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这个年代的冬天格外的冷。

    天地一片洁白,几乎所有人都在家里猫冬不出来了,当然也有组牌局的家庭,热火朝天,笑闹声隔老远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咯吱咯吱~

    王远穿着厚棉袄,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先去了隔壁屯子的小诊所。

    “医生在家吗?”

    一路猛蹬累的王远大喘气,哈出的白气有一尺长。

    “谁呀?北洼屯儿的牛家小子刚把他叫走了,你现在追还来得及。”医生的老婆穿着花棉袄,站在屋门内揣着手道。

    追个毛线啊~

    人家喊医生过去,肯定也是需要治病的。

    幸好这里离公社不远,王远掉了一个头,然后骑着自行车直接往乡里驶去。

    一路上摔了两个跟头,大衣的右边沾了大量的白雪,手腕子磕到了脚蹬子,磕的生疼。

    乡里的医生是个头发稀疏的干瘦老头,头发花白,面容和善,正在家里逗孙子玩儿呢,直接被王远驮着往王家屯赶去。

    “你这个年轻人怎么毛毛躁躁的啊?慢点慢点儿,我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摔啊。”

    老医生坐在后座上,害怕的很,他是医生见多了——一些老人在冬天摔一跤就没了。

    王远也知道轻重,骑得非常稳当,虽然比来时要慢很多但胜在安全。

    “老医生,您放心吧,我心里头有谱的。”

    “你有个屁的谱哟。”

    老先生显然对王远的粗暴很有意见,当然他也知道救人要紧所以没再多说。

    上坡路滑,王远就让老医生先下车,把自行车推上坡后再让老医生坐上来。

    一路有惊无险的回到家里,还没进门呢,三婶儿就着急忙慌的冲了出来,她的心彻底乱了:

    “医生医生,你快看看俺儿子,他开始说胡话了。”

    众人连忙进屋,只见王虎躺在炕上,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凑近了,只听说什么“黑瞎子”,“老虎”,“傻狍子”等等。

    “我得了娘来,不会是招惹了什么脏东西吧?”三婶目光都发直了,仿佛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着在王虎身上。

    这时二婶和王远老妈也来了。

    二婶蹙眉道:“要不请柳奶奶过来收收?她家供奉着黄大仙的牌子,据说可有本事了。”

    三婶道:“我这就去叫人。”

    王远站在靠墙根儿的位置一脸黑线,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呀?

    不过他也没跳出来逞英雄,说什么迷信不可信之类的。

    有些事情吧,只要没什么害处对焦虑的家人又能起到安抚作用,那做做似乎也无妨。

    老医生用三根气门芯绑住虎子的右手腕,在气门芯的压迫下手背上的血管慢慢鼓了起来。

    啪啪啪~他又拍了拍虎子的手背让血管鼓的更高一些,然后扎输液针。

    锋利的输液针轻易的就扎进了血管,看的趴在炕上的小蝶和小花一阵呲牙咧嘴,仿佛针是扎在了她们的手背上。

    输好液,调了一下液体流速后把拔针用的棉签交给三婶,老医生又给开了药。

    花花绿绿的药片看着和糖豆似的,小丫头趴在旁边满脸好奇,二婶摸摸她的小脑袋,笑道:“怎么滴,小蝴蝶你想吃药片啊?”

    “俺不吃,药片太苦唻。”

    小丫头连忙笑着往后缩。

    一共花费了1块2毛4,三婶没在,王远直接掏钱给了老医生。

    “要输三天液,明天你再去接我过来,这些钱已经包括了三天输液的钱。”老医生笑道,能拿到药钱他就很开心。

    有的人家有人生病了但又特别穷,看完病才发现没钱,那让老医生也非常无奈,为这事儿他家老婆子经常和他吵架。

    “好我明白了,路上滑,老医生你先等一会儿我去借个三蹦子。”

    自行车还是不如三蹦子稳当,三个轮就是三个支点,不像自行车容易摔跤。

    “好好好,你去吧。”

    王远离开家门,正好看到三婶带来了柳奶奶,后者穿着黑布带碎花的棉袄,带着棉帽子手里拿着大烟袋。

    王远和柳奶奶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匆匆离去了。

    他去满大爷家借的三蹦子,也叫倒骑驴,等他把老医生送回家后再回来,柳奶奶已经离开了,看三婶舒心的面色似乎事情是解决了。

    回到自己家里后,王远连忙换了身衣服,然后让老妈给他烧了一锅水,用热水擦了擦身体洗了洗头。

    “你这孩子哟就是不听话,在山里老遭罪了吧?看你这衣服都臭了。”

    老妈满脸嫌弃,然后又有些心疼,把狗子轰出去,然后关上屋门。

    吱呀~

    随着屋门关上,冷风瞬间就吹不进来了。

    小丫头抱着大白猫蹲在右边,瞪着大眼睛瞧王远,呆呆愣愣的。

    “小丫头,不认识我啦?”

    “二哥!”小丫头立刻奶声奶气的大叫。

    “嗳!”

    王远笑着摸摸妹妹的小脑袋,小丫头总粘着他他就会觉得烦,但好长时间不见的话就会有点想,好奇怪。

    “快坐这儿,看你那头发都多长了,我给你剪剪。”

    老妈把一个破旧的凳子放在屋子中央,然后拿出大铁剪子。

    王远坐在凳子上,老妈开始给他剪头发,刷刷刷~大量的碎发往下掉落,三只肥肥的小狗崽跑过来,闻闻头发然后好奇的抬头看王远。

    “我爸呢?”

    “你爸和你叔去乡里了,待会儿应该就回来了,对了小远,前几天有一个人来找你,说是要买松子儿。”

    老妈回应着当时的情景,缓缓道:“那天天都要黑了,村长领着个中年人过来,我正在屋里烧火呢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原来是要找你买松子。”

    “那个人是不是大脑袋?”

    “对对对,脑袋挺大的,穿着一件黑棉袄看上去就不是咱们农村人,他知道你不在家又问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然后就走了,留饭也不吃。”

    “我知道了。”

    王远知道找自己的人就是燕京的郑廉,对方曾经买过他的人参,之前说先探探松子的市场行情,行情好他就会买王远手里的松子。

    吃完晚饭,王远早早的就上炕睡觉了。

    小丫头和哥哥亲近,抱着大白猫也在他的屋里睡,就躺在他的右边。

    大冬天的,大白猫身上还有跳蚤到处爬,咬的实在难受。

    王远拎起大白猫就想把她扔到堂屋里去,但看着小丫头可怜巴巴的眼神,最后他还是心软了。

    一把把受气包子一样的大白猫塞回小丫头怀里,王远钻进被窝里哼道:“明儿给猫洗洗澡,捉捉跳蚤,她身上的跳蚤太多了。”

    “猫咪不喜欢洗澡。”

    小丫头抱着猫可开心的,后者暖烘烘的就像是一个小火炉。

    “不喜欢洗也要洗,洗洗澡对她也好,不然跳蚤咬的她也难受。”

    在家睡觉就是舒服,一觉睡到大天亮,老爸老妈知道他进山太累,所以也没有喊他吃早饭。

    起来后,锅里还熥着馒头,菜和粥,他自己又整了一截葱白和一碟子大酱,一口粥一口菜,一口馒头再来一口大葱蘸酱,爽!

    吃完饭后,王远和老妈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家门。

    他先去找了堂弟王猛,让他接替自己接送医生,王虎今天还要输液。

    他本来想叫二叔三叔一起去市里卖猎物的,毕竟这次的钱款数量很大,自己去的话,没准儿有人会以为他中间贪钱了呢。

    虽然三家的关系很好,但人心是复杂的。

    而且好的关系也需要维持的,希希松松的对待,也许哪一天就产生裂痕了。

    不过二叔三叔都不在家,去林场了。

    二婶笑道:“小远你自己去吧,我们都信得过你。”

    三婶在给王虎喂粥,后者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身子骨还有些虚。

    她笑道:“要是可能得话……你们仨兄弟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别卖给供销社,卖给你那些朋友吧,他们的出价不是高嘛。”

    三婶抬头和王远说话,一勺子粥直接杵到了王虎的右脸上,瞬间粥瞬间脸颊滑落。

    “妈,粥撒我脸上啦。”

    “你这死孩子,自己端着喝!死冷寒天的就你能,还摘帽子!?你咋不脱光腚啊!!?”

    三婶已经知道了王虎发烧的真相,又惊又怕,责备的语气中有着浓浓的关怀之情。

    她感觉多亏了王远,要不是王远当机立断的回来了,后果真的是不敢想象。

    王虎端着粥大口的喝起来,然后抹抹嘴角满脸笑容,还是在温暖的家里好啊,深山老林里真的不是人过得日子。

    既然二婶和三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王远便答应下来,然后骑上自行车往市里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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