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压抑的氛围在符府内弥漫,  平静的府邸凭白多了丝硝烟,路过的奴仆皆是低头行色匆匆,不敢妄言。

    陆知杭右手捧书卷,  左手背过身去,在屋内看书看得有些烦闷,  故而出来散散心。

    不过昨夜符大人就跟他说过,  今日会有贵客到府中与他商议要事,  叫他规矩些,  最好是不要在书房附近逗留,切莫冲撞了贵人。

    既然不能去找符元明,  也不能到书房里去,  他读书读得倦了,  只好出来往竹园散散心。

    作为符元明日常游玩的地方,竹园景色雅致,  设了几处供人玩乐的地方,更是有一片绿意莹然的池水,  用来散心确实不错。

    陆知杭徒步到竹园内,  脚踏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身侧是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和翠艳欲滴的枝叶,  入眼一片绿色,眼睛顿时好受了不少。

    眼看离凉亭越来越近,陆知杭正想着到那便休憩一会,闲暇时再看会书,  视线在那一隅四处环顾,  眼睛在扫视到亭台处时,  忽然一顿。

    “瞧着有些眼熟……”陆知杭眺望前方,  喃喃自语,  不自觉的往那边走去,似乎是想要看得清楚些。

    只见那本该空旷的在亭台上玉立着一位身姿颀长消瘦的人,身着玄色烫金长袍,细腰束着羊脂玉腰带,与池塘内盛开争艳的荷花相比都远胜一筹。

    陆知杭远远的只能看着那人朦胧不清的侧脸,脸上戴着金色繁复的面具,却有种遗世而独立的出尘绝艳感。

    柔和的光线犹如月光洒在半边身子上,肌肤白皙的程度近乎病态,寒凉得生人勿进,陆知杭定定地看了对方许久,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他合上书卷,抿紧了嘴角,大步往凉亭那处走去,目光不曾从对方的脸上移开。

    陆知杭倒不是真的见色起意,而是觉得这人的侧脸总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故而才一直凝视,只想走过去一睹真容。

    这般出众的人,若是真见过,他应该有印象才是。

    不过待会过去,开口就是一句和对方好像在何处见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陆知杭想了想,不由暗自嘲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学着现代那些男的一样搭讪,用这么尬的话了。

    前世的一段时间,自互联网开始兴起后,就时常有人用觉得眼熟这种借口索要联系方式,陆知杭就曾经被试验过几次,当时只觉得这些人是把自己当傻子了吗?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真的有了这种感觉。

    陆知杭离凉亭的位置本就不远,不久就走到了凉亭内,符府内的婢女都认得他,无声的行了个礼,而云祈那边的侍女也注意到了他,正要出声提醒,就瞧见对方猛然上前往殿下那边赶去。

    “放肆!”钟珂一惊,本以为能光明正大出现在在符府内的人,该是符大人的亲眷学生,没想到居然如此无礼,朝着自家殿下就冲了过去。

    在话音落下,其他侍女也纷纷反应了过来,皆是神色焦急的想要阻拦。

    凉亭与荷花池相邻,中间不过是两层台阶,以及一条蜿蜒在河畔的小径。

    云祈原本站定在凉亭上,陆知杭方才上来,正要开口搭话,就发现对方身形不稳,一副快要失足摔下去的模样,一时着急就忘了礼数,快步往那边冲去,堪堪拉住了对方的手腕,见他安然无恙,没摔倒哪里才安下心来。

    “来人,把这淫贼给我拿下!”钟珂急切的往那边走去,目睹陆知杭只手抓住了自家殿下的腕部,登时怒火冲天。

    符大人是如何管教自己的学生的,光天化日之下竟觊觎殿下,意图不轨,她今日不把这登徒子打得皮开肉绽就愧对主子!

    陆知杭这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想着做了次好人,正心情愉快之时,四处伺候着的婢女个个怒火中烧,恨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块的模样,齐刷刷往自己冲来,不由一怔。

    就在那些婢女要把对公主殿下图谋不轨之人当场捉拿时,她们心心念念护着的人反而冷冷瞥了一眼,呵斥道:“退下!”

    “殿……”钟珂急得差点跳脚,想出口与殿下说明缘由,莫要被这淫贼骗了,话还没说完,就被云祈用眼神示意对方住嘴,钟珂虽不明所以,但本着殿下就是天的原理,连忙停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语。

    其他几位侍女也是心有不甘地退下,不明白公主殿下为何要维护一个登徒子,反倒是训斥起了她们这些忠心为主的人。

    “是你。”云祈站定在小径上,嘴角一弯。

    那日鼎新酒楼一别,他就将这人的生平翻了个底朝天,没盘算出下次怎么找个法子把对方坑自己的五两银子坑回来,顺便报答一下恩情,这人就先送上门来了。

    “原来是你……”陆知杭也是微微一怔,离近了些,他总算知道为何觉得这人熟悉了,竟是那日在鼎新酒楼解围的人。

    望着那张精致明艳的脸,陆知杭心不自觉地悸动了几下,掌心和手腕相触的地方一片滚烫,烧得他心窝都颤了颤。

    初遇是在南阳县官道,而后是在郊外,再后来鼎新酒楼碰面,如今在自己的居处都能碰上对方,三番四次的巧遇,陆知杭难免泛起涟漪。

    他不信鬼神之说,但两人间确实是太有缘分了。

    “姑娘可还无恙?”陆知杭连忙松开握紧的手,失了温度的掌心顿时空荡荡了起来,耳尖不着痕迹地泛起了红。

    云祈这才意识到两人间的举止颇为暧昧,对方指尖的薄茧摩挲着自己的腕心,一阵战栗自那处传来,麻痒之感顿盛,好似被鸿毛轻轻撩拨过般,脑中不自觉冒出了那日在鼎新酒楼的种种行径,陡然觉得呼吸都有了几分紊乱。

    “嗯?”陆知杭见他不出声,不解地轻咦一声。

    “……”云祈方才回神,如墨的丹凤眼定定地打量着他,在瞥见那张俊俏的脸时眸光微闪,后知后觉才发现对方这是以为自己方才要摔下去了。

    这亭子与湖畔有几层台阶,云祈刚刚只是单纯想直接跃过台阶到河畔边罢了,毕竟以他的身量,两层的台阶根本算不了什么,跳下去和下台阶也没什么区别。

    “呵……”弄明白了缘由,云祈看着陆知杭的表情多了几分玩味,轻笑声中带着几分揶揄。

    “……”陆知杭被他笑得心慌意乱,视线从那明媚惑人的笑容上移开,只觉得对方浑身上下都在招摇,叫人挪不开眼。

    这一声轻笑惊得不仅是陆知杭,随行的婢女更是个个大跌眼镜,不可置信地瞪着水眸,似乎没反应过来向来对男子不假辞色,弃之如敝履的公主殿下缘何对这庶民笑言相待。

    指定是她们没睡醒!否则公主殿下如何能对男子这般亲昵?

    “今日拜会符大人,没成想在这遇见公子。”云祈眼中笑意溢出,似乎还没从方才的事情中缓过来。

    在见到陆知杭的瞬间,他就想到了一条博取符元明支持的法子。

    不过,这财迷书生对自己有恩,哪怕心有宏图大业,对方不挡路,云祈自不会害他的。

    云祈所想,侍女们当然不得而知,她们还在恍惚公主殿下与平日大相径庭的形象中,甚至有人暗自拧了拧手臂内侧的嫩肉,痛得眼泛水光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公主殿下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成亲,甚至提起了苛刻的要求,有人甚至想着殿下莫非是喜欢女子,今日这脸就给她们打得啪啪响。

    “我也未曾想到师父谈及的贵客竟是姑娘。”陆知杭见他笑得开心,嘴角不由一弯。

    他现在倒是好奇起了对方的身份来了。

    能被符元明哲等人称为贵客,朝堂上数得上的也就那几位,除了皇亲国戚外,不外乎就是一品大员了。

    符元明言及今日不要到书房附近逗留,想必面前人陪同而来的贵客该是和师父在里面商议正事。

    这般年纪,又被带着一起到了符府,极有可能就是哪位权贵家中的千金。

    云祈原本还想着怎么算计合适,骤然听到一声‘姑娘’,眼中溢出的笑意荡然无存,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浅笑道:“和公子数次碰面,倒是巧了。”

    “是挺巧的,我上次本想请你浅尝一下这奶茶,可惜姑娘匆匆离去,这次机会来了。”陆知杭没发觉对方的不虞,转而惋惜道。

    云祈额角的静脉随着那一声姑娘略微抽了抽,他上挑的丹凤眼睨了一眼陆知杭,状若漫不经心道:“公子不如唤我名字如何?”

    “倒还未曾问过姑娘名讳。”陆知杭怔了会,想起晏国对女子的名字并未有诸多限制,哪怕是未出阁的女子,只要不是太多浪荡,互称姓名也不是不行,只是不提倡罢了。

    “在下姓盛,名予行。”云祈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听着云祈报上名讳的诸位侍女皆是面面相觑,不过她们毕竟只是奴才,哪怕知道自家殿下纯属胡诌,也不可能担着惹怒主子的风险戳穿对方。

    殿下开心就好。

    唯独最为忠心耿耿的钟珂看不过眼了,要不是向来以殿下的话为天,她几乎就要忍不住上前指着这衣冠禽兽呵斥一番,实在是不尊礼数!

    见到当朝尊贵显赫的公主殿下不行礼本就大逆不道了,居然还敢直呼名讳!简直不懂何谓尊卑,偏生殿下还纵容这庶民的任性,气得钟珂一双秀眉蹙成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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