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宫后殿的花园处, 许多珍奇花植早已经被撤下,反而摆上了一架又一架的各式宝剑。
花园中间,则造了个巨大的擂台, 擂台之上各种练习器具一应俱全。
许多妖怪或倒茶,或是呈上新鲜水果, 打着扇子伺候着重殊。
两侧,不少妖怪侍女候在一边,时时注意着花园中的动静。
乍一看,还以为是海底总动员拍续集海底运动员了,总而言之是热闹又隆重。
重殊坐在主桌上,一边捻起颗果子, 一边冷冷看着随之游。
随之游跟个面对班主任的小学生一样, 站着看他, 面上很是憋屈。
这倒是给重殊看开心了,他仰着脸道:“去挑啊,不是要练习法术么, 站着干什么?”
随之游:“……我是说想一个人练习一下。”
重殊:“那不行,你跑了怎么办?”
随之游:“是啊, 你怕你就跟着我不就行了, 为什么搞得这么夸张啊?”
重殊灰眸眨了眨, 抬起尖尖的下颌, “那难道让你寒酸的在空地上跳来跳去吗?不要丢人了, 我真不想看见你跟个动物一样窜跳。”
随之游:“……”
我们剑修都是这么寒酸的,你不喜欢你去找国外的剑修去啊。
她咽下心中的想法, 愈发无奈, 却又说:“算了, 我不想练剑了, 练点别的总可以了吧?”
随之游本意其实是练剑找下手感,以确定自己的猜测,但如今众目睽睽,还是收敛一下吧。
“那你想练什么?”重殊微冷的手摸上她的腰部,一用力,将她拉到怀里,下巴枕在她肩膀上,“鞭子?枪?刀?”
随子游不太喜欢跟重殊这样黏糊,她反手贴上他的脸,将他往外推了下,“不知道,没想好,反正你先撤掉可以吗?”
重殊的脸贴着她柔软温热的手,灰眸有几分湿漉漉的,他又笑起来,“不着急。”
他话音落下,轻轻敲了下桌子。
片刻,一道发光悠悠从远处浮现,没多时,便接近了他们。
竟是一众海妖施法捧着巨大的黑色宝箱。
“咚”
厚重的箱子摔落在地上,激起一阵阵尘土。
其中一只小妖站在宝箱前,用力一掀,盖子打开的瞬间,金光四射。
一架又一架武器从箱子中自发飞出,立在了那几架宝剑旁,罗列整齐。
重殊又用脸蹭她脖颈,“挑啊。”
随之游:“……”
重殊大少爷,老奴何德何能。
随之游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被这番兴师动众搞得愈发头大了起来,和身后这条赖皮又黏糊的人搞得受不了了。
她挣脱他的拥抱,一边起身一边说道:“行,我看看。”
随之游走到兵器架上,果然见到不少样式新奇的武器,一时间竟然也生出了几分兴致。她眼睛扫到一把扇骨极其精致的折扇,纸质扇面题字大气,扇坠玉饰精美。
好帅,这不得拿起来装装杯。
随之游心念一动,捏起折扇把玩几下,几道暗针包裹着法术尽数射向一朵开得正好的牡丹花上,毫针纤细。
她凭着感觉按下了扇柄某处,扇面中隐藏的暗刺陡然亮出,锋芒毕露。
倒是十分传统经典的设计,不过,明明第一次握着这折扇,她竟然十分熟稔一般。
随之游心中暗暗确定,恐怕她以前就使用过这样的武器。
以前,自然是所谓的“前世”了。
到底是前世留下来的身体记忆,还是她本就该有这样的记忆呢?
随之游面不改色,愈发有些确定自己心中的
猜测——恐怕,她应该是有前世的记忆的,只是因何失去,怎么失去的,还需要再多加思量。
她刚想转身与重殊说些话,却率先看见几道光芒复现,一众小妖怪在重殊面前复现身形惊慌喊道:“报殿下,青丘治山帝君觐见。”
重殊很不耐一般,懒洋洋抬起眼皮,“我不是说了,成婚前一律不见。”
“是的,我们也说了,但、但但是——”小妖怪偏偏结巴起来,还是他身后另一个小妖怪听急了,插话喊道:“但是治山帝君强闯进来了,还带了好一帮人,如今正在龙宫内作乱呢!”
重殊抬起眉头,灰眸睁圆了似的,嘴边却又笑,“一帮狐狸而已,还能怎么样?他倒是也敢来闯?!”
他起身,骤然间化为巨龙,喉咙间传出狂啸。
刹那间,海中无数荧光窜出,所有海妖皆警戒起来,海中狂风携石,鱼群聚集。
随之游见他们纷纷要出站一般,立刻准备缩起身来,却又见已腾飞的蛟龙却扫了眼她。那双灰眸锁着她,沙哑又高昂的话音响起,爪子随便点了两个妖怪,“给我守着她,寸步不离,让她跑了明天就把你们吃了。”
“是!”
两个得令的小妖怪齐齐站直身子,大声应和。
蛟龙很是满意,长长的身子游动起来,身上的鳞片也如浮光跃金。
海中生出大片大片云雾,蛟龙腾飞与云雾中,离开了花园,海妖们也纷纷祭出法器跟随而去。
随之游看着重殊的龙鳞,只觉得这龙鳞确实好看,说不定以形补形确实有些道理。
两个小妖,一个似乎是蚌精,头发上缠绕着不少蚌壳似的装饰。
那蚌精问道:“姑娘,请跟我们来吧。”
随之游有些奇怪,“我就在这儿练练法术也不许么?”
“不是,这到时候打起来了,说不定就打到这儿了,伤到您了我们不好跟殿下交代。”
蚌精很是害怕一般,又鼓起勇气,“姑娘,您觉得呢?”
随之游本想点头,却听另一个小妖道:“殿下只说让我们看着她,万一带着走了他又发作了怎么办?再说了,难道你觉得殿下打不过那只狐狸精?”
随之游:“……?什么精?”
那小妖迷惑地重复:“狐狸精……?”
随之游立刻准备往前走,眼中很是兴奋,“我还没见过狐狸精呢!让我康康!我要去!”
两个小妖齐齐拦着她。
小妖话音凄厉,“不可啊,姑娘,要是出了事可不行啊!”
随之游哪里是经得住劝的人,兴致来了管这么多,抄起折扇就准备跟两只小妖打起来,“我不管!我要看狐狸精,让我看!你们这群海鲜懂什么人类的向往啊!”
蚌精眼看着实在拦不住了,眼睛一动,说道:“姑娘真想看狐狸精?”
随之游听这话,便放下了打架的心思,“想。”
另个小妖诧异看着蚌精,低声说:“你不会真要带着她看吧?到时候我们被吃了我死了都不会放过你的!”
蚌精摇头,勾勾手,示意小妖凑近点。
小妖刚凑近,便见他手中浮现一把折扇,紧接着脖颈一痛。
“呃——”
小妖喉间痛呼一声,倒在地上。
随之游愣愣看着面前的变故,看向蚌精,却见蚌精一转身。
一位唇红齿白,黑发扎起,白衣翩翩的郎君浮现在眼前。这郎君笑吟吟打开折扇,狭长的狐狸眼弯弯,愈发显出几分妖孽般的潇洒得意来。
他笑道:“姑娘既然想见,仲长自然是要满足姑娘这人类的向往的,只是不知道姑娘满意不满意?”
随之游眨了下眼,心中莫名惊跳几下,“
你是?”
郎君言笑晏晏,春风绽了满面,“复姓仲长,单字一个狸,他人一般唤我治山。”
随之游在心中咀嚼了下这句话,惊得后退好几步,握着折扇指着他,“你就是来找茬的治山神君?”
仲长狸笑眯眯,“正是。”
他走近随之游,扇子扇了扇,“本来只是想潜进来再捣捣乱,但是既然你既然执意要见狐狸精,本君也没办法。”
随之游道:“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高明啊。”
仲长狸挑眉,“姑娘还是更高明些,上次见面,还是花妖,这次居然已经要当上八海帝妃了。”
“你也见过我……?”随之游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在哪里?”
“看来姑娘不仅神秘,还有些脑子不好。”仲长狸叹了口气,手中折扇一动,几道神光便狠狠禁锢住随之游,逼得她倒在地上。
仲长狸蹲下身,看着她,疑惑道:“你说,那条鱼看你不见了,会不会心疼?嗯?他有本事单方面毁我青丘的婚事,倒是该把你保护好的。”
随之游还在努力挣扎着,听到这话立刻道:“万万不可!他说跟我成婚后,才会解决这八海之乱,神君三思啊,我也是被他掳过来的。”
“嗯?挺有意思,继续说说。”
仲长狸一手把她扛在了肩上,将她放在了椅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随之游咽了咽口水,脑中飞快思索了起来,最后道:“是这样的,我无意掉入海中,本想爬上来,却被他抓住了。他说我与他喜欢的人有几分像,但是那人负了他,所以八海之乱不绝。但他希望我留在他身边,代替那个女子与他在一起,这样他才愿意解决八海之乱的问题。”
“竟然还有这种事?”仲长狸想了想,又十分无情地嘲笑起来,“啊,我想起来了,他之前逃婚后确实沉睡了数百年,原来是逃婚了又被甩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
随之游:“……”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笑得太早了。
而天界,江危楼刚处理完政务,便听到有人来禀报。
“帝君,不好了!治山帝君去到了龙宫闹事了!如今两边打起来了!”
江危楼茶杯差点洒身上,惯常带笑的脸上浮现几分惊诧。
他道:“现在?”
对方点头。
江危楼:“……”
忍一下到婚礼人家手忙脚乱再去不行吗?
居然这就火急火燎,打草惊蛇。
十足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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