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人见到厂子里的工人来闹后都有着麻木，大家顶着压力，似乎看不到前头的光亮。一个个都没有吱声。看着人都走了，便都低下头继续忙着工作。
赵港年纪大了，他喝了口咖啡，也喝不出这味道的好坏，便又伸手去拿保温杯，他拧开杯盖，热气腾腾的茶水让鼻尖有些湿润。
钱平平倒是一口气喝完了咖啡，然后凑到赵港组长面前小声说道：“这才多少时间，底下人就都挺不住了。”
赵港听闻有些想笑，什么底下人，大家都是打工的，这小子倒还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赵港没有接话，自顾自地吹开浮在水面的零星茶叶。小心抿了一口茶水来。
钱平平见赵港没说话，之前试探过几次，这人总是义正严辞的模样。
他怕说太多露馅，今天这件事是个好机会。
钱平平便装作若无其事地八卦道：“感觉景经理还是年轻，上次开会，好像说是景经理在董事会上提的方案被驳回了。”
赵港果然来了兴致一般问道：“这是哪里的消息？”
钱平平装作不好开口的模样扭捏一阵才说道：“这也未必准，我也答应了不往外说，只是……景经理的方案被驳回，那肯定是有更好的方案，那你说，我们在这熬个什么劲儿呢……”
赵港放下保温杯，看向电脑里的资料。
“上面的事我们管不了，安心做项目才是真的。”
“哎……我不也是担心项目做到最后，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感觉景副总那边的方案或许最后能……”
赵港摆了摆手示意钱平平不要再说下去：“你要是对那边感兴趣，你可以申请调走。”
钱平平没想到赵港一下子点破他的想法，脸上有一瞬间挂不住，强行镇定下来后说道：“我可没有，就是跟你闲聊嘛！想太多了……”
他看着景悦拎着包从办公室走了出去，又没忍住嘟囔出声：“总感觉还是太年轻了些，这几天没见她在公司呆着就……”
赵港听到这话更是懒得理会。
你管领导去哪呢……真是的。
景悦确实早退了，也不是去办什么公事，她在办公室呆着实在无聊。
便有跑去找顾然。
既然单位的事是一团乱麻，她不能拿出剪刀快速果断的剪掉，只能顺着一点点慢慢理着。
但是丧气得让景悦直想逃避。
景悦开车来到医院楼下，坐着电梯一路到最顶层的icu病房。
楼道里一如既往的空荡，角落里只剩顾然的折叠床在那里静静的放着。
景悦走到床前坐下，看到枕头旁的共享充电宝孤零零放在床头那里。
远处的卫生间有水声。
景悦蹲下身看了一下床下，便看见床下凌乱堆着的空瓶子。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些垃圾装进一个空的塑料袋，她简单收拾好后走进卫生间。
一进门就看见卫生间的窗户打开着。
医院的窗户很特殊，为了防止有人想不开跳楼，所有的窗户都是只能打开一个缝隙。
顾然就站在风口处，窗台上摆着一个装着半瓶水的水瓶，他正在吸着烟，还不时往空瓶子里弹着烟灰。
景悦没敢出声打扰。她竟从未知道顾然还会抽烟，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然的头发被风吹的凌乱，烟也快去燃烧至过滤嘴的地方。他终于将烟头扔进水瓶。毫无防备的转过身，然后呆在那里。
景悦将手中的垃圾袋扔进卫生间的垃圾桶内，拍了拍手。
“走廊里的另一个人呢？”
“……”
顾然沉默了一会儿，哑着嗓子说道：“上午的时候里面的人没了，已经跟着去殡仪馆了。”
景悦看他心情不好，本想转移话题，但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这个话题似乎让氛围更沉重起来。
她有些无力的垂着手站在那里。
顾然走了过来，抱住了她。
“你不应该来的……”顾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声音很低微，几乎辨不清楚。
“啊？”景悦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你来了，我不想让你走了……”
顾然的拥抱越收越紧，像是要将景悦揉进身体里，这样就永远不会分开一般。
“不走了，我陪你。”
景悦抬起头，借着幽暗的灯光，找到顾然遍布胡渣的嘴，吻了上去。
夜里，两个人挤在不太牢固的折叠床上，景悦来的匆忙，她本来只是想过来看看顾然，却没想到被留在这里。
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
景悦根本没带任何换的衣服，她又不能让助理送过来。
只能穿着顾然的卫衣，靠着顾然的胸膛。顾然的胳膊伸过来，景悦就依偎在怀里，一起看着顾然手中手机放的综艺。
没过一会，景悦就觉得四周除了手机发出的声响外，太过安静，以至于连肚子饥饿的咕噜声都非常清楚的传来。
景悦按了按肚子，稍微调整下姿势，继续看着综艺，妄求能够转移注意力。
可没想到肚子根本没听到景悦的诉求，又不受控制的咕噜起来。
顾然这时转了身，坐了起来。
“我饿了，我们吃点什么吧。”
景悦点了点头，“我也饿了。”
顾然打开外卖软件，手指尖划过每一个店铺。
鸡公煲，麻辣烫，煲仔饭……
他实在想象不出景悦吃这些东西的样子。
正当顾然为难时，旁边的景悦从袋子里翻出一个盒子好奇的说道。
“我们吃这个吧，我没吃过。”景悦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手里的自热小火锅。
顾然笑着说道：“这不是你让人给送来的嘛？”
景悦心里一惊，她根本就是让助理小王随便买点吃的和用的。可是这会又不能这么说，只能笑着说道：“就是因为没吃过，才让你试试毒。”
景悦拆开塑封，拿着里面的卡片认真研究着使用方法。
“这下咱俩一起试毒。”
顾然笑着抽过卡片。
“还是我来吧。”
两个人站在窗台边上，看着两个自热小火锅摆放的整整齐齐冒着烟。
景悦闻着味道，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好久没吃火锅了……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味的。
没过一会，两个人就站着，看着综艺吃完了饭。
景悦被辣得喝了一整瓶矿泉水。
她的身躯在顾然宽大的卫衣里，娇小的面庞被卫衣帽子挡的有点严。
这让偷偷注视着她的顾然有些不满起来，他伸出手将帽子往后扯了扯，景悦辣的通红的脸就露了出来。
“这个真的太辣了…”景悦感觉舌头都要麻了，终于没忍住，吐出舌头用手呼扇着。
她实在没在顾然面前做过这么幼稚的事情，不过也无所谓了。
两个人像是青梅足马一般，仿佛相识许多年，这种感觉让她变得在他面前毫无顾忌起来。
直到嘴唇被顾然再次咬住，景悦踩着顾然的运动鞋，被突然袭击搞得退后几步，后背又被顾然猛的搂住。
景悦把这种“毫无顾忌”的想法给抹掉。
下次还是收敛一点吧。
太辣了，他的舌头。
晚上两个人相拥而眠，景悦睡在里面，她生怕给顾然挤地上去，便一直僵硬着贴着墙不敢多动。
顾然似乎早已习惯这个床，他睡着了，长手长脚的将景悦当成了床上的玩偶一般将她搂的紧紧的。
景悦连动胳膊的空间都没有。
她只能随着顾然的呼吸声中，慢慢闭上眼。
第二天景悦醒来时，床上只剩她一个人，她睡的四仰八叉在床的正中央。
顾然被自己挤床下了？景悦探出头往床下瞄了一眼，果然没有。
景悦笑了笑，穿着顾然的鞋子下地去找顾然。
顾然正在卫生间里剃着胡子，景悦看了看手机，早上7点了。
顾然头发湿漉漉的还没干，他从镜子中看到了景悦的身影。
“再去睡一会吧……”
景悦摇了摇头。
“你陪我一起。”
顾然走了出来，他伸出手捏了捏景悦的脸。
“一会医生交班，我能去问问情况。”
“那我也不睡了，我俩一起。”
顾然看着景悦素面朝天的样子，心里又是软了几分。
“好。”
没过一会，就见电梯陆续有人上班，又等了一段时间。
icu旁的小门终于有人出来。
顾然早就站在门口等着。
“李医生。”顾然客气的打着招呼。“里面还用什么么？”
“不用什么了，老爷子今早交班还问起你呢，我说你一直在门口日夜守着，他挺激动的。看起来精神很好，等明天验血结果出来，没什么异常，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这段时间真是麻烦您了。”顾然说道。
李医生摇了摇头，转身看到站在另一边的景悦，他点了点头，然后走向电梯。
景悦早就听到了，她开心的蹦跳起来，只可惜鞋子太大，不是很合脚，落地瞬间差点被自己绊了个跟头。
顾然见状赶快拉景悦回床上坐好。
“你快老老实实呆着。”
景悦有些不满的嘟起嘴。随后又开心的问起来。
“爷爷要出来了，真的太好了。”
顾然也看着景悦，满眼都是笑意。
“是啊……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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