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苍松翠柏睥睨傲立,  几只鸟雀盘旋其中,叽叽喳喳声不断,与庭院的鸟鸣风声相较,  屋内书香四溢,  静谧得连主人家平稳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一层层书架摆上书册典籍,其中除了文人奉为经典的著作外,还有不少从各地网罗而来的医典,  是陆知杭如今势力所能搜寻而来的全部了。

    桌案上的清隽男子提笔落下,全神贯注在宣纸上留下点点墨迹,  良久才停下来,  轻轻抿一口夜莺递来的茶水。

    “驸马,  凤濮城那边来信了。”夜莺手上奉上一封信,  恭顺道。

    “说来也有几个月不曾收到信件了。”陆知杭顺手抽过信缓缓在手中展开,低喃一声。

    江南的产业主要是由许管家和阮家打理,  每年送一本账本到京城交由他核对,  上一次来信还是关于三桅帆船的事。

    铺开信纸上的折痕,  端正严肃的字迹映入眼帘,  乃是许管家亲自留下的书信,陆知杭细细阅览对方提及近期几个作坊酒楼的近况,嘴角微微弯起,  待看到信尾时,目光一顿。

    “几经磨难,  三桅帆船的试航终是成了,  已依公子临行前的意,招募了资历老道的船员和船长,  物资具是备齐,  事无巨细,  这信送到公子手里时,船差不多已经开了有七八日了。”陆知杭逐字逐句缓缓念道。

    书信的最后一段是许管家对他的关切问候,陆知杭看完过后将信纸揉在了手心中,脸上的笑意几乎难以掩饰住,脑中只剩下一句三桅帆船已经在海上航行了。

    这造船的无底洞,可谓是让他倾尽家产,就为了能在探寻海外的时候带回来高产量作物,用以应付将来晏国大旱,替云祈稳住江山的同时也是救一救天下苍生。

    倘若云祈恢复记忆,他还能与之坦言五年后的大旱,可惜媳妇现在对他心存防范,陆知杭再拎不清都知道现在这处境,绝不可能托盘而出。

    他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平复了好一会的心情才又把手中的书信摊开,退却了第一次的欣喜后,又生出几分忧虑来。

    这算是晏国人第一次探索海外,保不齐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说不定这一去,这艘耗资不菲的帆船就再无返航的可能,光是船员都是他下了血本招募的。

    “驸马可要喝口茶静下心?”夜莺被自家公子晃得眼晕,大致明白他是真遇到什么喜色了静不下心来,连忙上前询问。

    “嗯。”陆知杭颔首应了一句,端过瓷白的茶杯一口饮下,温热的暖流顺势而下,这才克制住了外露的情绪。

    “驸马,夫人这几日想您想得紧,托人捎了句话来,若是得空可回陆府瞧瞧。”夜莺回想了一番,把未说完的话禀报了遍。

    “娘?”陆知杭放下手中杯盏,仔细想想确实有好几日没回过陆府了,便温声道,“今日正好休沐,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去吧。”

    “可要奴婢替您备车马?”夜莺问。

    “不用,我骑自行车去就好。”陆知杭摆摆手婉拒了。

    成日在翰林院坐着纂修书籍,运动量就仅剩在公主府里做的那些了。

    再者,陆府离公主府不算远,骑自行车去不过两刻钟的时间。

    陆知杭吩咐夜莺替他把牵出来,背过手去就直直往两人的卧房走去,迈开的步子带动飘逸的衣摆,一席茶白色交领长衫清新俊雅,远远一看好似隐匿青山的谪仙人。

    从书房穿过无数条小径,路过的家丁侍女皆是低头行礼,陆知杭淡笑着颔首示意,跨过庭院的大理石门槛,入眼就瞧见紧闭的房门和尽忠职守的司荷。

    “公主可是睡下了?”陆知杭的乌靴在房门口顿住,温声询问。

    “启禀驸马,公主有事外出一趟了。”司荷斟酌了会,回想公主临行前的话,如实答道

    。

    现在是六月盛夏时分,碧空上的烈日正盛,然则实际上的时间早已逼近用膳的时候,云祈既然准备去见小皇叔,就断不可能吃得上这顿饭。

    陆知杭原本也是打算外出在陆府陪张氏用膳,特地来卧房亲自知会一声,没成想方才还借口身子不适的云祈,转眼间的功夫就出去了。

    他沉吟了会,说:“殿下去哪了,几时归家?”

    家?

    司荷听到这个词颇有种怪异感,面上不动声色道:“奴婢不知。”

    “……殿下若是在我之前回来,你就与他禀报,我回陆府一趟。”陆知杭见司荷用这话搪塞,料想她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自己,便不再追问。

    “是。”司荷回话。

    离了公主府,陆知杭踩着脚踏在青石板路悠悠前行,链条发出的细碎声音在耳畔回响,路过的行人偶尔侧目。

    云祈去哪了呢?

    思索了片刻,脑中没有什么头绪,大概是为了夺嫡大计正与谁人密谈着,亦或者是行什么不能让旁人察觉的事情去了。

    陆知杭双手握紧车把手,漫不经心地控制着自行车拐弯到一条小道上,想不到索性就不去想了。

    “细细想来,竟是不知两年前如何让承修心悦于我。”陆知杭骑着自行车,狂风掠过惊起一地鸟雀,衣袂在风中不停翻飞,一声呢喃轻得消散在风中。

    他明净如水的眸子目不斜视,缓缓在僻静的小巷中穿行,约莫再过一刻钟就能到陆府了,这会天上的太阳未落,哪怕小巷就他孤身一人,昏暗荒凉也不会觉得有多阴冷。

    陆知杭想着,正欲感慨今日天清气明,眼前就骤然袭来一柄溢满杀气的弯刀,他瞳孔一缩,想也不想就松开把手往下一倒,那刀光险些划破他的脸颊。

    砰——

    “哼……”陆知杭从自行车上摔下,吃痛一声,不等他缓解身上的痛楚,那手持弯刀的男子见一击不中,凶光愈盛。

    “反应倒是不错。”沙哑的声音冷笑连连。

    “何人派你来杀我?若是要钱……”陆知杭忍住身上的钝痛,咬着牙问道。

    他现在孤身一人,想要从对方手中脱身的可能性不大,还不如试着谈判,只是他的算盘没打成,那人不为钱财,也担心夜长梦多,蹲守了几个时辰总算逮到了时机,哪里会心慈手软。

    “驸马爷还是跟阎王说去吧。”来人寒声道,说完就扬起手中的弯刀直直劈下,片刻的喘息时间都不想留给他。

    见状,陆知杭心中咯噔一声,立刻明白与对方谈条件不可行,来不及多想,只能就着唯一能用的自行车挡在身前,那精铁打造的铁刃砍在自行车身上,只停顿了一瞬就破开了木头。

    “好锋利的刀!”陆知杭眼皮一跳,那刺眼的刀光闪得他眼睛疼,不过抵抗了一会儿的时间,根本没办法让他从刀刃中脱身,只能眼睁睁看着锋利的弯刀一寸寸往下砍来。

    “难不成我就要丧命于此了?”陆知杭呼吸一滞,额间冒出点点细汗。

    不行,他不可以死,他的承修还在等着他。

    两年前他就答应过了,无论如何定会去寻他的,生生世世都不分离。

    曾经许下的诺言在心中回荡,陆知杭咬紧牙关,直接把手横在身前,脚下蓄力。

    大不了手不要了,缺一条胳膊罢了,总比命丢在这里好。

    他没闲暇时间去思考是谁要置他于死地,陆知杭此时此刻只想见云祈,握紧手心已经做足了忍住剧痛快些跑路的准备。

    只是,陆知杭睁着双眼,没等来刀刃砍下手臂的血腥画面,反倒等来了男人被另一道高大身影踹倒在地上的沉闷声。

    刀光剑影片刻就消停了,那男人手中的弯刀被打落,满脸惊恐地看

    着居流,尽是不可置信,犹自沉浸在被三两下打倒的震惊中。

    陆知杭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站起,踉跄几下看向救下他的男子,而后惊异道:“居流?”

    真要论的话,陆知杭比那杀手差的就是实战经验,加之手中没有武器又被偷袭,不然还说不准鹿死谁手。

    居流把手中雪白的长剑抵在男人的喉咙中,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暗手后才点点头:“是我。”

    “你怎会在这,莫非……”陆知杭死里逃生,喘着粗气猜疑,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是承修让你来护着我的?”

    “不是。”居流干脆利落地打破了陆知杭的幻想,看着眼前人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仍是面无表情。

    “……”陆知杭嘴角抽了抽,顿时无语凝噎。

    “不是现在的殿下,是两年前的殿下让我来保护你。”居流仔细想了想,纠正自己的说法。

    “两年前?”陆知杭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不解道,“那你怎么今日才出现。”

    “你没让我出现啊。”居流不假思索地回答。

    “……算了,还是问问这歹人是谁派来的吧。”看着对方理直气壮的样子,陆知杭突然没了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他都不知晓云祈派了人保护他的安危,怎么让人出现。

    居流没有再拘泥于这个话题中,剑刃直接在男子的脖颈那比划两下,摄人的剑意刺得人生疼,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你、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那男子抖索着嘴唇,底气不足道。

    “那就杀了吧。”居流顺势接了下去,又转过头看向陆知杭,“可以吗?”

    那男子没想到居流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边问话,手里的长剑边刺破了自己脖子上的肌肤,顿时剧痛袭来,疼得他面目狰狞,温热的液体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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