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姜长老这么一打岔,随之游的戏瘾马上便下去了,无趣地砸吧了下嘴巴。
姜长老眼睛弯了弯,略显沙哑的嗓音继续问道:“该回答我了,他们究竟因何事闹得如此满城风雨。”
随之游这才发现,他虽只露出一双眼,但这眼睫却是雪白的,看着颇有几分惑人。
她按下心中想法,表情悲恸道:“起因是刘长老来了周长老的山门下,似乎有要是与周长老攀谈,但并不愿意入殿内。而周长老也不愿去上门迎他,便叫我传话过去,没想到二位掌门居然因为此事直接吵起来,这才闹得如此大阵仗!”
随之游又添油加醋地补充了些两人污言秽语的场景,摇头直呼无助,还指了指自己嘴边的血迹,哭出声来:“谁曾想,他们争吵之中,甚至还将传话的我打伤了!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姜长老拄着拐杖,敲了敲剑,又说道:“据我所知,他们之间虽有嫌隙,但绝不会如此因小失大,敢直接起这么大的冲突。”
随之游心下一跳。
芜湖,被发现了。
她面不改色,身子微微颤抖,很是害怕一般:“他们在姜长老面前自然是无论如何都要给几分面子的,在我们这些弟子面前便没了顾忌,打得是真的十分可怖啊!”
姜长老又弯了弯眼,问道:“是么?我倒是觉得你口舌如簧,说不定亦有几分添油加醋。”
这人怎么随口一句话就能猜到真相啊?
随之游:“……哈哈,怎么会呢!”
“笃笃——”
又是拐杖敲在剑上的声音。
随之游好奇看向姜长老,却见他正在看自己,眸色微沉。
片刻后,他道:“你莫不是以为我很好骗?”
你们南阳派不就那样么,也就曾经江危楼在的时候给你们门派拉高了智商平均线。
不然怎么能三言两语真让两个长老打成这样?
随之游心里满不在乎,却仍是恭恭敬敬道:“弟子绝无半句假话!所言全是真的啊!”
下一刻,姜长老的手便已经抵住她的下巴,几乎要掐住她的脖子。
随之游立刻感觉到一种情绪从尾巴骨冲上了脑袋——狂喜。
正好觉得你如果是为妹妹报仇搞南阳派,还挺正义的,我这杀了还没了由头!你要真对我下手,那我可不找到了借口了!
她心中乐开了花,眼中却浮现出惊讶,随后理直气壮地抬起下巴,让他能更轻松掐住。
来,掐我啊!
掐啊!
随之游恨不得把自己脑袋摘下来递到他手里。
但姜长老却偏偏只是攥了下拐杖,摸上她下巴的手便轻轻放下了。
就这啊?
随之游难掩失望地看着他垂下的手。
姜长老却低声道:“你还真是——”
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一般,便又道:“罢了,你且现在我的主峰山门前候着,等我回去。”
随之游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仍在叹惋方才姜长老差点送过来的借口。
姜长老身影化作细长的光芒从剑上消失,下一刻,便已经站在了周长老刘长老之间。随之游临走前俯瞰下去,只能隐约看见他站在中间似乎说了什么一般,敲了敲拐杖。
没多时,两位长老便像是被说动了一般,面上闪过些怔忪后便再无怒气。
这还能劝得住啊,牛哇。
随之游暗暗想。
不过他这敲拐杖的毛病还挺烦人的,吵死了。
随之游御剑飞往姜长老的主峰之时,却突然看见主峰下的演武场一片彩色。
想都不用想,估计又是阵营不同的弟子们又闹起来了。
若是以往,她肯定是要过去看看热闹的,但说实话在南阳派待了这么几天,她快看吐了。
南阳派早就不像个门派了,随处可见各个阵营的弟子互相欺凌或打架,热血得仿佛这里是无人区。如果修仙界拉个宜居排名,这里应该马上会被评为最不宜居的门派。
随之游正准备继续飞走时,却突然又想到什么一般,站在剑上看了会儿。
眼前,身穿红色战袍的人手中捏着法决,注意看,这个法决十分不一般,它非常弱。唯一的作用就是能让人头晕呕吐,是伤害性最低的那一档。
站在对面身穿绿色外袍的弟子似乎早已经料到,套出附录便画了几笔,好哇!这符箓之法可不一般,它不一般的就在于它能让人脱发!
下一刻,符箓尽数吸收掉法决的伤害。
绿色外袍弟子身后的弟子们立刻欢呼雀跃起来,而红色外袍弟子身后的弟子则一脸怨怼,推搡起来主动迎战施法的那位弟子。
两帮弟子似乎又对飚了什么话似的,两边人都开始撸袖子,表情都很难看。
不多时,蓝色外袍的弟子们加入了这场混战后,演武场瞬间法光符箓乱飞,时不时还伴随着各种法器,有人用剑有人用刀还有人护法。
可惜有一小撮弟子看着像是拱火的,也不动手,光站在一边举着手挥舞加油。
随之游有些费解,却马上释然了。
这是修仙特色主义的啦啦队。
这场混战结束在一刻钟后,绿袍弟子和红袍弟子们似乎都是落败了,弟子面上满是愤怒不甘,受伤挂彩的弟子们神色更是阴沉。
但蓝袍弟子们并不打算放过他们,似乎是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逼得落败的弟子们群情激奋。
可惜,输家终究是输家。
没多时,落复杂。
但这会儿,随之游跟在姜长老身后,穿过整座主峰时才意识到,这里到底有多少阵法,这些阵法又到底有多凶险。
譬如现在,她亲眼看见停在树上的鸟儿,仅仅是挥动了下翅膀,下一秒便直接化作粉尘。
连根羽毛都没留下。
随之游暗暗庆幸,还好那日只是停在主殿一层。
不然,恐怕是没命走了。
但奇怪的是,这里既然有这么多阵法,那往来弟子该如何是好?
随之游没忍住问出了口,却见姜长老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道:“一般来往弟子都需通传,没我允许,没人能踏进来。”
她闻言道:“这么说来,这里岂不是没有弟子居住?”
姜长老似乎是笑了声,道:“自然,这里便只有我一人住罢了。”
随之游:“……啊?那您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本就缺些洒扫的弟子处理主峰事务,正好你口口声声说要效劳于我,那便住进来,听我差遣罢。”姜长老沙哑的声音中含着笑,又说:“难不成你竟敢戏弄我?”
“怎么会怎么会!我这辈子,就是爱当走狗,就是必须找个主子效忠!”随之游握着拳头,言辞恳切,“弟子早就仰慕姜长老了,受到这般重视,自然是愿意肝脑涂地!所言字字句句,都是肺腑啊!”
姜长老的脸被面纱遮挡,难以看出具体是什么表情来。
良久,他才嗤笑了声似的。
在入夜第二个时辰,四周寂静。
原本睡得正熟的随之游霎时睁开眼,睁开眼第一秒,就开始咒骂这个狗屁主殿。
好硬的床,好冷的房间,好阴森的主殿。
她两手搓着胳膊出了房间,四处逡巡了一圈,便开始鬼鬼祟祟到处瞧了起来。
终于打入敌人内部了,冲,夜探主峰20行动再次开启!
这一层是弟子居住的房间,除却房间还有擂场、库房、和会见弟子的殿门。
随之游顺着房间将周围挨个查了一遍,除了一堆灰尘和蜘蛛网,什么也没发觉。
唉,想想也是。
毕竟他也说过,这里几乎没有弟子住,怎么可能有什么痕迹呢?
随之游这么想着,便已经走到了阶梯处。
再往上走几步,便是更加私人的领域了——姜长老所居住使用的地界。
要不要往上走呢?
随之游几乎在思考的同时,脚便已经踏过去了。
来都来了……
她猫着腰,极力隐匿着身形和脚步声,刚刚踏过长长的阶梯,还未见到什么便立刻感觉到一阵烦躁。
好累啊这姿势,好长的楼梯啊!
在疲累的烦躁之后,她心中再次涌起些郁闷和难言的压抑来。
……不对!
她恐怕落入阵法中了!
随之游一阵头皮发麻,开始回想自己刚刚是不是手贱还是粗心弄错了什么。
偏偏这时,一阵“笃笃——”声传来。
随之游看过去,姜长老似乎并未睡,拄着拐杖从长廊中走出,静静看着她。
要不然,现在直接动手吧?
随之游想着。
“笃笃——”
姜长老有些不耐一般,又用拐杖敲了敲地板,敲出了聒噪的声音。
他冷冷问道:“半夜不睡,闯入这里做什么?”
随之游愣了下,立刻笑起来:“回姜长老,我睡不着,散散心,不知不觉就散到这里了,哈哈好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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