你的不行。”
他又说:“倘若你不愿意,也无事,只是我多嘴罢了。”
“无妨。”随之游索性停止了调息,她支着脸,大有指点江山的意味,“想当年,也不是我吹,是天道都想让我成神。但是呢,我这人吧,天生傲骨你懂吧?就是那个,那个句子什么来着,就是,忘了。反正我呢,天生就是个二五仔。”
阎王心惊胆战地听着她这没文化的话,小心翼翼道:“你是想说反骨?”
“哦对,反骨,差不多意思。”随之游继续指点江山,手臂挥舞起来,话音潇洒,“谁也别想教我奴颜卑骨。”
……如果是以前,他必然又觉得她在吹嘘。
但想起仲长狸幻境的画面,他便相信了。
既然如此,又何苦证道。
他想。
但随之游仿佛看出来他的表情一般,笑道:“我证道,只为证大道荒谬。”
阎王回味了下这句话,不敢再多问,唯恐折损气运。
随之游也不多说,继续调息。
阎王却生出恻隐之心,低声道:“谢疾近日已下界,为治理八海之乱。”
随之游睁开眼。
他又说:“他对你情谊如此深厚,想必帮你遮掩些用剑的痕迹,并非难事。”
随之游道:“懂不懂什么叫一剑霜寒十四州啊?我一出剑,万一修仙界全炸了,新仇旧怨都来找我怎么办?”
阎王:“你倒也没有这么出名吧?”
随之游:“别说了,我怕你被我的粉丝们冲。”
阎王:“……?你说话方式倒真是令人不懂。”
随之游脑子活络起来,心想该怎么找到谢疾。不过比起怎么找,更忧虑找到后开场说什么好。
师傅,那年杏花微雨,我动手捅了你,或许一切都是错的?
师傅,你还记得几百年前,大明湖畔捅了你一剑的随之游吗?
师傅,我想和你困觉……嗯!?
随之游暗暗将这乱七八糟的话唾弃了一遍。
而阎王又化出了云镜,开始看起了仲长狸那念念不忘的爱情故事,却陡然想起主角之一就在身边。
他看了下闭眼调息的随之游,决定将云镜收起,却听随之游道:“你继续放呗。”
阎王:“你不是在闭着眼么?”
随之游有些恼怒:“让你别关就别关,我在听。”
虽然看过去的恋爱往事很尴尬啦,但不看看他的心魔执念,以后他万一找上来可怎么应付。
阎王:“……行。”
他便继续放着,那镜中正正是一只毛绒小猫钻进她被窝的场景。小猫仿佛真跟不懂事的小猫似的,窝在随之游脖颈里蹭了蹭,黏糊糊的。
阎王:“……”
受不了了,一想到这猫是仲长狸,他有些崩溃。
但紧接着着,那猫儿身上一阵金光浮现,一个一身白衣的翩翩公子便浮现其中。他漂亮的面容上有些懵懂,狭长的狐狸眼却已眯起来,白色猫耳在头上翘了翘。
他身下的随子游面色惊诧,眼睛瞪圆。
仲长狸笑吟吟,薄薄的红唇勾起几分弧度,话音带着几分压低的笑。
他说道:“我来报恩了。”
阎王:“……!?”
随之游:“……!?”
她尴尬得咬牙,也不调息了,睁开眼就冲过去打碎云镜,“别看了!下面要付费了!”
阎王非常艰难地消化掉自己的好兄弟、堂堂治山帝君、上古神狐竟在自荐枕席这个事。
许久,他面色复杂看着她,最终只留下一句话,“我以后绝不再会掺和你们之间的事情,你放心吧。”
谢谢,且不说仲长这番姿态属实有点恶心到他这个好兄弟,就凭仲长口口声声说在凡间都是她对着他百般讨好,他不得已委身的鬼话,阎王就觉得这仲长怕真是无药可救,荒唐至极了!
随之游:“……?”
这话听着好奇怪。
等下,翻译一下,阎王是不是在说……
尊重,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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