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到后半夜,奈奈最终还是产生了困意,她的脑袋一点一点地,最后没能抵抗住小孩子多睡的天性,一骨碌地倒在了床边,差点跌落到地上。
织田作之助无奈地抱起奈奈,将她送到了孩子们睡觉的卧室中去,仔细寻找了一番,结果并没找到她的床铺。
他产生了疑惑,问了一下稍微还有点意识的孩子。
奈奈眯着困顿地眼睛,含糊地说道:“大人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是暂住在这里的,打算赚点钱后搬出去,所以卧室在院长的隔壁的隔壁那间。”
织田作之助听到这句话后身体一顿,看了眼奈奈后,他那张长期波澜不惊的脸色上,浮现了一丝恻隐之情,随后重新抱着对方返回了院长住的那栋楼,按照指示的门牌号将她送去。
替奈奈捻好被子后,织田作之助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继续朝院长卧室走去,完成今晚的守夜任务,他掏出一个小的记事本出来,时不时还努力思考着点什么,他相信逼一逼自己总会有灵感的。
第二天,奈奈醒来时已经早上八点了,织田作之助还留了一张纸条在她床头,原来院长在七点的时候已经醒来了,而前者则在七点半的时候看到奈奈还在熟睡,于是便离开了,还顺便帮她和侦探社请了个假。
真的是个很贴心的大人。
正好,今天奈奈也有很多事情想问院长。
孤儿院的孩子们要八点半才起床,老师们倒是已经全部清醒过来了,看起来没有中了异能力后产生不良反应。
奈奈敲开了院长的卧室,敲了好几声后没有回应,于是她跑去了院长的办公室继续找人,还真被她找到了。
她看到院长在收拾办公室里的东西,桌上放着一个小木箱,还是打开状态的。
奈奈叫了一声:“院长,早上好,身体怎么样?”
正准备收拾另一处的院长抬起了头,一直板着张脸的面部露出了个友善的微笑:“早,是奈奈啊,已经完全好了。”
他从饮水机那倒了杯水,坐到座椅上,顺便还扯了一把椅子过来,示意奈奈过去。
“其实昨天,被那位医生治疗好后有恢复过点意识,能听到奈奈你的声音,不过后面又晕了过去。不管怎么说,是奈奈和那两位好心人救了我的命,谢谢你们。”
不过奈奈更关心另外个问题:“院长,昨天伤了你的人,他曾经是——孤儿院里的孩子吗?”
院长沉默了一会,他注视着桌上的木箱,开口道:“是啊,他叫中岛敦。奈奈,还记得之前问你挑选该送个17岁的孩子什么礼物吗?昨天是他的生日,5月5日这个日子,是属于男孩们的儿童节,这份礼物是想给他从孤儿院毕业后的生日礼物。”
奈奈捏紧了拳头,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送给一个想要你性命的人生日礼物?!”
院长听到这句话,反而诧异了一下,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喃喃自语道:“有错的是我,不是那个孩子”
这下轮到奈奈惊讶了。
之后,她听到了一个沉重的故事。
因为中岛敦有变身成白虎的异能力,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异能力,每次在变身成白虎的时候,他会失去身为人的意识,大肆破坏。
而院长隐瞒了这个孩子的异能力,出于保护,不想让人把中岛敦抓去研究,于是关入了地下室,用他属于自己的方式对待这个孩子,为了限制住他的行动,不仅仅拳打脚踢他,还会用铁链锁住对方
于是,每一次中岛敦从黑暗的地下室清醒过来时,就会看到院长那可怕的面孔凶、狠恶毒的话语诸如此类。
听到后面,奈奈已经两眼呆滞了。
她内心感到非常的震惊,院长说那孩子不知道他早就明白中岛敦就是那头破坏力超强的白虎,这么多年来一直隐藏着这个“保护”对方的秘密。
最后院长用了一句话结尾:“所以,那孩子恨我很正常。”
奈奈面无表情:啊,这少年这么多年来的心理阴影面积该得有多大。
最重要的是,如果对方知道你为了锻炼他的异能力的控制能力、还努力培养他的独立生活能力、甚至暗中不断地关注他的成长,最后还在他生日时送给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然后,很巧的是,昨天中岛敦就打算在生日那天杀死院长。
假如——中岛敦成功杀死了院长,又在之后得知了这些年院长守护他的真相,那孩子的心理会不会崩溃啊!
虽然奈奈极度不赞同院长教育对方的方式,但是也看到了他那张冷酷无情的面孔下隐藏着的温柔。
她内心很纠结,一开始看到院长受伤时对中岛敦产生的不满,直接消散了,若是她处于对方的处境,也会恨死院长在人小时候的处理方式吧。
可是,儿时落下的心理阴影是最难磨灭的。
奈奈看着院长重新整理了一下小木箱里的手表,还把那张写了生日贺词的纸条放进去,他认真地包装完了。
在院长打算寄出去时,奈奈摸了摸衣服口袋里的之前院长写废了的那堆“祝你生日快乐”的白纸,用夹子夹好后塞了进去,院长迟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奈奈偷偷地写下了一张小纸条,不准对方看,也同样一起放了进去。
至少,希望能够让那个男孩子心里好受一些吧。
然后奈奈就听到了院长说了一句话。
“港/黑那位大人,希望我辞去孤儿院院长的工作,他为我重新安排了一份工作,之后我可能要去东京了,奈奈虽然不知道你来自哪里,但是如果有困难的话,就及时跟我说吧。”
奈奈瞪大了眼睛:“院长你要离开大家了吗?”
院长点了点头:“发生了这样的事,那位大人不会让我继续留在这里了,不然,会让那个孩子心里负罪感过重。”
明白了事已成定局,奈奈艰难地说道:“好吧,既然院长不会留在孤儿院里,那我也搬出去住吧。”
另一边,港/黑地牢中。
脖子上戴着枷锁的白发少年喘着粗气,他呈“t”字形被悬挂在审讯室的墙壁状,整个人仿佛是刚从河里捞起来的一样,出满了大量的汗水,而他在鞭子落下来的时候,死死咬住牙关,不发出任何一丝声音。
而刑讯人是泉镜花。
只见她面露难色,想继续审讯下去的手迟迟没有落下:“很抱歉,敦君。”
中岛敦苦涩地笑了笑:“小镜花别这么说,是我违背了首领的命令,受罚是肯定的,不然难以服众。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只是普通的鞭打,没有坐上电椅已经是首领的仁慈了。”
他吐了口血沫,继续说道:“继续吧,小镜花。”
然后又开始听到鞭子击打的声音。
中岛敦在刑讯完毕后,他被□□的医生治疗好了伤口,哪怕得到了通行证明,也依旧两眼呆呆地坐在审讯室中,而泉镜花上去回复首领的命令了。
他突然痛苦地捂住脸,忍不住大嚎出声,甚至身影有模糊的趋势,逐渐在白虎与人形中左右切换,还好脖子上带有锋利尖刺的枷锁用疼痛使他保持住了理智,最后成功地维持住了人形。
「绝对,不可以——,敦君。」
这是太宰治对他说的话。
中岛敦被送回来后,第一时间被送去了首领办公室,也终于明白对方说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他差一点,杀死了那个男人,带给幼年的他无尽伤痛的男人——那一位院长。
他时不时地在思考,为什么院长小时候不能用温和一点的方式保护他,然后内心又会有一个声音出现“他护住了你的命啊”,于是他一直在怨恨和愧疚的两种情绪反复横跳。
从小,他盼望着会出现一个像父亲一样温柔严厉的人,可是
原来,都已经过去了啊。
“敦君,首领叫你上去见他。”泉镜花再一次来审讯室,神色担忧地对中岛敦说道。
给了对方一个别担心的眼神后,中岛敦往上走去。
中岛敦以为会是另外的惩罚,没想到进入办公室后,太宰治没有说话,看了眼他后,而是靠在座椅背上,弯曲着手指敲了敲桌子,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摆放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小木盒。
太宰治轻笑了一声:“不用那么紧张。”
然后中岛敦感觉自己的心被突然揪紧,更紧张了。
“唉——”太宰治叹了口气,随即示意对方拿走眼前的小木盒,“打开看看吧,敦君,是他给你的生日礼物。”
中岛敦咽了咽口水,在首领的命令下艰难地接过迟了一天的生日礼物,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让他说不清具体感受。
然后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打开了木盒。
躺在木盒中央的是一只手表,手表上面附着一张「祝你生日快乐」的纸条,字迹他很眼熟,无论多少年都不会忘记的那个男人的字迹,他压下心中不断翻涌的苦涩感,忍住了眼泪。
旁边还有好几张这种字迹的纸条,然后他取了那张最大的纸条,上面的字迹比较稚嫩,像个孩子一笔一划端端正正写下来的。
上面写了很长的一段话。
「你好,中岛先生,我没有资格站在你的立场谈及你和院长的过往。不过,手表是院长他精心挑选了很久的哦,为了这个礼物他苦恼了很久若后悔的话,要不要选择见见他当面说开心结?最后,祝你生日快乐!」
太宰治此时出声了:“呀,那位小小姐是个温柔的人呢,你说对吧,敦君。”
中岛敦终于没忍住,两行泪从眼眶中直直流下,无声地哭了出来,像个无助的孩子,想要去找到自己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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