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换上五色啊。”及川托着下巴, 整个人向前倾在前一排的座椅靠背上,“哦,效果还蛮好的嘛。”
他话音刚落, 场上已经打完三个球, 白鸟泽拿到其中两分。
“五色一上场就开始拿分, 看来牛若那家伙马上要退位让贤了。”他幸灾乐祸地说。
岩泉倒是有些不解:“我本来以为他们会强化防御,毕竟刚刚被乌野反超,越稳定越好不是吗?”
及川揉了揉太阳穴:“可能速战速决?或者因为乌野对五色不熟悉,当做飞行道具投入也有可能。”
他忽然顿悟一样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话说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猜英美里在想什么?根本猜不准的好吧!”
他忽然想到什么, 笑眯眯地扭头:“手冢君,你是怎么想的?”
手冢沉吟片刻:“虽然我不懂排球,但刚刚这一局白鸟泽的1号好像发挥一般。”
白鸟泽1号?那不就牛若吗?及川皱着眉想了想:“有吗?”
作为牛岛若利那家伙在宫城县唯一指定官方死对头, 他对牛若的熟悉恐怕能和濑见媲美。
“刚刚那局他有表现得一般吗?没有吧。”他想了半天,求助岩泉, “小岩小岩,你觉得呢?”
岩泉也想了半天,两个人面对面cos思考者:“没有吧?感觉就跟平时差不多。嗯也没有很躁动不安, 就普通的牛若,普通的令人讨厌。”
主席台上, 金灿灿的冠军奖杯折射出诱人的光泽。手冢言简意赅:“但这不是决赛吗?”
决赛还跟平时表现的一样, 这本身就是很大的问题了。及川仔细一想,牛岛也不能说一般,只是没有那么那么
“没有那么出彩?”
岩泉抱着手臂, 整个人缩回座椅靠背里:“虽说前两局看上去是有些在‘启动中’了,但川西白布接连拿分之后, 他就像融进队伍里了一样, 不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了。”
及川点头:“要我是二传我也不给他传球了, 乌野肯定盯他盯得最紧,二传压力也大。要是有别人能拿分肯定最好啦。”
他说完,眼睛咕噜噜地一转,悄悄往手冢的方向侧头过去:“不过比起牛若来说,我当然是支持你啦。”
这话终于让手冢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冷冰冰的没什么波动。
“别这么严肃嘛!”他哥俩好地揽住手冢的右肩,“不过呢,作为英美里最知名的好朋友,我必须要告诫你一句”
岩泉在旁边听着满头黑线,德久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知名好朋友,她自己知道吗?
及川没管他的腹诽,神秘兮兮道:“英美里可是我及川大人见过最敏锐又最迟钝的人,如果你不是百分百有把握会被接受,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哦。”
手冢推了推眼镜:“我知道。”
他能不知道吗?
正如看台上及川几人所想,换上五色当然也考虑他在进攻端能起到的作用,但更多则是相信他可以打破场上的状况,重新让牛岛从整个白鸟泽的体系里脱颖而出。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英美里叹气,“以前拼命想把他塞进队伍里,但现在又想把他从里面□□。”
鹫匠不咸不淡地评价:“能进退自如才是真正的优秀,他还差得远。”
这跟实力关系不大,而更多体现在节奏和阅读比赛的能力上。英美里安排的训练菜单里虽然不乏相关的内容,却毕竟不是《十五天带你走向排坛巅峰》这样的速成班。耗时长,这一点原本她和鹫匠也早有预料。
“但总还是觉得,再多一点时间就好了。”鹫匠感慨,
“多练两次、多试两次,再让他们多会一点东西就好了。”
“这种充满慈爱的人性关怀不适合您。”英美里指出,“还是看比赛吧。”
场上五色跟牛岛就像较劲一样,比着谁更能下球,一个劲朝着濑见争宠。濑见享受着甜蜜的负担,头脑却转个不停,无时无刻不在做出判断和选择。
他抱着球走向边线,在裁判的催促哨音响起之前起跳发球。
“真够沉的。”东峰接住他的发球,忍不住抱怨一句。
这个一传接得当然不怎么样,但影山依然淡淡地夸赞:“好球。”
西谷看了都皱眉,这算哪门子好球啊!也就影山这家伙仗着技术好胡来。
但落到他手中,无论什么样的一传都会变成好球。影山将球递出,边线的田中一记漂亮的压线球拿下一分。
“话说小不点你的存在感越来越弱了哦?”天童好日子过了没几分钟,立刻嘴巴发痒了,“这样下去的话诱饵作用都要消失了哦~”
把日向气个仰倒:“啊!讨厌的火炬头!”
结果这外号被濑见听见了。此人抱着笑疼的肚子,眼角泪光闪闪:“火炬头哈、哈哈哈哈啊哈哈,火炬头我一定要让英美里听见这个绰号”
天童把手指捏得咔咔作响:“收拾不了小不点我还收拾不了你了?濑见见你给我过来!你给我过来!你往哪跑?”
五色还有心情挑衅呢,趁着两个学长在旁边追逐打闹,扬起下巴对牛岛说:“牛岛学长,接下来有应付不过来的球可以放心交给我,哈哈!”
牛岛很无辜地陈述事实:“可是,我才是王牌。”
天童和濑见10秒钟内从打死不亏的冤家转变成你侬我侬的好兄弟,肩并肩在一边旁观,啧啧摇头:“唉,老戏码了。哪天若利要是跟五色急眼才叫稀奇。”
“难说啊,我看为今之计只有阿工突然跟英美里告白,才有机会让若利君跟他大战三百回合了。”
濑见茫然:“啊?为什么?”
“没什么。”天童摆手,他已经彻底放弃了,“一支队伍里有一个聪明人就够了”
说着,视线向下,笑容也慢慢消失:“你说对吧,眼镜君?”
被他注视着,月岛依然镇定自若:“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天童学长。”
他早看出来对面的眼镜君在防御系统中起到绝对作用。乌野目前的防御体系和他们的攻击体系一样立体,从空中到地面连成一片,这是其他队伍里很少见的。
最主要的成员有四个人,影山月岛和后排的西谷大地。月岛和西谷当然不用说,一个是一个是自由人,本身就有拦网和接一传的职责。大地作为攻守一体的标准ws,两头都不算特别优秀,但胜在毫无短板。
而影山一方面技术全能,做什么都做得好,另一方面也有相当的身高优势。英美里在笔记本上记录下这种阵型,忍不住也有些头疼。毕竟对于目前的男排来说,身高就是会决定一切,否则日向以后也不会转成ws了。
早前合宿的时候,列夫能从那么多人里脱颖而出,被她亲手压榨,也是因为他的身高对群体来说太重要了。这小子要是不转行,以后的国家队里恐怕也没有百泽的地位,毕竟列夫的技术还是要比他高一个台阶的。
这笔账是很好算的。高中阶段的数据,摸高能上340c经是打遍全国无敌手。180c左右的选手只用跳140的差值别看好像不多,但在跳跃力上几乎是可能与不可能的区别了。
所以也难怪月岛会拉上影山一起构建防御系统——为了他那么多的好处,当一会儿庶民又何妨
?
“你在这夸别人半天”鹫匠瞥她一眼。潜台词是也管管白鸟泽啊。
英美里无辜:“他们这不是打得好好的吗?”
在五色的带动下,牛岛状态回暖,已经拿下两分;濑见之前有一记恰到好处的快攻,跟川西配合无间,比分追到23-23。
但五色的扣球却忽然变得不太顺利。他最拿手的有两条线路,一个直线一个小斜线,大角球对他来说有些负担过重。但光凭直线斜线两个武器,也足够让他成为万众期待的未来王牌。
——如果不是总被拦住的话。
“而且还不是被月岛拦,是被日向拦!”他跟睡不着觉的猫一样大发脾气,“为什么啊!”
濑见同情地拍拍他:“我再给你个球试试。”
他没说完的是这个球还拿不下来,后续给球的可能就会大幅下跌了。不过也不用他说,五色很清楚,小胸脯一挺:“我一定得分!”
事与愿违,日向大概是摸清了他的行动轨迹,拦得熟能生巧。五色打直线他拦直线,打斜线他拦斜线,手又压得低,连打手出界都不好操作。
“24-23!”裁判宣布,“乌野局点!”
“耶——”日向快乐地转了个圈,凑到月岛面前讨嫌,“怎么办啊月岛?你的直觉好像不如我哦~”
月岛眉头一跳,田中就跟装了和平雷达一样冒出来:“算了月岛!日向你也是,不要到处挑衅!”
月岛长出一口气,忽然嘴角一扬:“你试试看。”
日向:“什么?”
“你的直觉啊。如果真的那么有效,那应该每个球都能拦下来吧?对面也没差几分,接下来直到这局赢下为止,都不能让五色得分。”
他瞥了一眼日向:“你能做到吗?”
“我说,对面的10号是不是盯上五色了?”又是一球被拦,山形叉着腰问。
“大概?不过他这是为什么?”天童看了眼气呼呼的五色,扶额叹气,“让我说五色这小子也太容易上当了,谁都看得出来对面的小不点是故意的吧。”
不知道从哪个球开始,对面的日向似乎和五色彻底杠上了。五色要扣的球,他必然要去拦;五色已经拦下来的球,他必然要试图抢救一番。
偏偏五色虽然技术高他一截,但心理承受能力确实一般,顿时被挑起怒火。两个人隔网怒目而视,好像下一秒把这网卷起来立刻就能大打出手。
濑见给他的球已经明显较少。这位虽然平时嘻嘻哈哈没什么学长架子,但二传架子还是端得足足的。不能得分,就没球打。五色毫无抱怨,但也不可能感到高兴。
偏偏这时候日向还在面前上蹿下跳!!
他咬牙,又是一记小斜线扣球。日向熟门熟路地起跳拦住,身后大地学长将球传给影山——一个毫无瑕疵的a pass。
起跳之前,影山忽然想起月岛之前说的话。
——“我不会做没有回报的事,所以。一旦你发现我做了多余的安排。就把球给我。”
多余的安排比如撺掇日向和对面一年级ws的对抗?
好吧,勉强信他一次。
影山手臂一抻,球朝着月岛飞去。后者看着飞到自己手边的球,唇角微微一勾。
多谢了,国王大人。
月岛起跳,挥臂的幅度很大,还在网前的五色立刻准备起跳拦网。他反应激烈,让旁边要来补防的天童和濑见都稍微犹豫了两秒。
两秒就足够了。月岛手腕一抬,原本大力挥臂的动作忽然像碰到什么障碍似的停下来。
一个轻巧的吊球,‘啪’的一声落在五色身后。
“25-23!”
裁判宣布,“乌野拿下此局!2-2!”
“很好。”月岛轻声对自己说,“今天表现不错。”
下一秒他的游刃有余就彻底破功,田中学长跟秤砣一样死死压了上来,大地学长也一个劲夸他‘干得好月岛!’虽然这一切都让月岛想死,但最让他想死的还是日向幽幽的目光。
啊,这家伙应该是反应过来自己的意图了。
“月岛!你居然利用我!”日向叫道,“我不会原谅你的!除非你教我刚才是怎么拦下牛若的!”
月岛冷冰冰:“那你就不要原谅我好了。”
“哇——他们那边好热闹哦。”天童的目光炯炯有神,“不愧是一年级啊!好快乐好兴奋的样子,我已经不行了”
“糟糕!”濑见忽然大喊一声。所有人都抬头看过去,七零八落地问他:“怎么了?”
他长叹:“我不想打五局会很累”
山形沉默了三秒:“你觉得我就很想是吗?”
白布在旁边脱外套:“濑见学长不想打就换我上吧”
“不可能!你休想!”
“那就请学长不要随口乱说。”
鹫匠抱着手臂站起身,把位置让给选手们,忽然问牛岛:“一开始有想过要打到第五局吗?”
“没有想过,但也无妨。”牛岛说,“三局、四局、五局,我会打到拿下胜利为止。”
“当然、当然。”鹫匠在牛岛面前总是充满了‘隔壁爷爷’这种微妙的慈祥氛围,“不过对面不会束手就擒。那个黄头发小子的拦网,你有办法了吗?”
英美里在心里吃惊。哇,好敏感的问题!这种时候问这种话很容易给人造成心理压力来着原来鹫匠老头还是有点盘算的嘛。
她扭头,从下往上眼巴巴地看着牛岛,期待着他的回答。
结果忽然眼前一黑。
她眨眼,柔软的睫毛在牛岛手心扫了扫。
牛岛的手在她眼前虚虚遮住,停顿两秒,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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