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慌张从将军帐中遮掩离开,之后五日,两人几乎是没怎么打过照面的。
施霓暗自思忖,将军与她行止荒唐时,多半是神智不清的。
他体内阴毒作祟,自是想找人疏解,偏她就在近前,待清醒之后,又想起两人身份悬阻,故而才会觉尴尬地想要避着人。
这样想着,她倒觉轻松。只是那日被他抵在木桌前摸着身,直亲到下唇都发了麻,叫她再用寻常心去相待,她也实在做不到了,既如此,互相避着不见倒是最好。
又过去一日,部队停在外城止溪营区,此地相距上京不过十里。
冯昭就是在此处离了营,走前,她依旧摆着个不服气的臭脸,仰着下巴觑看施霓,而后大摇大摆地上了长公主派来相迎的马车,算是最后扬了扬她身为尚官的威风劲。
而施霓,也很快便要在此处和军队相离。
女眷、外臣不同路。将士们在城外主营驻留,待主帅入宫呈交虎符,详述战情后,便可得赏归家,而她则会被皇后娘娘派来的轿辇接进宫内暂住,之后便要由圣上亲自过目。
规则残酷又无情,进宫后,按照尊卑贵贱之分,她要依次被皇帝,皇子,亲王择选。
一轮一轮,就像被挑的便宜商品。又或许只一轮就好……那她的宿命便是留于深宫,成大梁皇帝的妃嫔。
想着自己暂不可卜的命运,施霓微微生叹。
关于这些,她其实来前全都想过,原本早该麻木的,可现在,她惊诧自己内心居然还会生出痛感。
大概,是有人将她枯竭的心重新滋养润活,可她同时明白,那是禁忌。
眼下将军已及时止了损,她也该快些释然。
……
宫中传来口谕,皇后娘娘将酉时派来华辇,接西凉女进宫特为陛下献舞。
于是阿绛早早便将行李收整好,只余下两个装珠钗金钿和粉黛胭脂的匣盒。
对镜梳妆,阿绛位其后,精心为施霓理着发髻,看着她眉心不舒显然带着心事,阿绛故意扬声开口,想岔开她的注意力。
“姑娘的乌丝长得黑亮如泓瀑,怎么绾髻都精绝漂亮,不如今日,阿绛就给姑娘梳一个百合髻,再用珊瑚梅簪点翠,保准娇娆惹眼,纵是对比大梁后宫的三千佳丽,姑娘也必然不会逊色。”
“都好。”施霓知道阿绛的用心,于是敛了愁目,浅浅映了个笑容,“阿绛的手艺愈发精巧。”
闻言,阿绛松了口气,立刻开怀回说:“都是姑娘教的好!”
花钿点饰,妆容精致,就连着身衣裙,她都被阿绛伺候着换上了最显风情的那套嫣红百蝶薄纱羽裙。
衣领稍敞,锁骨隐现,裙尾曳地微荡,眼波含媚堪比瑶池仙女。
这副绝丽美人躯,当不负云娘娘十余年里,各种稀贵奢侈药草的润养。
娘娘初步棋局之时,大概也不会想到,最后这天大的便宜,竟是叫大梁人占了。
宫内轿辇迟迟未到,施霓等得发困,于是半倚着手臂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间,她迷迷糊糊觉得身子轻飘飘的,意识渐回拢,她缓慢睁开眼,却霎时僵住身子。
此刻,她竟正被霍厌打横抱着,快步进了他的主帅营帐,确认周遭无人,她这才缓出一口气。
好几日不见,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自是引得施霓心惊,惊诧过后,她很快注意到霍厌的下巴处居然冒着层青渣,模样有些不修边幅,仿佛风尘仆仆,刚从外赶回。
可她不曾听说将军离营了啊,施霓心头不禁困疑。
“这几日我不在营中,可想我?”
闻言,施霓微怔了下,她原以为他是在刻意回避自己,却不想他居然是出了营。
她不知该怎么回,只轻轻问道:“将军去了何处?”
“上京。不提前做些打点,我不敢就这么把你送进宫。”
他说的模模糊糊,接着撩开帷幔,把她放躺在榻上,垂目打量片刻,他含着意味开口:“打扮成这样,就等着宫里的华辇了是不是?小没良心的,跟我说说,又想把谁收作你裙下臣?”
又?……施霓含羞颤了下睫。
躺着被审视实在过于羞耻,施霓挣着想起身回话,可脚踝却在朱漆台阶上不慎一绊,脚上的白玉流苏绣花鞋跟着被蹭掉一只。
鞋子掉了,衣裙也乱了,施霓白皙的额上也凌乱散落着几缕发丝,模样脆弱生怯,实在诱到了极致。
“……将军,可否先容我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再搭上床幔凌乱,究竟有多靡靡,霍厌几乎克制不住地倾覆下,他压得近,几乎贴身。
而后,带着薄茧的手指触到她的脖间,滑腻感瞬间荡心泛漪。
他受不住了,混着眸,埋头于她外露的颈窝,又问了遍。
“霓霓,想不想我……”语气缠绵程度,该是痴迷到快忘了形。
湿嚅感侵袭,施霓轻颤怔芒。
宫里派来接她的华辇应是马上便到,她是要被献给皇族的女人啊,此刻竟被大梁的外臣将军压着身慢抚亲热。
可惊惧同时,她又觉隐隐畅快。自己活的这十余年里,惯觉闷堵窒息,从未有过如今这样身属自由,情皆我愿的舒畅感。
所以,她抗拒不了霍厌的亲近。
此番行举违逆,她亦觉得是自己第一次尝试打破枷锁困束。
纵容到这,她觉得将军应当满足了,而她也会把途中发生的密事当作一场不可言说的梦。
等进了上京,梦就该醒了。
脖间微麻,她轻轻推拒:“将军别……会有痕迹。”
她央央地求,挣着躲避,霍厌动作稍止,抬目看她。
“疼了?”
“……不疼,但脖子不行的。”她映着水汪汪的眸,眉眼风情无限,而后摇头谨慎道,“会被宫里人发现。”
明日她便要住进宫里,身子明面上哪里能有来路不明的……印痕。
她虽心存逆反,可也不是真的不要命。
霍厌明显的意犹未尽,抬眼,目光灼灼地蛊引。
施霓心尖被挠着,犹豫片刻,她阖上眼做了个羞耻决定。
既然是梦,她便想做得美一点,于是对上霍厌的目光,她细若蚊蝇地开口:“衣服,衣服能遮挡到的地方,就可以。”
霍厌听清了,却没敢动。
施霓则垂下眼,抬手没有扭捏地将罗裙胸部的系带解开,而后外敞拉松,几乎露出半个香肩。
最后一场梦,她想这样做,这是她自己能为自己做的主。
见状,霍厌目光立浑,心头狂震,声音亦绷得紧,“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施霓红着脸将目光避开,声音弱弱的:“知道。”
闻言,霍厌没再废话,低下头,掌心试探着覆落,随即满足到太阳穴都跟着跳了跳。
而施霓却一下懵了,她那话的意思,只是允了锁骨向下可被遮的一点点的位置,算是纵容他,也纵容自己。
可,可他在抚哪里呀!
他两边都不放,施霓面色立刻变成红透的熟柿,嗓音含上哭腔,她咬唇求他:“将军,别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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