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群山环绕的一个村庄里,这里的人们从两年前开始便以黑齿为美。原本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雅坊村,但是自从这里的人拥有一口黑牙后,外乡人就开始称呼雅坊村为“黑齿村”。
最初,小部分人的牙齿开始发黑,大家并没有重视,那时候是秋季丰收季,村民们忙着收割庄稼没空去关注这点小事,直到逐渐一个个的牙齿变黑后,大家才发现事情大条了起来。
村民们找了好多名医,都无法根治黑牙的问题,医生怕待久了同样被传染一口黑牙,待了一天,第二天就赶紧远离了这座奇怪的村庄。
慢慢的,黑齿村的名声被越传越广,当然这不是什么好名声,可万万没想到居然吸引来了一些喜欢看这黑牙奇观的游客,于是游客回去后转述给身边的人,身边的人又转速给亲朋好友,而且大家发现只要不在那里久待、也不要吃那里的食物就不会被传染一口黑牙。
于是黑齿村变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旅游景点,但与之相对的,他们种的庄稼再也无法卖出去,其他人一听这些东西产自黑齿村,赶紧摆摆手拒绝收购,也不肯与他们以物换物。
还好村子的地理位置不错,不用担心海啸、台风、地震,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偶尔会有山洪,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上一次有记载的山洪还在二十多年前,而且那回有人提前发现,导致损失很小,于是黑齿村的人放宽了心。
粮食能够自产自食,还能以“黑齿”这个响亮的名头吸引游客,向游客收取观光费、住宿费等。由于得到了利,村子里的人思想开始转变了,变得以黑齿为美,以白齿为耻。
“你们不要和友香玩,她的牙齿和我们不一样。”
“她是异类!”
“没错,我们这个村都是黑牙,就她是白色的,只有外乡人才是白色的。”
“走吧走吧,让她一个人哭去,哭鼻子大花猫的傻瓜蛋。”
在乡村道路的中央,几个男孩女孩群聚在一起,围成一个圈,把圈内的人围住,里头的小女孩想试图从其中两个人的缝隙中穿出去,却被死死堵住,还围着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小女孩被莫名其妙的数落了一顿,最丰满的一个小男孩拉住自己嘴角两边向两边拉伸,做出一张鬼脸,露出黑黑的牙齿,吐出舌头“略略略”了几声,成功把小女孩惹哭。
有路过的大人皱着眉头过来驱赶他们。
孩子们四散乱窜地跑开了,口中还说着“真没劲”、“又哭了”、“异类”、“软弱”、“小傻子”等字眼,还怕小女孩听不见,提高了嗓音嚷嚷。
“友香,天快黑了,赶快回家吧。”大人拉起蹲在地上的友香,怜惜地拍了拍她被沾染了灰层的衣服,提醒说。
“谢谢伏岸姐姐。”名叫友香的小女孩微声道谢。
看这群孩子的熟练度,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同一次发生了。回到家中,友香呆坐着放思绪,不禁想到为什么她的牙齿不和大家一样是黑色的呢,那这样就不会被欺负了。
她想不通,整个村子里就只有她们一家人和村子里其他人的牙齿不一样,他们的牙齿和外乡人一样是白色的,一点也不符合“黑齿村”这个名字里的人,明明他们一家都扎根于黑齿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小脑袋瓜乱乱的,想多了脑袋涨。
“友香不是异类,友香也想和大家一起玩——”一个人在家的友香冲着空旷的屋子大喊,还拿起拳头使劲砸桌子。
锤疼了自己的手,她怔怔地走到屋子里的一面镜子前,拿着一块从田地里捡到的石头,厌恶的对准自己门牙准备敲下去。
“友香!你在做什么!”男人一把夺走友香手里的石头,整个人惊惧不定,“你告诉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
“友香你怎么了,今天又被那些孩子欺负了吗,不要做傻事啊友香,妈妈求你了。”女人一把冲上去抱住她的女儿,下巴轻垫在女儿的头顶上,不断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夫妻两人充满了后怕,还好及时回到了家,不然后果发生什么完全不敢想象。
在女人怀里的友香挣扎着推开她的妈妈,她快速抓起桌上能砸的东西朝着地上砸去,瓷器碎了一地,男人赶忙挪开桌子,配合妻子把女儿制住,友香满脸涨红喘着粗气,口中还发着“啊啊啊”的声音。
“快!友香又犯病了,快去煮药,我来看着她!”男人一脸焦急。
快速起身,女人熟练的小跑向药柜,手如残影般抓起药放入罐子里煮药,煮完放凉水里降温一会后,赶忙倒入碗中,端起给女儿喝。
碗靠近友香的笔尖时,友香拼命的摇头嚷嚷:“苦的苦的,友香不喝!”
女人轻声哄着:“友香你看妈妈手里这个是什么,是蜂蜜噢,今天专门去集市给你买的,很甜的,友香喝了药就可以吃它啦。”
“友香想喝蜂蜜水,不想喝药药”友香满眼渴望的看着另一个碗里的蜂蜜。
“但是不喝药的话友香会脑袋疼噢,疼得晚上睡不着觉,友香不想疼了吧。”
“不想疼。”
“好,那把它喝了,一下就好,一下它就消失啦!”
友香苦着一张脸紧皱眉头两口咽下,这药的清凉得直奔她脑壳顶端,浑身战栗了几下,还苦的把她舌头伸出来哈气。她一把夺过女人手中的碗,小口小口尝着甜美的蜂蜜,瞬间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这夫妻一看妥了,终于松了口气。女儿的自残行为真的吓到他们了,从进屋到刚才一直紧绷着的心稍微可以放下。
友香还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是村子里年龄比较小的,出生时没有任何异样,长到三岁也没有任何不良情况。直到快四岁时,友香开始变得情绪容易激动,一旦刺激她很可能做出自残的事情,就像刚才拿石头砸自己的牙,一旦制止晚一步,口中就要出血。
血这东西,对于夫妻两已经不陌生了,这病情从友香被人一只鸟叼走了玩具开始初露端。
她被抢了玩具后开始大喊大叫,把整个村子里的大人引过来,等大人们赶到她身边时,她的手掌已经被划破了,罪魁祸首是她手里拿着的一个锋利叶片,是种植物,容易割伤人,特别是小孩。
一开始大人们以为她被不小心划破的,结果当着大人们的面她又对着手背划了一下。
这下可不得了了,人们手忙脚乱的把树叶从她手里挪开,再把她送到她父母那。
随后又过了十来天,她用家里的刀具在一次情绪激动的时候,把自己的额头伤到了。这下吓坏了这对夫妻,他们为了不让家里的东西伤到女儿,四方的桌子换成了圆形,刀具被放到了较高的柜子的顶部,桌上不再放瓷器,尖锐的东西用布包住
本地的医生对这个病情没有办法,于是他们带她去其他村看了名医,名医开了张安神的药方每隔三天喝一次,喝完后友香的情绪会冷静下来,渐渐的因为有药物的控制,夫妻也敢在桌上放一些瓷碗了,只是刀具还是依旧放在友香够不到的地方。
名医告诉过夫妻,这药物只能治标,无法治本,因为总要有个人在家看着友香,所以一般男人会出去工作时遇到医生会打听打听类似的病情。
因为“黑齿村”这个名称,外头的人总会或多或少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向从里面出来的人,不过倒是不会在外头出现人传人的现象,倒是没有被驱逐。
异样的眼光总归不好受,所以男人外出时假装自己是个哑巴用纸笔表达或者只是小口的张开嘴说话,尽可能不露出牙齿。
他可不像其他人一般以黑齿为美,虽然村里大部分人觉得黑齿没有带来太多生活上的问题,但是还是有少部分的人想恢复把牙齿变白的想法。
特别是那些经常出入其他村子的人,那些经常呆村子里的人反而觉得黑齿没有什么不便。
就这样他一路有机会就寻找给女儿治病的方法,不愿错过丝毫机会,哪怕时常获得错误的信息,他也宁愿不放过。
这一次夫妻询问过隔壁的伏岸姑娘后,他们知道了友香自残的原因。
“这群没有教养的臭小鬼!”男人坐在地上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要不,我去和他们的父母再说说,喊他们多管教管教他们自己的孩子。”女人也一脸愁容。
“唉,之前也说过不止一次,没用,他们就当成小孩间的玩闹,别去了。”
“那可怎么办啊,我在家的时候还好,能顾着她,碰上像今天不在家,友香就又被欺负了,若不是伏岸的训斥,那群小鬼指不定要对友香再做些什么。”
“那群小鬼打是不敢打友香的,就一直对友香指指点点,友香的牙齿是白色的才是正常的!黑色才是异样!”
两人唉声叹气,友香已经喝完药睡着了,药带有安眠的成分,望着女儿稚嫩的脸庞,夫妻两于心不忍,又再一次对那群熊孩子的父母不多管教的行为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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