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小筑的仆人们都知道, 谢公子带回来的姑娘实在难以管教,这才来了几日,小筑里的门窗却都开始叮叮当当开始封了。
原因无他, 只因这姑娘实在太难抓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了, 虽然每每当了晚上便会回来, 可是哪有正经姑娘天天出去晚上才回来啊。
尤其是谢公子每天都要为谢游姑娘授课, 每每见不到人,他们这些下人难免要吃些惩罚。
这一大早,谢游就被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 她恍惚了几秒, 一转身抱着被子就继续睡了。经过这几日,下人们都知道她定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的, 便也绝不会来叫她起床洗漱吃饭的。
不过这些下人还是不懂事, 不然大早上吵什么吵。
谢游迷迷糊糊地想,然后放心睡去,最后一醒来发现窗户钉死了。
谢游不敢置信一般, 用力踹了两脚窗户,窗户纹丝不动。
窗外还守着两个仆人, 人影在窗户上隐约浮现。
谢游:“……”
不是吧, 管得这么严的吗?
谢游面如死灰地坐在房间里,算算时间差不多要吃午膳了,午膳过没多久, 就又要上课了。
果然,没多时, 两个娇小可爱的丫鬟便进来了, 笑吟吟扶着她去吃午膳了。
谢游到时, 谢玉成已经等候多时了,手里还握着一串念珠。
谢游没忍住噘嘴,“哥哥这么勤快啊,这会子就要攒功德啦。”
谢玉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在为你祈愿。”
谢游将手放在水盆里洗了下,被下人握着手擦干,一时间有些愧疚了。
毕竟实话说,谢玉成这些天对她不赖,只是她实在不爱读书。
谢游啜了口茶,问:“祈愿什么?”
谢玉成道:“祈愿文殊菩萨可以点化你。”
谢游:“……”
谢游:“我也没有罪大恶极到这个程度吧?”
谢玉成:“文殊菩萨,司学识与智慧。”
他想了下,又道:“不过你说得也对,无知是罪。”
谢游:“……”
受不了了,好想杀了这个人!
谢游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跳起来掐死谢玉成,可谢玉成全然没发觉自己说了什么难听话一般,仍端坐在椅子上,一举一动都彰显几分贵族名士之风,矜贵至极。
谢游囫囵吃了点东西就一甩筷子起身了,“我吃饱了,我要回房间了睡午觉了。”
谢玉成动作不紧不慢,轻轻擦了下嘴,道:“后院的墙我也加高了。”
正想偷摸翻墙出去的谢游:“……”
谢游从牙齿间挤出几个字:“知、道、了!”
她气呼呼地转身跑了。
在府里七绕八绕,终于是绕开了两个紧跟的丫鬟。
谢游悄悄躲在假山,看着巡视的护院走远了,才小心转身朝另一条路走。
俗话说得好,你有张良记我有过云梯。
谢游不信还有她逃不出去的地方,经过一番精心巡视后,她立刻找到了两个破绽。
一是,墙虽然加高了,但是旁边还有棵树!她完全可以了爬上树再跳到墙上再跳下去,但问题是这距离有些高。
二是,墙角有个狗洞,方便小筑里的几条狗进门。她也可以钻出去,但问题是这玩意实在有些丢人。
谢游感觉人生碰到了巨大的抉择。
要尊严可能会崴脚,要安全可能会丢脸。
谢游想来想去,一咬牙,脱了鞋子还是决定爬树,三两下就跟猴子一样窜上去了。
树与墙其实有两三步的距离,况且墙还比树再高些距
离,谢游便站在树上开始算,心中有了些犹豫。
算了,还是不冒险了。
谢游叹了口气,正想下去,却陡然看见谢游与一青年似乎在聊事,两人话音隐隐约约传过来。
“多亏玉成解惑,不然想来我是读上几天也读不懂。”
“诗文而已,决计不会如此晦涩。”
“这会子日头也大了,不妨去树下乘乘凉。”
“若是无事,还请方兄回去罢。”
“嗳!怎会无事,玉成何必——”
“嗯?”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谢玉成似有疑惑的声音响起。
谢游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糟了,鞋子还在树下!
刚刚就应该直接扔出去的!这下完了,也不知道庆国公府千金的身份被外男看到赤脚上树是不是也要被嫁出去。
她心里叫着不妙,透过树影往树下看,果然发现谢玉成正低着头,他面前,一双鞋歪歪扭扭摆着。
谢玉成抬头,树影中对上一双璨亮心虚的杏眼。
谢游也正正好对上他冷如霜的黑眸,然后她看见那双黑眸颤动了几秒,似乎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怎么窜上这里了。
她不敢多看,立刻缩回脑袋装死,却还是忍不住尽力偷瞄看他们。
完咯,这下只能等明天钻狗洞了。
这树估计都活不过今晚。
那被唤作方兄的男子落后谢玉成几步,这会儿听他话音有些疑惑,便想上前问道:“何事?”
谢玉成收回眼眸,只是转身突然往方中身后一指:“你且往后看。”
“啊?”
方兄果然回头。
下一刻,谢游就看见谢玉成脚一用力将她的鞋踹到了草丛深处,动作利落潇洒,表情平静地用扇子抚平了袍子上的褶皱。
方兄纳闷至极地转过了脑袋看谢玉成,“怎么了?我没看见什么东西啊?”
谢玉成淡然道:“方兄望这一片美景,竟无感慨之意么?那诗文读不通也是常理。诗文再好,终是不如亲眼一见,想来方兄在宅院中待了太久了。”
方兄怔愣在原地,一时间有些莫名,却仍是道:“玉成说得是,确实许久未曾出去踏青采风了。”
谢游都惊了。
这谢玉成连撒谎都面不改色,振振有词还冷脸冷得让人不敢反驳的!这什么人啊!
而另一边,方兄早已来到了谢玉成跟前,开始聊起了正事。
谢游起先还以为是八卦,结果却大失所望,不过是替人传话想拉拢谢玉成当幕僚的马屁。什么君才高八斗名士风度,什么谢家郎君郎艳独绝之类的东西,她听得直犯困。
好一会儿,谢玉成才把他打发走。
方兄前脚走了,他后脚就开始拿出佛珠,看着树上的谢游道:“别躲了,下来。”
“上树容易下树难,这么高的树我现在看着都怕,哪里敢爬下去。”谢游犯着困,终于是伸了懒腰,坐在树上对他耸肩,“而且我没有鞋子,感觉会扎到脚。”
谢玉成眉眼轻蹙,“那你怎么想到脱了鞋上去。”
谢游道:“那鞋打滑。”
谢玉成冷笑了声,“你还不是第一次爬?”
谢游笑眯眯,“那当然,莫名其妙被接进来,我肯定要打探敌情的好吧?”
谢玉成道:“我让下人取个梯子过来。”
谢游指着他,“你这还想关住我?就不怕你走这一趟我就跑了?”
谢玉成点头:“言之有理,那你现在跳下来吧。”
谢游:“……不是,就这么干跳啊?”
谢玉成:“你若是攀到了墙上,不也要直接从墙上跳下去么?
”
谢游:“……”
那确实。
她咬牙,坐在树上开始晃腿,沾染了下木屑的白皙脚丫开始晃。
谢游道:“那你好歹把我鞋子捡回来,让我穿上鞋吧?”
谢玉成:“你刚刚不是说了么?若是我离开一阵,你都能跑。”
他点点头,很是肯定,“你说得有道理。”
谢游:“……”
谢游真希望这棵树有果子,她就可以一边摘果子一边扔死这个谢玉成了。
谢玉成望着她,明眸善睐的少女两手撑在身子后面,藕粉色的衣裙随风飘摇,仿佛连身上的馨香都要透着风飘过来一般。
她偏偏还很不老实,坐在树上晃着腿,一抹白便突兀地晃悠着。
谢玉成指节捻着佛珠,在捻到第四颗时,他移开视线,轻声道:“我接着你。”
“就你这清瘦的小身板?”谢游好像听到了个笑话一样,娇俏的身影便晃得更轻快了,下一刻却悠然点头,“可以啊!”
谢玉成还未反应过来她话中的突兀转折,便见她三两下竟是要攀着树跳了下下来。他立刻迈腿上前几步,想要接住她。
一道身影翩然肆意地落下,仿佛一朵花似的。转瞬间,那身影便稳稳立在树下。
谢游站在他面前,昂着下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话音满是得意,“还用你接?”
谢玉成:“……”
他还未说话,却见面前的谢游面色一变,下一刻身子便一软扑向他怀里。
谢玉成身体一僵,指节攀住她肩膀,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谢游脑袋埋在他怀里,手紧攥他腰间的衣服,“崴、崴脚了。”
谢玉成:“还用我接?”
谢游:“……”
她匪夷所思地抬头看他,眼眸里满是委屈,“这是你作为哥哥该说的话吗?”
谢玉成对答如流:“这是你作为妹妹该做的事吗?”
谢游莫名其妙:“你怎么学我说话?谁准你学了!”
谢玉成淡淡道:“这为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是一个典故,起源于——”
“可以了!”
谢游瞪了他一眼。
婆娑树影在她面上投下些许阴翳,使得她那双灿亮的眼眸愈发如星子似的,如今这般瞪着他,竟只让他觉得有些好笑。温热的肌肤透过衣服传来更热的感触,使得谢玉成微微闭上黑眸片刻才睁开。
些许沉默与尴尬从二人中蔓延开来。
谢游扶着他的腰,又用着有些可怜的话音,努力让自己的眼睛看起来很无辜,“哥哥,我脚都崴了,你就让我休息一天吧?”
谢玉成:“你用脚读书?”
谢游:“……”
谢玉成:“也合理。”
谢游:“……”
谢游忍不住了:“谢玉成!”
谢玉成望着她的发旋,指尖微动,“你先坐下来,我叫大夫过来。”
谢游可可怜怜地点头,道:“那就去亭子那里吧,我疼。”
附近正有一处水塘,亭子立在其上。
谢玉成身后扶住她的腰部正想带她走过去,却又听她满怀期待的声音响起:“哥哥,你能不能背我过去?”
谢玉成想起来她没穿鞋,便点头,正想弯腰,却被拉住手。他转头,看见谢游表情十分震怒,震怒中透着伤心。
谢玉成:“……怎么了?”
谢游:“话本子不是这样的!”
谢玉成:“……少看点话本子吧。”
谢游:“哥哥,我要那种,就是搂着腰那种!”
谢玉成:“……行。”
他被折腾
得没脾气了,一手搂住她的腰便将她抱起走向亭子。
谢游:“哥哥。”
谢玉成:“又怎么了?”
谢游:“你走太快了,我头晕。”
谢玉成:“……”
他无言地放慢了步伐,就几步路也生生走了一分钟。
在谢玉成将谢游放在座椅上,又折返将他踢开的鞋袜取了回来,站在了谢游身前。
谢游刚一张嘴,谢玉成便清清冷冷地道:“要我帮你穿上是吧?”
谢游眨眨眼,“很懂嘛。”
谢玉成半蹲下,却又听谢游道:“哥哥,我就休息一天也不行吗?”
他顿了几秒,抬头望她,“今天崴脚休息一天,明天养伤休息一天,后天伤没好再休息一天,最后伤筋动骨休息一百天。”
谢游张大嘴:“还有这种好事?”
谢玉成:“显然没有。”
谢游:“不是你真不怕你这么对我会下地狱吗?”
谢玉成:“私以为正如此刻。”
谢游倒吸一口冷气,抬起脚就踩在谢玉成肩膀上,“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啊!”
谢玉成侧目,顺着她的足尖往上看,墨色眸中闪烁了下,道:“看来伤的是另一只。”
谢游:“……”
她再次攥拳,“是你逼我的!”
谢游脚一用力,将谢玉成往后一蹬,蹬到水池里。
湖水中,谢玉成黑发尽湿,黏连在白皙面容之上,神色中终于有些波澜,因为他看见谢游完好地站起来了。
谢玉成道:“撒谎。”
谢游哪里还管这么多,扯开嗓子大喊:“来人啊!哥哥落水了!马上要溺死了!救命啊!死人啦!救命啊!”
谢玉成:“……”
他道:“我会凫水。”
谢游笑嘻嘻:“反正人一来我就能跑了!”
谢玉成黑眸中浮现几分恍然大悟,明明在水中衣衫浸湿,却仍显几分芝兰玉树,“原来如此。”
眼看着众多下人纷纷要赶来,谢游半跪在水塘边,又按着已经游过来的谢玉成肩膀往下按,“我走咯!”
她头也不回,便赤着脚啪嗒啪嗒踩着桥上的木板跑远了。
谢玉成被一众下人扶上来时,手里还拎着谢游的鞋子,他看了两眼把自己气笑了。
身旁的管家道:“少爷,您已经很久没有笑了。”
谢玉成:“……?”
管家:“这是之前小姐说,若是您笑了可以这么说的,说您一定会更开心的。”
谢玉成:“……”
谢玉成淡淡道:“把院子后那颗树砍了,对了,狗洞也堵上。”
夜色将近之时,谢游刚进到谢家小筑,就看见门内的谢玉成。
月色下,他广袖宽袍,黑发散落了些,乍一看似仙人般的冷。此刻他坐在桌前,几本书放在手边,唇不点而朱。
谢游人傻了,这人居然直接在家门口摆了个书桌硬生生等她回来!
不是吧大哥,你这t有点不讲道理吧!
谢玉成扫了她一眼,有几分目下无尘的味道:“背完一篇诗文,便准你进来。”
谢游:“……那我睡大街总行吧!”
她一转身,几个护卫拦住了他。
谢游十分憋屈地转过去身,走到谢玉成面前。
他手指点了下书桌,“背不出么?坐下,翻开书。”
谢游人都要气笑了,却还是满腹怨气地坐下来,“那你讲!有本事今晚大家都别睡了!看看是讲课的难受还是听课的难受!”
谢玉成却也不生气,真就开始讲学。
谢游起先还能逼着自己
想点有趣的事,结果没多时就感觉谢玉成的声音往耳朵里钻,逼得她头晕眼晕困得要死。然而每当自己犯困之时,谢玉成便会拿起书本往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下,敲得她悚然惊醒。
谢游也不甘示弱,每当谢玉成捂着嘴想打呵欠的时候,她就立刻伸手说他对圣贤书不够真心,逼得谢玉成咽下哈欠。
几个来回下去,倔强的两人跟熬鹰一样谁也不服输。
夜色深深,几个护卫都轮班休息了,他们俩还跟门神一样守在门口讲课。
谢游恍惚之中闻茶香。
她一抬头,便看见谢玉成开始喝茶。
袅袅茶香之中,谢玉成薄唇轻触白瓷茶杯,唇被热茶浸得红润极了,在他这过分淡漠疏离的神仙姿容上竟似承了甘露的芙蓉花般昳丽。
谢游瞬间清醒几分,喉咙也莫名干渴起来。
她在书桌下轻踹了下谢玉成。
谢玉成手中茶杯溢出些清茶,他便看过来,微微蹙眉,“怎么了?”
谢游道:“你那什么茶,有点香。”
“很香么?”谢玉成微微抿了下唇,更似花瓣浮动般,“我倒是觉得有些涩。”
谢游:“给我喝口。”
谢玉成:“跟我说有什么用,跟下人——”
他话音未落,却见面前的少女已经欺身而上,跟一枝藤蔓般缠了过来,捏起来了他的下巴。
谢玉成黑眸中闪过愕然,随后便含了愠怒,“松手。”
谢游:“哥,我觉得你比话本子里讲的那些人好看。”
谢玉成眼眸中的冷如松针般扎过去,身上气质愈发凛然,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谢游一点也不觉得疼,竟还往前凑,唇似乎要亲上去一般。
她又道:“你看,你是制不住我的,哥哥,只要我放浪形骸一点,你们这种又是讲礼法读圣贤还有教养的大家公子是玩不过我的。”
谢玉成喉结滑动几下,几乎是咬着牙将她的手从脸上拉开,呼吸急促起来。
谢游看他生气的样子就乐得要死,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很是轻快地道:“想来哥哥也没心情再教我读书了吧?那我就先回去睡觉啦。”
她转过头,很是轻佻地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个遍,才又咧起嘴,“哥哥今晚呢,不知道能不能睡着。”
谢玉成站在原地,身姿仍是如松般停止,神色晦暗不清,只是隐约可以看见烛火下,细长白皙的手指攥得苍白。
谢游便又笑起来,哼着歌就准备走,却又听谢玉成淡又轻的声音。
“是吗?我倒是很惊讶。”
谢玉成表情平静,可惜面上仍有被气到的几分飞红。
谢游转头,“惊讶什么,你长得这么好看,被轻薄也是迟早的事。”
谢玉成冷笑了声,“惊讶你居然会用放浪形骸这个词。”
谢游:“……”
谢玉成:“明天若是你没来上课,晚上我还会在这里。”
谢游:“……不是你没完了是吧!”
她怒吼之中起了身,漆黑的房间仿佛仍有余音,徒留她一人茫然。
随之游恍惚了下才发现,原来是梦。
草啊,真服了,被逼着读书这事儿过去多少年了怎么还在折磨她啊!
谢玉成!你罪该万死!
活该被我欺负哭!
随之游愤愤地想,气得踹了下被子才又躺下来。
许是中途醒了一次,接下来她也没怎么睡好,迷迷糊糊就是睡得不舒服。
第二天与众人见面时,随之游面色不免也有些憔悴,让两个师姐好一番担心。
谢疾也微微疑惑,“昨日的伤?”
随之游扯了下嘴角
,“没,梦见前夫了。”
谢疾想了想,问道:“哪一个?”
随之游:“到现在还没出场的那个。”
谢疾:“……梦到什么了。”
随之游:“他逼我上学。”
谢疾沉默了下。
随之游生怕师傅不明白一样,抬手就按着谢疾的肩膀凑过去咬耳朵,开始诉苦,“师傅,这人真的很恐怖,他逼着我读书,我不读,然后他把桌子摆到了家门口逼我,不让我回去睡觉。然后念了几个时辰的经,逼着我犯困,然后不让我睡。”
谢疾:“……念经?”
随之游眨眨眼,松开手,看着谢疾的黑眸,理不直气也壮:“反正我听不懂,肯定是经文,如果是正经诗书我肯定听得懂啊!你忘了吗!我跟仲长狸那会儿,在凡间可是书生,但凡我搞事业,说不定现在人间早就有关于我当首辅的历史了,可见我的本领!”
谢疾顿了下,“但那是之后的事情。”
随之游更心虚了,面上丝毫不显,振振有词道:“师傅,难不成你觉得我真是文盲,全靠第一个前夫逼我读书,我才有本事女扮男装当书生找第二个前夫吗?”
谢疾黑眸中浮现出恍然,“原来如此。”
随之游:“……”
她一把捂住他的眼睛,“别这样,你这样有点跟我的梦重合了,好恐怖,”
谢疾的眼睫在她手心搔起些痒,她不自觉蜷了下手掌,却又听谢疾问:“你……很讨厌他吗?”
随之游微微咬了下唇,也想了下,正想回答,却又听他道:“算了,不重要。”
她便收回了手,正想唤出飞剑时,又停住动作。
谢疾看过去,却见她似乎在沉思,嘴角翘了下。
他听见她道:“讨厌他还怎么斩情证道,这问题好怪。”
谢疾薄唇牵扯了下,唤出剑来,似毫不在意一般淡淡道:“要去训练场了,不然便看不见合欢宗的比试了。”
随之游应了声,便也唤出剑来跟上。
他们翻阅了许久的功法心法,笃定合欢宗没有独门的心法,这说明要么心法被逍遥宗夺走了,要么就是他们藏着掖着没有传授给他们。
这次大比,合欢宗也算奋力,到底是没有还是没给,看看老弟子们的比试便知。
只是……
随之游望了下谢疾的背影。
她怎么感觉师傅有些怪。
随之游驱驰着剑,跟他并驾而行。
谢疾转头,“怎么了?”
随之游:“师傅,我觉得你有点怪。”
谢疾:“哪里?”
随之游:“怪穷的。”
谢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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