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道他两年前对陆知杭用情至深,  愿意为他不顾性命,把诸多事情都抛在脑后。

    这话在云祈看来荒诞可笑,要不是每一个说的人都是绝无可能背叛的存在,  证据□□裸的搁在眼前,就连他自己都有几分不对劲了,  云祈甚至会觉得,  这莫不是陆知杭设下的套。

    “我俩如何,  轮不到你这婢女来做决断。”云祈嘴角带笑,却不达眼底,  反叫人心生寒意。

    钟珂何尝不知她先前的所作所为,  万死难以抵罪,可她的殿下本不该这样,为了一个男子把先前的心血都毁于一旦,哪怕用她这条命去抵债,她都宁愿殿下忘记。

    大婚那日,钟珂心心念念盼着云祈能把这祸害手刃了,焦急地等了一晚,到了天亮等来的是昔日同僚的捉拿。

    那一刻,  她就明白了,  殿下知道了什么。

    钟珂没有反驳云祈的话,  只是苦笑着点了点头,  说道:“殿下说得极是,  可自古的皇帝,哪有被一个男子绊住手脚的,您不忘了陆止,  难不成还打算与他纠缠不清,  此生不娶、不纳?”

    “两年前是我昏了头……”云祈那双寒潭般的眸子划过一丝阴沉,  想想这话没必要与钟珂说,又止住了话头。

    “殿下明白就好,这陆止不过是个祸患,殿下一时被蒙蔽,两年前犯的错……”钟珂听到他这句话,眸光大亮,就连身上累累伤痕都不觉得疼了。

    钟珂絮絮叨叨的话语不断传来,扰得云祈眉头皱了皱,横了一眼身侧的护卫,那一身便服的人立马心领神会,当下就把钟珂的嘴给堵上了,只剩下嗯嗯呜呜的杂音。

    “处理掉。”云祈轻声开口,漫不经心地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是。”

    确定了他两年前确实为陆知杭欲生欲死,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除了钟珂外,相关人证物证云祈具都看过了,唯独没问两年前在江南时,他与陆知杭的点点滴滴。

    过去的回忆,在现在的云祈看来,都不是什么值得留恋在意的事。

    钟珂呱噪是呱噪了点,但有句话她说得很合云祈的心意。

    他既要谋取皇位,就不可能与陆知杭再有情感上的纠葛,一个无权无势的驸马,不能给他带来任何的利益,反倒还有诸多麻烦。

    云祈不过离开了半个时辰,就又回到了公主府,看着这偌大的瑰丽府邸,与巍峨辉煌的皇宫相比,差的不是一点。

    而他的驸马,这会就在两人的卧房内。

    “……”前行的步伐没来由地迟疑了。

    云祈不想承认,可心里多多少少是被陆知杭影响着的,正因如此,在所有人都与他说那荒诞的过去时,他的内心才格外的抗拒。

    内心隐秘处,又何尝不是觉得,倘若他真的回忆起了往事,真的会产生犹疑。

    可他十几年来的心血、隐忍,岂能因情情爱爱毁于一旦。

    “公主,外边日头晒,快进来屋里歇着。”陆知杭方才把信件交给夜莺,正准备到府内的后花园散心,等着他的承修回来,结果人才刚出房门,就见到一张俊美出挑的脸,神色不由柔和了几分,温声道。

    “……好。”云祈眼皮一挑,还没等想好怎么开口,身体就自发地回答了。

    陆知杭嘴角勾起,上前就想牵住心上人,修长的指尖还未触及温热的手,就想起了今时不同往日,只好不满地转而拉住衣角。

    这样应该就不过分了,凡是要一步步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陆知杭暗自在心中宽慰着,见云祈没有挣脱,眼底的笑意愈发浓郁了。

    “正想去寻你,公主就回来了,可不是心有灵犀?”陆知杭轻轻地笑了,语气带有几分缱绻,他又克制不住想亲近云祈

    的冲动,自然是贴得极近。

    云祈方才见过钟珂,尽管心中早已决断好,可此时见到陆知杭,难免会想起钟珂的一席话。

    过去的,他已不想追究,只等着自己的身份得以正大光明的出现,他与陆知杭这段婚姻就算作废了,届时结果如何再谈,现在还留着他,不过是全了两年前对陆知杭的一片痴心。

    “驸马不是有话与我讲?”云祈嘴角带笑,漆如点墨的眸子波澜不兴。

    陆知杭确实有话与云祈说,他信步进了门,将木门虚掩后才沉吟道:“公主,闻筝既然有心助三皇子夺嫡,现今的目标却是与我俩不谋而合,当务之急是将太子拉下马。”

    云祈眸光微动,尤其是‘我俩’二字,听到他耳朵里,都能察觉出陆知杭对他不自觉透露出来的亲近,一时迷了眼,跟着点头。

    “嗯……我正好与闻大人有几分交情,或能从中游说。”陆知杭望着他,迟疑半响,还是选择把闻筝让他当眼线的事瞒下来了。

    若是恢复记忆的云祈,陆知杭自然知无不言,可如今心上人忘却往事,自己的性命都捏在他手里,总要有所保留,他就是容易看着云祈那张脸,脑子一热就什么都交代了。

    左右他不会真的做出对不起云祈的事,也不会自作主张与闻筝私底下达成什么协议。

    “以闻筝的脾性,入京后恐怕就在布置了,只是太子势大,又得圣上偏爱,他不会轻举妄动。”云祈淡淡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莫要以身犯险。”

    “我晓得分寸,要是事不可为,不会暴露自个的。”陆知杭眉目不经意地舒展开来,这下他确定了,云祈确实因为某种原因,虽没有恢复记忆,但对自己还是有几分特殊的。

    他曾于去年在凤濮城救过闻筝一命,而对方又提携过他,关系不能说多亲近,但比旁人总要好上一些,又有香皂生意处于合作中,任闻筝怎么想,应是想不到自己会把他当枪使的。

    就算想到了,那又如何?

    他们的目的皆是算计太子,力往一处使,又有信息差在,暴露的风险实际并不大,只要他别露出马脚,一副为闻大人忠心耿耿的姿态。

    毕竟,闻筝再怎么算无遗策,也算不出来他未曾谋面的三公主云祈,实际上是个男子,意图黄雀在后,截取他人成果。

    如今的闻筝,恐怕还指望势单力薄的三皇子能得小王爷的助力,因此才费尽心力拉拢云祈。

    云祈听着身旁人温玉般轻缓嗓音,神色微动。

    在钟珂面前定下的决心,突然就被陆知杭扰得七零八落,他不懂对方明明能浑水摸鱼,又何必这般尽心尽力。

    “你……”云祈眼底有些许的不解和仓皇,险些脱口而出,问问他是不是记得什么?可这话到了嘴边,又仿佛被堵住了,止在了话头。

    “怎么了?”陆知杭不明所以。

    “你办事谨慎些,闻筝年岁不大,在朝为官却足有十几年,若不是皇帝忌惮闻政,这尚书、乃至丞相之位,都说不准落到谁头上。”云祈俊俏的脸上看似漫不经心,嘴里却下意识地叮嘱。

    “好。”陆知杭微微一怔,而后笑道。

    “其他事情我会办妥,无须驸马操劳。”云祈末了又补充一句。

    “公主说的话,莫敢不从。”陆知杭也不是那块操心政治的料,他余光偷偷打量着那漂亮的人轻抿一口茶水,只觉得分外的赏心悦目。

    云祈向来身形颀长挺拔,站立如松,又比寻常男子消瘦几分,脸色透着几分苍白,一头乌木般的长发垂直腰间,盘着简约的发髻,没有簪花点缀,只插了两根银色步摇,一身红黑相间的长袍,摄人心魄。

    无须多繁复的装扮,就这一身站在那就让人流连忘返,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戴

    耳坠。

    云祈有耳痕,但不知是何缘由,除了大婚那日,还未见他戴过。

    看着他两侧空荡荡,陆知杭没来由地想起两年前为了救符元明,在滂沱大雨进入首饰铺的日子,那时他买了一对耳坠,可由于失了忆,这会还放在陆府上呢。

    “公主。”陆知杭盯着他的耳痕挪不开眼睛了,低声呢喃了句。

    “还有何事?”云祈皱了皱眉,犹自为他的动摇而心生不虞。

    “想送你件礼物。”陆知杭低低地笑了一声,眸光温柔似水,叫人一眼就陷了进去。

    他想着,云祈戴上这耳环定是般配的。

    遥想两年前,二人在凤濮城时,他的承修就曾言及,等着他亲手送出这耳环,言外之意便是等着他来提亲。

    如今这婚是结了,可早早准备好的耳坠却还落在手里,哪怕云祈记不清,陆知杭觉得自己都得补上。

    就是担心他一眼看上的耳坠,云祈不喜。

    显然,陆知杭的担忧是多虑了,云祈方才见过钟珂,这心还没彻底冷下来,听闻他要送他礼物,喉结微动:“送什么?”

    “耳环。”陆知杭笑容收敛几分,带着一丝正色道。

    男子送人耳环,在晏国的寓意不言而喻。

    他们昨日才势如水火,今日就要送耳环了,云祈心底的猜疑仿佛落了实。

    他想,陆知杭果真记得两年前的往事。

    云祈张口欲言,细细思量了会才不紧不慢回道:“寻常夫妻才需要这些虚礼。”

    说罢,他就垂下了眼眸,修长的羽睫遮住眼底种种情绪,顺势也遮住了云祈望着陆知杭的隐晦视线。

    那光风霁月的书生对他的反应似乎习以为常,并未因这婉拒而气馁半分,反倒凑上前,就要说些什么。

    云祈眸色微深,死死地打量着他,好似透过陆知杭,在看他曾经遗失的记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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