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祈五指悄然握紧,  心情一阵烦闷,  拿起桌案旁的茶水一饮而下,在缓解了作呕的反胃感后,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他此时还是隔着黑纱看的场景已经如此大反应了,若是自己也如他们一般与陆知杭肌肤相亲……

    云祈脸色顿时涌上一层热气,  倒没有什么恶心的反应,  更多的是不自在和不好意思。

    云祈平复了好一会心情,自觉没问题后才把游离的视线重新回到了正春潮涌动的画面中。

    无暇的白壁上镶嵌着巧夺天工的玉柱,  藏于林木间若隐若现,似乎有要捣碎玉璧一般,横冲直撞。

    云祈方才回头,  映入眼帘的就是这般场景,  刚刚喝下去的热茶顿时在胃里搅了个天翻地覆,不大的胃腔内一阵痉挛,抑制不住的从胃里反流上食道,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经受着非人的折磨。

    云祈急忙掏出锦帕捂住嘴,眼神愈发冰冷,可那剧烈的反应非是能靠意志力控制住的,  忍住了一次不过是迎来更疯狂的反扑。

    钟珂一直站在云祈的身后,不曾分散半分注意力,  对方的不对劲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她脸色焦急担忧,  视线在四周环顾过,慌忙在客房一隅内找了个盂盆捧到了云祈面前。

    “呕……”

    在看到盂盆的一瞬间,  云祈就控制不住的把刚喝下去的茶水都吐了个一干二净,  眼梢红晕越发鲜红妖冶。

    原本正卖力表演的两个小倌骤然听到呕吐声,  皆是一愣,  面面相觑之下,直接就萎了。

    愣谁都不可能正欢愉着,围观的财神爷就当着他们的面作呕还有心情继续下去。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一时不上不下的,尴尬地站在那里,开始怀疑起了人生来。

    吐好了的云祈精致的面容上只剩下彻骨的寒意,接过钟珂递过来的茶水漱口,冷冷地咬牙道“滚。”

    迫于云祈施加的压力,那两个小倌不敢多留,只得战战兢兢地把自己收拾妥帖了,又赶回了青楼,好在银钱没少了他们的,不然也不会走得这么利落。

    这一趟他们是走得瞠然自失,唯有颇为丰厚的赏银能慰问下受伤的心灵。

    云祈待两人彻底走后,擦了擦嘴角,脑中控制不住地回想起方才目睹的画面,顿时一股令人作呕的感觉又来了,他连忙长叹一口气,心里默念起了清心经来,把那不堪入目的场景尽数驱逐。

    钟珂小心服侍着云祈整理好了仪容,颇有些无奈,哪怕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仍是不懂他的心究竟在想些什么,偏偏做一些没什么用处还能恶心自己的事来,叫人又恼又心疼。

    云祈犹如蒲扇的长睫微微垂下,遮盖住了眼底的复杂,起身从扶椅上站起,淡淡道“回去吧。”

    “是。”钟珂神色有些黯然,拿起云祈最喜爱的佩剑和一沓春宫图,跟在身后往屋外走去。

    云祈余光瞥见钟珂手中的春宫图,俊脸上又渡上了一层冰霜。

    经过在沧溟客栈的这一通测试,云祈能肯定自己并非断袖,对男子半分兴趣也无,哪怕只是坐在那看他们行那鱼水之欢都觉得令人作呕。

    他如今已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只是还顾忌着陆知杭在知晓他非女儿身后,还能否情投意合罢了。

    在云祈端坐在那看大戏时,陆知杭这头还在和女主套话,只不过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套出来就是了。

    剧情经过自己在长淮县的一通搅和,如今早就和原著天差地别。

    张楚裳自是蛰伏在暗处等待重回相府的机会,可失去了符元明这一支线,她一时也没法子,就跟着张怀仁经商。该说不说,她在这一道上还是有些天赋的。

    至于她的人生大敌陆知杭,如今已是秀才功名,人都不在长淮县,不知去了哪座县城求学去了,就更顾及不到了。

    张楚裳知晓符元明就在凤濮城,可知道归知道,能不能见到就是一回事了。

    她曾去符府拜见,可没有信物请柬,她一个商贾家的小姐如何能得见符元明呢?刚一敲门就被小厮拒之门外了,想在外头偶遇也是一次都没碰见过,属实点背。

    “公子,你既然要行侠仗义,我这有一把剑,是在行商时偶然得到的,就赠予你了。”张楚裳柳叶眉弯弯,上扬的嘴角显得有几分可爱,未免陆知杭拒绝,她还补了一句,“这是谢你当年的救命之恩。”

    闻言,陆知杭不收都不好了,毕竟女主嘴里一直叨叨这件事,他几乎可以预见张楚裳对这事的执着。

    陆知杭并不想要什么利剑,只想问问女主,能不能看在当年的救命之恩上,别找自个的麻烦了?

    不过这想法只能在自己的脑子里想想,别看张楚裳这会柔情蜜意的,当真知道了自己的仇人和恩人是同一个人,拿着这把剑手刃了他都有可能。

    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剑,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天青色的剑鞘雕工精美,想来价值不菲。

    “多谢姑娘。”陆知杭温声道,态度并不过分亲近。

    张楚裳的相貌清丽脱俗,略施粉黛就已是让人眼前一亮,她明亮的杏眼笑意盈盈,娇笑道“不过,这只是利息,本姑娘的命还是挺值钱的,待我日后发财了,必有厚礼相谢。”

    陆知杭一听这话,顿时汗颜,女主这意思是日后还有和他的马甲有接触。

    不过那就要看她找不找得到自己了,一个本就不存在的人便是掘地三尺都不可能找出来。

    “姑娘,我还有要事得先行一步。”陆知杭站起身来,轻声道。

    陆知杭本就身穿一袭素净的白衣,待人又温柔随和,放缓了声线时让人倍感亲切,举止得体不失君子之风。

    张楚裳看得有一瞬间的出神,得知对方就要离去,一时有些舍不得,苦等了一年才等来的人,还未聊个尽兴就要又要分别。

    她脸上挂着的笑容有些勉强,两人已经在这坐了一个多时辰,不好继续挽留,故而只能直截了当道“公子,我还尚不知你的名讳和住处。”

    “有缘江湖见。”陆知杭一本正经胡编乱造,偏生他说得又那般认真。

    张楚裳哪里不明白对方这是明晃晃的拒绝,咬了咬下唇,闷闷道“我名唤张楚裳,你要是到了长淮县一打听我舅舅张怀仁就知道了。”

    张怀仁虽是张家村人,却是在长淮县发迹的,是这个本就贫瘠的县城中为数不多的商贾,资产之大不输一些富庶之地的商人,就连长淮县的县令当年都是途径长淮县时,被张楚裳的爷爷资助后才考上的同进士,这才对张家多有照料。

    “嗯。”陆知杭沉默了会,颔首道。

    “我送你一程?”张楚裳琼鼻微皱,鼓起勇气道。

    “……就送到客栈门口吧。”陆知杭权衡了一下,想着送到门口也不是什么大事,故而如此道。

    对方愿意让自己相送就已经不错了,张楚裳不挑,她这一年来帮着舅舅张怀仁行商,张家的产业比之往日翻了不知道多少倍,就连张怀仁就惊叹于她的才华,名头早已响彻整个洮靖城。

    张楚裳欢欢喜喜地起身就要出去,刚打开木栓让陆知杭先行一步,另一只脚还没迈出去呢,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浑厚男音。

    “张兄,不如再多留几日吧?实在是相见恨晚啊!”憨厚的中年人道。

    张怀仁乐呵呵地摆了摆手,道“我也想和贤弟多聚几日,奈何家中的生意耽搁不得。”

    面前的中年人是张怀仁来到江南后才相识的,谈天说地了几日十分投机。

    听到张怀仁的声音就在长廊内回荡,张楚裳呆了呆,而那脚步声该死的还离自己这边越来越近,等会舅舅看见一个男人在这边,跑去询问了店小二,知道他们孤男寡女待了一个多时辰,她后几个月不得锁死在张府。

    张楚裳发现了张怀仁过来,陆知杭同样也看见了,他瞥了一眼从木梯上来的两个富态的中年人,颇为体贴地道“要不就在此别过吧?张姑娘还是在屋里休息会好些。”

    “那……那就抱歉了。”张楚裳欲哭无泪,一方面舍不得陆知杭,另一方面又怕被张怀仁发现,只得快刀斩乱麻,把木门关紧。

    这头的张怀仁刚上长廊就瞧见自家侄女的房门前站了一位戴着斗笠,身形颀长的男子,不由面露警惕。

    陆知杭轻咳一声,一时有些尴尬,正准备快些离去,免得真被张怀仁当做图谋不轨的贼人,身后就传来了开门声。

    “公子,这些图册要如何处置?”钟珂一手抓紧佩剑,怀里还揣着好几沓春宫图,压低了声音问道。

    毕竟这玩意还是有些见不得人的,自个暗地里研究就算了,大声囔囔就不对了。

    不过钟珂也没想到,一出客房,平日寂静无声的长廊此时赫然站着三个男子,一时有些庆幸自己方才轻声细语,应该没听到才是,不然殿下的一世英名就该毁于自己手中了。

    “随你处置。”云祈神色一冷,顿了顿,随口道,到底没把这些画册焚毁。

    “……”春宫图?

    陆知杭隐藏于斗笠之下的剑眉一挑,面上不动声色。

    谁让他耳聪目明,听力比常人要好上不少,两间房又是挨着的,站在门口时难免听到了关键词。

    说来,他穿越到晏国一年多,还没见过春宫图呢。

    陆知杭百无聊赖地想着,把张楚裳赠予的那把剑背过身后,他不确定张怀仁认不认得出来,万事小心为上,不然真被误以为心怀不轨就不好走了。

    张怀仁探究的视线在陆知杭身上扫过,在瞥见其身后的云祈,不由一愣。

    难不成是他误解了不成?

    这位公子虽然着装打扮怪异,但实际上是在等身后的二人?

    不怪张怀仁这般想,谁让他们两个一黑一白都戴着斗笠,出现在相邻的两间客房,不想歪都奇怪。

    陆知杭注意到张怀义流连在自己和身后那人的古怪目光,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顺着他的视线也一同望了过去。

    他适才站在倒数第二间的客房门口,除了一男一女的交谈声,并没有回头一探究竟,这会察觉到张怀义不同寻常的神色,想不回头看都难。

    在陆知杭准备回首之际,那从最后一间客房出来的一男一女正好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他只来得及用余光瞥见落后男子一步的少女,瞥见对方的五官时,顿时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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