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扭到脚了吗?”
司理眉心微皱,视线在她怪异的姿势和脚踝上扫了一圈,不怎么确定地开口询问。
许绾柚放下脚跟,扭回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正前上方盖了毛巾的摄像头,心如死灰地想:这毛巾应该盖在她头上……
司理三步并作两步走进来,“你……”
“你可以忘掉刚才……看到的吗?”
许绾柚同时开口。
司理如实道:“不能。”
拿出了全部意志力才让自己能站在原地问出这句话,而不是飞奔躲进洗手间的许绾柚:“……”
她顿时有点恼羞成怒,外强中干道:“如果你不把这段记忆从大脑里删除,我今天晚上可能会因为太过尴尬,而趁你睡着时将你灭口,懂?”
司理沉默了一下,为难道:“可是我的记忆力很好,几乎可以说过目不忘,十几年前的事情都能记得分毫不差,医学上将这种异象病症称之为超忆症。所以,我可能没有办法……”
…………彳亍口巴,你赢了。
许绾柚听完一时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酸。
过目不忘能叫病吗?啊???
土拨鼠怒吼gif
许绾柚觉得自己这个晚上是睡不着了。
如果说别人尴尬时“脚趾抠出两室一厅”,那她感觉今晚三千平的别墅都不够她发挥的。
然而事实是,许绾柚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没尴尬多久,就扛不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滴答,滴答。
水滴声好似永不止息。
许绾柚睁开眼,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她手下意识在身下摸了摸,摸到一手的粘稠。
这里一点光都没有,许绾柚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只觉得很不舒服,想快点洗掉。
于是她从湿滑的地面上站起来,循着水滴声传来的方向,摸黑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头顶坏掉了的日光灯在这时忽然闪烁起来,最后稳定在一个要灭不灭的亮度。
许绾柚视线下移,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瞳孔剧震。
昏暗的浴室,惨白的浴缸,满是伤痕的女人,以及顺着指尖不断低落鲜血。
许绾柚明明不认识她,胸腔中却涌起一阵强烈的悲伤和愤慨……
-
【威尼斯电影节的奖项可以赞助吗?】
几十公里外的司家老宅。
已经到了孕晚期的司青这天难得没有早睡,看到司理发过来的信息,不由露出一个了然又无奈的表情。
她按下语音回复:“我们家虽然在文创产业有所涉猎,但并不深入,因此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之前是有听说光大控股签下某国际电影节独家举办权,想来应该是有操作空间。你如果想要给你媳妇儿花钱买奖,可以现在开始往文创产业发展,或许再过几年就可以……”
司青的话尚未说完,对话框里就跳出了一条新消息。
【算了,又又如果知道奖项是这么来的,肯定会不高兴。她的正义感很强的,不像我们总是第一时间想用钱去解决问题。】
莫名被代表了的司青:???
她指腹上划取消语音,噼里啪啦打字回复——
【呵,你想赞助也赞助不了!异想天开之前先掂量清楚自己的实力,ok?免回!回了就拉黑!】
司理:“……”
怀孕的女人脾气这么容易暴躁的吗?
他将手机放回床头柜,双手略有些拘谨地搁在被子上,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不乱瞟。
即便晦暗的室内其实什么都看不清。
明明许绾柚小小一个,离他又起码有半臂的距离,但存在感却极强。
司理觉得自己甚至能够感受到从她身上传递过来的体温,听得清她的呼吸——
等等。
司理下意识屏住呼吸,真的听到身侧的许绾柚气息非常急促,好似十分不安。
他立刻撑起身,伸臂拧亮床头的暗灯,垂眸朝许绾柚看过去。
只见她小半张脸都缩在被子里,眉心紧蹙,像是做了什么噩梦,额上都浮起了一层薄汗。
司理小心地拉下被子,将她的脸全部露出来,轻声喊道:“许绾柚……又又?”
被噩梦魇住了许绾柚似乎在梦中听到了他的声音,她无意识地翻过身,像寻求安全庇佑的小猫崽一样,滚进了他的怀里。
司理抬起来准备将她叫醒的手就这样顿在了半空中。
他僵着身体等了会儿,却发现许绾柚的呼吸逐渐平稳,眉心也跟着松开,竟就这么缩在他怀里安稳地熟睡了过去……
怀揣着一丝不可言说的小心思,司理的手最终没有落下,而是关掉了床头灯,小心翼翼地躺了回去。
只是这样一来,就更加睡不着了。
好像一轮追逐了很久的月亮,忽然有一天掉进自己的怀里。
令人惊喜到不知所措。
时钟的指针指向凌晨三点半,夜色渐渐加深。
在黑暗中无声地看了许绾柚许久的司理,清明的眼中终于也泛起困意。
他无意识地往许绾柚的方向靠了靠,贴住她一缕头发,在心中默默道——
晚安,我的月亮。
-
许绾柚是被热醒的。
梦里一只小太阳取暖器成了精,长出脚追着她跑,她怎么跑都跑不过,最后两脚一绊,“啪”地摔在地上。
于是许绾柚就醒了。
然后惊悚地发现自己竟然正以一个极为亲昵的姿势靠着司理的肩,手也牢牢抱着对方的腰。两个人的身体紧紧挨在一起,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司理身上蓬勃的热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到她的身上,许绾柚感觉自己出了一身汗,难怪做梦都能被热醒。
许绾柚第一时间没敢动。
毕竟当初信誓旦旦说绝对不会动手动脚的是她,结果节目才刚开始拍两天,三番两次抱着人不撒手的也是她。
昨天早上还能说是情况紧急,现在这个情况又怎么解释?
就……真的脸疼。
许绾柚放轻呼吸,没听到头顶上有什么动静,这才小心地将自己的脑袋从司理肩上移开,然后是手——
手下的身体坚韧紧实,隔着衣服都能摸到分明的块垒。
坐办公室的人身材居然也这么好的吗?
许绾柚动作稍顿,脑袋里不受控地冒出一个“摸摸到底几块腹肌又不犯法”的废料念头,又立刻被她甩了出去,忙不迭地收回按在司理腹部的手,下床跑了。
因为这个事儿,许绾柚一早上都觉得心虚,再加上一看见司理,她就会想起昨晚上的社死现场,于是一上车就戴上眼罩装睡,直到抵达目的地才摘下来。
《我们在一起》这一季的宣传拍摄主题是“前世今生”。
节目组早就为四组嘉宾确定了各自的风格,许绾柚和司理的“前世”,是富家千金和民国军官。
因为旗袍不好妆后再换,许绾柚先去服装间换好了衣服。
她走出来时,一直等着的化妆师甚至忍不住低呼出声。
暗红色的丝绒旗袍,繁复的珍珠扣锁在喉间,纯手工绣制的牡丹花旖旎盛放至裙摆,同样绒面的黑色高跟鞋,露出精致的踝骨。
长发还没做造型,只是松松用一根簪子拢在脑后,鬓边自然地垂着碎发,平添一丝慵懒。
许绾柚抚了下颈边略有些紧了的扣子,抬起头朝化妆师一笑,活脱脱一朵人间富贵花。
“天,许老师您穿这身也太美了!”化妆师真情实感地夸道。
许绾柚笑着说了一声“谢谢”,走到剩下的那个化妆台坐下。
这时,旁边正在为司理化妆的化妆师语带调侃地开口:“哎呀,许老师不会跑的啦!司先生您总是转头,我不太好化呀!”
许绾柚下意识朝左边看过去,看到司理英挺的侧脸。
还是那副没什么多余表情的样子,低声说句“抱歉”。
然后那个气质略显阴柔的男化妆师忽然夸张地“哇”了一声,拖着调子笑眯眯继续道:“司先生您的耳朵红了欸——您是不是很喜欢许老师这个扮相呀?”
许绾柚怀疑这个化妆师大概是节目组找来的托,故意没话找话,好多拍些素材。
司理有些不自在地摸了下耳朵,但仍旧点点头,十分诚实地回答:“只是旗袍开衩开得有点过高了。”
话音一落,无论是化妆师还是其他工作人员,纷纷忍俊不禁。
许绾柚本来还在看热闹,这下也不自然地扯了扯自己开到大腿的裙摆,从镜子里看了司理一眼,语速飞快吐槽道:“宇宙直男吧你,别说话了!”
司理便抿了唇,之后无论化妆师再说什么,都不开腔了。
化妆还要一段时间,晁雅叮嘱助理注意看着点,自己则从沙发上的包里摸出一包烟,走了出去。
不远处的黄胜浩抬起头,将手里的资料全部递给执行导演,道:“听明白了?”
见对方点头应是,他便随意抬了下手,道:“我去抽根烟。”
晁雅靠在吸烟区的墙上,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夹着烟松松垂在身前,灰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
手机屏幕里是许绾柚今天早上给她发的微信——
【小雅姐,我以前拍过什么跟自-杀有关的戏吗?昨晚做梦梦到一个女人躺在浴缸里,地上都是血,明明挺吓人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老觉得那场景有点熟悉,早上想起来还觉得有些难受,好奇怪啊……】
“咔哒。”
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晁雅下意识将手机锁屏,抬眸看过去。
黄胜浩捏着个烟盒走进来,像是没注意到她之前警惕的动作,右眉稍稍一抬,道:“借个火?”
晁雅将打火机扔给他。
黄胜浩接住,走到她旁边,却没有点烟,反而转着打火机静静看了她两秒,笑着问道:“晁经纪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晁雅夹烟的手一顿,掀睫看向他,问:“黄导是有什么工作要和我谈?”
黄胜浩还是那副笑模样,换了个称呼道:“单纯想请晁小姐吃饭。”
晁雅将烟送进嘴边吸了一口,说话间白烟便从唇边弥漫开来:“那就不必了,我比较喜欢八块腹肌的小狼狗。”
说完,她将剩下的半截女士烟摁灭在垃圾桶上方是石头里,越过黄胜浩,径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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