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高墙僻仄角落,一黑衣人趁着夜色正浓,纵身轻松翻越围墙,并灵活快速潜入不远处一不打眼的茶肆内。
门被推开,里面久候的一群人闻声立刻目光微凝地起身,视线谨警闪过,其中领头一人紧绷着嗓音问道:“大哥,今日可得手了?”
牧游云缓缓将面罩取下,露出一张沉静无波又略显苍白的一张脸,他摇了摇头,声音压抑得平直。
“今日皇帝老儿派了霍厌亲自警卫,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话落,众人神色各异,其间有不甘,更有恼怨。
方才出声的老二,当下紧紧握拳,用力在桌上狠狠砸了一下,而后忿忿道。
“不久前,常生与我们传递消息的洞口被那五皇子误打误撞地寻到,而后封锁动作又十分迅速,直给我们打了个猝不及防。眼下,我们暗中蛰伏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在今日等来了混进内宫的大好时机,却不想皇帝老儿提前留了一手,叫霍厌堂堂一品军候来亲自护守皇宫,竟也不觉得大材小用?”
牧游云沉吟片刻,继而开口叮嘱:“上次你们冒然行动,还在未央宫差点暴露身份,此事我不再赘提,只是如今巡卫营的调遣权到了霍厌手里,以后我们和常生联络势必会更加困难,形势愈发对我们不利,这等情况下,若再有人背着我偷潜进皇宫,我便不再认他这个兄弟。”
听牧游云如此词锋严厉,众人纷纷起身表态。
“大哥……此话严重了,既师傅被梁帝残暴杀害,你就是我们唯一的主心骨!弟兄们为你马首是瞻,万万不可生得间隙。”
牧游云握紧手中剑柄,垂眼厉厉而言,“师傅一生护国忠心,却被大梁皇帝残忍杀害,此仇一日不报,我一日无法心安,众位师弟自当也是如此。我们卧薪尝胆,自等一日吞吴,尤其眼下小师弟常生冒险潜伏进宫,面承四伏危机,我们岂可有负他拿命换得的情报,草草地将艰难占下的先机尽数付以东流?”
此话落,先前因一时冲动没听命令就闯进未央宫的老四,一时只觉羞愧难当,他当即跪地抱拳直言道:“大哥,以后没你的命令,我再也不会擅自行动了!只是上次在未央宫附近撞见的那个蒙面男子,后来几经深究,也不得探究其身份。”
牧游云闻言略微蹙眉,“知道了。眼下我们的身份既有被察的风险,那之后留给我们的时间恐怕当真不多了。”
老二面露愁苦,忧思出声:“可今日好不容易才等到梁帝的妃子庆生,又为迎接京内官眷而宫门大开,这样的大好时机以后恐怕不多……”
牧游云凝思片刻,似乎想到什么,可他对此却并不未有十足的把握:“大概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众人立即抬眼,一同齐问,“什么机会?”
“七日后,梁帝下命宫内大办辞花节,宴请皇室宗亲和京中百官,猜想当日北宸殿的热闹喧乱情况,应当会比今日之景更盛。只是……”
众人复仇心切,当下只听了前半句话便已直起了斗劲,而对牧游云后面的忧思却完全的施以忽略。
牧游云想的是,辞花节当日依旧是霍厌带人巡护值守,故而他们要承的自然会是双倍的风险,难道这次,终于要避无可避地碰上了?
当日一别,期年未见。纵为故人矣,恐怕到时已是见面不识。
……
浮芳苑内,周围偏殿早已暗烛歇息。
施霓被霍厌抵在内室房门处抱着亲了好一会,良久分开时,见着阿降房间的烛火也早就灭了。
施霓轻喘着松了口气,方才被他捏抬着下巴亲得太不知节,还真是生怕内殿闹出的动静会把阿降招引来,好在阿降向来是一沾枕头就着,阖上眼后更是能雷打不动的一觉睡到天亮。
霍厌拇指在她下巴处轻轻重重地摩挲着,低哑又问了次:“许吗?”
他从不强迫,虽自诩为园丁,可要如何做决,还是花儿说了才算。
施霓垂着眼睫,即便身处黑暗,可窘迫却丝毫没有被遮掩。
迎着他的灼灼目光,施霓有所意会地合了合腿,当下不知不知所措地嗡声回说:“不,不知道。”
她连他究竟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答应?
想起先前将军亲口承诺过的,在未出宫前不会和她发生实际的亲密,做到床笫上的最后一步,所以今日他是准备做什么呢……
“不知道?所以,是不愿意?”霍厌也捉摸着她这话。
施霓颤着眼睫,手指紧张地乱绞着,“就是……有些怕?”
“怕什么?”
“怕……疼。”
施霓盯着水光漉漉的美眸,应声抬起,而后直勾勾地盯看向霍厌,同时心跳如雷,鼓动得直叫人心头发慌。
霍厌闻言勾了下唇,表情坏坏的似笑非笑,他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秀发,又细致地将其额前飘舞的一缕,轻缓别到耳后。
近距离地盯着这美艳妖媚的精致面庞,他很难好心将人轻易放过。
于是说道:“自然舍不得叫你疼。只往那看看,行吗?”
施霓纠结良久,开始时出于害羞所以本能地排斥,可随之又想,两人似乎除了那事,也算是对彼此坦诚相待过了。
于是施霓脸热着低下头去,紧接声音细若蚊蝇地开了口:“只,只能看一下。”
霍厌这回答应得快,“好。”
……
皎月高悬,宫苑静谧,谁也不知一墙之隔的主殿内寝里正发生的靡靡密事。
依着施霓坚持要擦洗一番,于是霍厌听凭差遣地小心从偏殿提了热水进来。
那桶里的水大概是施霓和阿降回来前,浮芳苑的宫人们特意提前烧好,只是到了现在,时间已过得有点儿久了,故而这水温只到温乎的程度。
霍厌帮她试了下温,只觉得不够热,于是关切开口道:“深夜本就寒重,这水着身怕你会觉得不适。”
施霓已背过身去,准备解衣,应声回了句,“不泡澡,只拿布帕擦一擦的话,应是无碍的。”
说到这,她回了下头,轻声商量着问,“将军回内室等我吧,我洗一洗很快就好。”
“我不能在这?”
霍厌反问回来,似乎还并不想走,见状,施霓面上显露出几分羞臊与为难。
可还没等她继续说什么,霍厌就开口给了她一个十分合理的理由,“没点烛,这里面这么黑,怕你胆小。”
“……”
“那我转过身去,可不可以?”霍厌带着妥协又说,明显是故意以退为进,句句都带陷阱。
他也很快有所动作,应着话转身避开眼,做到君子一诺。
确认他看不到,施霓耳热着抿了抿唇,这才轻声应了句,“好……”
究竟在害羞扭捏些什么,其实施霓自己也说不清,虽然先前已经答应他可以做那种事了,可若当着他的面擦洗,对施霓来说多少还是艰难做不到,也实难放开。
好在,霍厌并没有逼得紧,用的回旋方式也叫她可以接受。
只是,他的存在感到底还是太强,即使只是沉默在旁,全程一言不发,施霓也觉得难以忽视,总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于是她动作慌着不由加快,将衣服除尽后,忙拿着布帕从手臂开始一一擦拭。
“不用急,慢慢来。”
霍厌忽的轻声提醒,叫施霓怔愣地忙回了下头,却见他原地纹丝未动,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态。
那他怎么知道……
施霓默默回头,擦洗的动作继续,只是到底是放缓了些速度,方才一心求快,她臂上的肌肤都被擦得发红了。
可才将心头张慌平复,又听他不紧不慢地补了后话,“素来品赏雅趣,只求精,不求速。”
品赏。听他这样形容,施霓不由眼睫轻动,腿间更是不自觉地合了合。
终于完毕,施霓全程绷紧一口气,松懈下来后就只觉得好累,好累。
当下她只着了轻薄里衣和一件浅鹅黄色的薄纱罗衫,可却没有力气再动,她抬眼看了下衣架上搭着的外套,却不想穿。
今日,她穿着这件衣服风风火火,爬墙登高地直忙碌了一整日,所以衣衫上面不免沾汗又染了尘,实在是不算干净,所以施霓略微犹豫后,还是直接放弃,只着单衣出声唤了声霍厌。
“将军,我……好了。”
他转身,冲她笑了下,而后目光往下移,又丝毫不避讳地在她身上停了停。
她为他的所属,显然,这已是他心中早已既定的事实。
“这么爱干净,那我需不需要也洗一洗?”
施霓确实认真想了,可之后却是摇了摇头,她认真回他的话说,“桶里的水不够了,也,也不太方便。”
“既然不方便,那暂且委屈霓霓了。”
说完,霍厌迈步直往前走了两步,而后把人轻松打横抱起,转身便奔往内室。
将人放落床上,他覆身过来,而后提腕直接拉住细带准备扯落。
“将军……”施霓有所推拒。
霍厌顿了下,面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善解人意。
而后点头说:“不想?那穿着倒也可。”
话落,霍厌克制地收了手,抬眼间便迎上施霓当下正分外困疑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控诉说,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好说话?
不过当下没给施霓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他很快又补了后半句,“这样无妨。只是裙摆……要委屈霓霓稍微撩开些。”
什么好说话,好商量,统统都是假象!
当霍厌将她的衣衫一丝不苟地整拾服帖,而后不过瞬间,就直接伸手拉起她的裙尾一角,这回他动作带着急,丝毫不讲君子雅正。
已撩到腹上……这叫稍稍?稍稍?
施霓后知后觉地只觉一阵凉,在他的审视之下,这样不规不矩的只着略微穿戴,简直比直接解了衣服还要羞耻双倍不止。
……
霍厌出宫时,已经到寅时。
不过他没有直接回将军府,而是直接策马疾驰去了城郊。
这是他的惯用手段,每次和施霓私下见过面,为了以防万一,他都会去城外演练场上露面,假意巡视一番。
如此,他回府后便可直言自己一夜未归的缘由,是临近在外歇下,不然实在不好解释。
先前他一个人住的时候,还能三言两语地在手下面前糊弄过去,他视下威戾又常施鞭策,故而很少有人会不怕他,更没有敢多嘴追问的。
可如今,母亲住了进来,还和方嬷嬷一起日日都操心着他的衣食住行,既如此,他不得不行事谨慎更甚。
霍厌特意瞅准了时间,赶了个吃早膳的间隙,策马回了将军府。
在饭桌上,他神色自然,母亲闲言着问些什么,他也都从容着一一回答。
一顿饭吃得很快,他以为自己没漏什么破绽,于是吃完后,起身放心地回了自己的书房。
可却不知,他出疏漏的地方哪里是在这些细微之处,甚至都不必母亲细心探究,只在他脖颈处看上一眼便能知晓,他在外定有了女人。
待霍厌离开东院,程夫人忍着心惊,忙放下筷子和方嬷嬷意味深深地对视一眼。
其实按着年纪,霍厌早就已经到了谈婚论娶的年纪,只是他身上长久背负着弑父仇恨,从来没有将心思放到过自己的正事上去过。
甚至,他还对主动向他示好的女娘漠然不理,似乎对男女情事完全不感兴趣,于是,程夫人还不由多心地猜疑过儿子是否有些旁的难言嗜好。
可今日却是出了稀罕事,同时也叫程夫人彻底打消了心头疑虑。
她那声称在城郊演练场歇了一宿的好儿子,回府时,脖侧隐蔽处竟是还带着三三两两的吻痕。
程夫人到底是过来人,当下只看一眼便知道,霍厌哪里是从什么演练场回来?分明是刚下了人家姑娘香闺的床榻!
若换做别人家,身为长辈早该关怀地问东问西了,可霍厌实在难得放纵一回,程夫人生怕自己一多嘴,会叫这孩子有了顾虑。
故而她艰难强忍半响,这才在霍厌面前勉强将话给憋住。
不能在儿子面前说,可心头情绪实在翻涌得厉害,于是程夫人只好拉着方嬷嬷低诉。
“嬷嬷,你应该也看到了,不是我看错了吧?”
方嬷嬷立刻咬定回:“看得真真的!就公子脖上那痕迹,不是被姑娘抱着脖子直啃上半晌,肯定出不来那么深的印。”
程夫人听了这话,也觉得几分脸热不自在,可作为母亲,有些事她是不得不担忧,于是忍不住又说道。
“序淮他身边,之前从未有过女子,这回莫不是真喜欢上了,竟愿意叫那姑娘近身,还……还这样放肆。”
她想了半响才说了这么一个词,都啃脖子了,这,这还不够放肆?
方嬷嬷的惊诧程度其实丝毫不比程夫人少,想了想,她只好做猜测,“能入咱们公子眼的,想必定是位天仙人物,只是还未成婚便这样放得开,大概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姑娘……”
这话倒是提醒了程夫人,听完,她心头不由生出警戒。
虽然她的确觉得儿子喜欢才最重要,可正妻之位由不得马虎,若儿子当真痴上了什么来路不正经的女子,那为儿子择选正妻之事便不可耽搁。
思及此,她不由想起宁乐公主。
若论身份论才貌,她都觉公主与序淮很是登对,公主虽脾性有些骄纵,但却不是什么大的错点。
尤其,她与柔妃娘娘也素来交好,算得知根知底。
于是她便想着,趁着辞花节进宫赴宴之际,她该寻着机会和柔妃娘娘做番商量才好。
在书房正翻阅案牍的霍厌,不知自己方才出了疏漏,更没想到母亲已经开始对他的婚事上了心。
当下,他稍显不耐地把手中文册一下丢摔到书案之上,而后阖目凝神良久,却依旧无法静下心来。
从宫里出来直到现在,他先是策马疾驰去了一趟城外演练场,而后又陪着母亲在东院吃了饭。
按理说,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他早该将心思收复,思绪也该渐渐归于平静才对,可他却做不到。
此刻,他目光沉沉落在布满密匝文字的文册上,可他脑子却根本不在这,满心浮的也都是自己昨日在浮芳苑的痴溺之态。
当时,他眯紧眸光赏蜜,心田却旱着,久久自我折磨不得满足。
而施霓则全程信任着他,乖顺地又无丝毫防备地给任他品赏,可他,最后完全辜负了信任。
他无法作忍,亲口吮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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