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站在卧室门口。
“你在这屋睡，床单被罩家政每天都有换，手机充电器放床头柜了，杯子里的水是刚接的，你半夜渴了可以喝。想想还有什么其他需要的吗？”
俞月摇头，“没有了。”她在这屋睡，那他呢？
“你去哪儿睡？”
“我就在隔壁，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叫我，打电话，或者敲门。”
所以睡觉的意思，是分开睡。
梁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个还带着点惋惜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舍不得我？”
惋惜？哪有，她是松了一口气，俞月用眼睛说话。
梁晖轻笑，“你明天可以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
“我又不是懒猪。”俞月小声反驳。
“还有一件事情，”梁晖面有歉意，“我要说抱歉，刚刚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我明天临时有点儿事情。所以，这次不能陪你去看画展了。”
“没关系啊，你有事情就去忙，我自己可以好好的，不用你陪，你不用觉得抱歉。”
“或者，你可以约朋友一起去看。”梁晖说完，又加了一句，“但是不可以约孙晓菲那个什么劳什子的朋友。”
俞月眉眼弯弯，“你吃醋了？”
“对。”梁晖大方承认，“我很吃醋。”
他这样坦坦荡荡的态度，反倒让俞月有些不知所措。
“那我明天哪儿都不去，就在家里等你，然后，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她半歪着头询问。
梁晖心头微动，好，怎么会不好。代替他回答的是落在她唇上疾风似雨的吻，他不想动她，但她一直招他。
她真的是太会招人了。
俞月一个还没有拿下驾照的人，哪里跟得上他的速度，最后半挂着他的肩膀，完全靠他渡过来的气存活。
“傻瓜，接个吻都不会。”梁晖轻抵着她的唇，给了她片刻的喘息。
她只有进气没有出气，说起话来带着断断续续的轻喘，“我就不会啊，你会很了不起么？”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短而促的结束，到底泄露了她的心思和情绪，会接吻很了不起么。
显而易见，他是熟练的，她是生涩的。男人或许在这些方面天生就无师自通一些，可她又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熟练不是因为无师自通，其实不该吃味的。
梁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本来就在意，他还非在这个时候提醒，真的是冲昏了头脑。
“抱--”
俞月手抵住他的唇，“不用说抱歉。我不会，你可以教我，等我在你身上练到出神入化登峰造极的境界了，看谁还会说我不会接吻。”
梁晖眼睛里带上了危险的信号，“看谁的谁是谁，除了我还会有谁。”
俞月眼睛转了转，踮起脚，气息挨了过去，“师父，你还教不教，不教徒弟要睡觉了，就算是晚自习，现在也该到下课时间了。”
下一秒，梁晖掐着她的腰，把人扔到了床上，这哪里是只兔子，这就是只披着白毛的狐狸。
梁师父给自己新收的徒弟额外辅导了半个小时，免费的。他临走之前把人从头到尾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脚步已经到门口了，又折了回来，美名其曰检查一下教学成果，最后给出了自己的评价，“明天继续。”
俞月看着慢慢关上的门，一点一点缩着自己头，隔绝了外面的灯光，整个人埋到了被子的黑暗里，放任自己的沉沦。
俞月前半夜失眠，后半夜睡得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是一片黑暗，她以为还早，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看，已经快要十点。
手机上有梁晖留给她的信息。
【我走了，外面桌子上有早餐，醒了后，去吃一点儿，中午的时候会有人送饭过去，你不要害怕。无聊的话，书房里有书，可以随便看，或者去影音房看部电影。我争取早点回家。】
她回他，【好的，师父大人。】外加一个小兔子点头嗯嗯的表情。
又萌又可爱。
梁晖唇角勾着笑，江译亭拿拐杖碰碰他的胳膊，“看什么呢，笑成这样？在和女孩儿聊天？”
梁晖收起手机，“不是女孩儿。”
江译亭心里一咯噔，不是女孩儿，难道是男孩儿？
“是女朋友。”梁晖给出答案。
“真假？”江译亭直起身子，“不是哄着我玩儿，真有女朋友了？”
“这有什么可哄着玩的。”梁晖严肃认真。
“那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看看？”
“再等等吧，她胆子比较小，我怕会吓到她。”
江译亭不乐意了，“我有那么吓人吗，我这么和蔼可亲，慈眉善目。”
“是，您会和蔼可亲地拉着人小姑娘问，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要孩子。我们今天才是确定关系的第二天，您说会不会吓到人家。”
江译亭急，“既然是第二天，你去陪人家啊，你在这儿陪我一个老头子干什么，浪费时间，去去去，快走，快滚。”
梁晖不为所动，“您要是想让我早走，就乖乖听医生话，让做什么检查咱就做什么检查。您身体健健康康的，将来才能和重孙子一起玩。”
“做做做，检查检查检查，”江译亭嘿嘿笑了两声，“不过你也要抓点儿紧，其实恋爱结婚是可以一起的，春天结婚，秋天生孩子，是最好不过的安排。”
梁晖无奈，“我本来打算春节的时候带着她去见您，现在看来还得推迟，您是真的会吓到她。”
江译亭改口，“我不催还不行嘛。你春节带她来，我给她准备大红包。”
“看您表现。”
行吧，江译亭砸吧砸吧嘴，他什么时候还能表现得不好过。
俞月起身去洗手间里看了看自己脸，还是有些红肿，不过比昨晚好多了。再大的难过伤心和不如意，也可以被时间治愈。
房间里是空荡的安静，俞月打开了客厅里的电视，她随便调了一个台，添了些人气。
餐桌上摆着的早餐有中式的也有西式的，边上还贴着一张纸条，“凉了的话，热一下再吃。”
她揭下那张纸，瘦劲清峻的字体，一如他这个人。她拍了一张照片，端起牛奶杯，又回了客厅，盘腿坐到了厚厚的地毯上。
照片被她发到了朋友圈，没有任何标题和任何话，也没有屏蔽任何人。她大概一年都不见得发一回朋友圈，这样突如其来的一条，暧昧的照片，含糊的字条，都在宣告着一件事情。
孙晓菲最先来的评论，只有十个感叹号，然后又在微信上私聊了她，“你有男朋友了？？？！！！”
俞月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不对，梁总不是说你周末要加班吗，怎么还有时间谈起恋爱来。”
然后是隋佳打来的电话，从铃声的节奏都可以听出对面的人有多急，她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是谁？你老板，对不对？”
俞月摩挲着杯子，轻轻恩了一声。
“你行啊，俞月，这么悄没生息地就把人给拿下了。什么时候带他出来，我们一起吃饭啊，我再帮你深入参考一下。”
“不要，他好忙的，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哇，你这个敷衍的语气，他再忙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你还整天说我重色轻友，你这谈起恋爱来可比我严重多了，把人藏着掖着，我看一眼会死啊。”
俞月轻笑，“对，会死，我不舍得。”
“我去，这恋爱的酸腐味，他在你家还是你在他家？”
“我在他家。”俞月阻止住隋佳即将发出的尖叫声，“就只是在他家，字面上的意思，别的什么都没干。”
“少糊弄我，一回生二回熟，你们这都确定关系了，我不信他能忍住。俞月你是三岁小孩儿，不要也把我当三岁小孩来糊弄。小兔子，别害羞，我都能理解。”
手机里传来滴滴的响声，利歆电话打进来了。
“我不跟你说，我姐来电话了。”
俞月登时挂了隋佳的电话，她怕她再听下去，不知道会听到什么话。
利歆单刀直入，“普通朋友不普通了？”
“恩。”
“你想清楚了？”
“就是谈个恋爱，谈恋爱都是头脑发昏的，哪有清楚不清楚的。”
“爸爸昨晚找你，和这个事情有关？”
俞月握着水杯的手一顿，“没有，是别的事情。”
“俞月，你不是谈了恋爱就高调秀恩爱的人，你确定你没有在和谁赌气？”利歆语气很严肃。
俞月呼吸滞了一秒，“姐，我能和谁赌气，我又干过和谁赌气的事情，我不过是遇到了我喜欢的人，想谈一场恋爱，这件事情有这么难吗？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从来没这么开心过，至于别人开不开心，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其他人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俞月的声音轻到了极点，“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挂了。”
利歆没有说话。
俞月轻声叹气，“我只是谈个恋爱，又没有要结婚，不会让谁难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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