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块桃肉泛着一股青色,但是王远捏着牙签插了一块儿吃着,确实挺甜的。
“还有苹果,橘子和核桃呢,我去给你们拿去。”
丈母娘看着王远的三个孩子是越看越喜欢,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拿出来给他们吃,一趟趟跑来跑去的像是一只欢快的大陀螺。
李艳笑着道:“妈你就别拿了,刚吃了饭他们也吃不了多少。”
“没事儿没事儿,走两步道儿又不累,想吃啥吃啥到了这边儿就和自己家一样,别认生……对了还有甘蔗呢。”
丈母娘又去拿甘蔗,絮絮叨叨的说是上回一个什么亲戚来屯子里卖甘蔗,没要钱给留了好几根儿,这边儿则是给了对方两只鸭子。
“啥亲戚?”王远没怎么听懂,问了一句李艳。
“我表姨夫,我都没咋见过面儿。”
这时候丈母娘用菜刀把甘蔗皮都削掉了,切成一段段的递给三个小家伙,多余的递给王远和李艳。
李伍想要一段儿结果丈母娘瞪了他一眼:“你吃啥啊?不吃。”
“哎呀~怎么还给削皮了。”
“这样好,吃着不费劲儿。”
王家屯儿这边没有给甘蔗削皮一说,自己吃也不会削皮的,直接用牙一咬一扯一片儿皮子就被扒下来了。
多来几下一节甘蔗就被扒干净了,看着圆圆滚滚,青白青白的甘蔗也会心生成就感,吃起来便觉得格外的甜。
直接削了皮后一点儿都不圆了,少了一个步骤吃起来的味道总感觉差点儿意思,也容易印上一个大脏手印子……
唠着闲嗑,丈母娘话锋一转又说起了在农场工作的李萍。
“小萍这死丫头也真是的哟,放假了也不回来,小艳你说她是不是搞对象了?”
“俺也不知道……她回来你经常说她,她索性就不咋回来了呗。”李艳笑着回了一句,然后就继续吃甘蔗了。
她感觉自己是沾了儿女的光,要不然丈母娘可不会把甘蔗给她削皮。
又待了一会儿,在三个孩子的连声“妈妈回家,回家嘛”中,王远一家子终于待不下去了。
丈母娘很想让他们吃了晚饭再走,可惜也不成行了,老丈人歪着嘴叼着烟,去鸭窝抓了四只鸭子过来。
绑上翅膀扔在三轮车上,为了防止鸭子拉尿的还在他们下边儿垫了一个口袋子。
“路上慢着骑啊,到家了打个电话回来。”
“嗯?安上电话啦?”
“当然啊,你没瞅见吗就在东屋柜台上呢。”
老丈人家的房子确实太破了,再过段儿时间等砖厂的砖来了,他就打算把房扒了起新房——盖房子的人家太多了,砖厂的砖根本不禁卖,只能排队等着了。
李艳回头又看了一眼——这就是她生活了很多年的家啊!三个小家伙觉的王家屯儿才是自己家,其实她在小白屯儿生活的时间要远远多于王家屯儿。
“回去吧,外边儿这又起风了。”
“和姥姥打招呼啊,说咱们要走了。”
突突突~
王远骑着三轮车离开了,地上只有几行浅浅的车辙印儿留下。
等三轮车都没影儿了,丈母娘才一拍大腿:“哎呀~刚才说让她带着点儿大枣的,一忙起来就给忘了。”
……
三轮车在土路上行驶着,王远在一个路口却往右拐,走的不是来时的路。
李艳瞬间不解起来:“哎?嘎哈走这边儿啊,这边儿又远又有不少浇地留下的土沟,可难走了……”
“这边儿从黄成家的西瓜地旁边过,咱看看黄成在地里边儿不,在的话整他一袋子西瓜走。”
“我滴个老天爷啊……干啥沾人家的啊,咱又不是买不起。”
“你不懂我这是长远考虑,咱不要他家的西瓜,那他去了王家屯儿也不好意思在咱家吃饭……要是要了他的西瓜呢,他留下吃饭就没那么大的心里负担了,慢慢的关系就越来越好了。”
“行了行了你快别说你那些歪理了。”李艳瞬间都笑了,看到小亭子瞪着葡萄一样的眼睛在听着,李艳笑着捂捂她冻的通红的耳朵:
“你爸就会瞎嘚吧,对不对?”
“嘿嘿~”
小亭子只是一个劲儿的傻笑,并不搭话。
很快就到了黄成家的西瓜地,上百亩的西瓜地连成片,风吹瓜叶摇,场面非常壮观。
一辆辆拖拉机在排着队的拉西瓜,突突突的黑烟就像是云彩一样,临时雇佣的工人们在忙碌着,这些西瓜都是要去其他乡镇卖的,有的甚至要去其他的县。
王远瞪大眼睛仔细看,终于看到百米之外一个把短袖搭在肩膀上的汉子就是黄成。
“离的太远在这边儿喊他也听不见,走,咱们去东边那条路上去。”
等三轮车开到东边儿后,王远一喊黄成就过来了,满脸笑容:
“你们这一大家子是刚来啊?晚上上我那儿吧,咱们一块儿喝点儿。”
“不是啊我们都要回家了,今年西瓜产量咋样?”
“产量比去年要好,但是质量比不上去年的,没有去年的甜。”黄成朝着车厢里瞅了一眼,看到还有不少地方可以放西瓜呢瞬间笑了:
“正好,来到瓜地里不带点儿西瓜走哪行啊,来来来摘西瓜,我给你们挑。”
李艳连连推辞,王远则是已经爽快的下去摘西瓜了,李艳气的瞪了他一眼。
“这个大西瓜有三十多斤吧?熟了不?”
“熟了,那就摘这个!”
其实西瓜太大了也不好卖,黄成直接给王远摘了那个30多斤的大西瓜,眼看着阻止不住了,李艳她们娘几个也下了车。
小亭子她们几个孩子非常高兴,在瓜地里欢快的奔跑,看着一个个大西瓜乐的眼睛都快没了。
“大西瓜,大西瓜,好大的大西瓜……”
“小亭子看着弟弟妹妹点儿,别让瓜藤绊倒了。”
“哦哦,我知道了。”
黄成看着三个跑来跑去的孩子,一时间感叹连连,他从小就喜欢李艳可惜有些话却是永远都没有机会说出口了,错过了,也就是一辈子了。
“小亭子,你想要这个西瓜啊?”
黄成特意走到小亭子身边,和蔼的道,小亭子和小时候的李艳特别像,尤其是一双眼睛,布灵布灵的仿佛是会说话。
“嗯嗯。”
小亭子梳着两根羊角辫,拍拍身后20来斤重的花皮大西瓜。
“我敲敲这个熟了没有啊,要是熟了就摘了它。”
西瓜一敲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小亭子眨巴眨巴眼她是啥也听不出来,但是黄成却说:
“熟了!摘了它吧。”
听听声儿就能知道熟没熟,这在小亭子看来真的是太神奇了!不过她也没有开口问。
小小的三轮车上很快就撞上了七八个大西瓜,差不多了便告辞离开,当然最后说了一句:
“啥时候去王家屯儿了,一定要去俺家吃顿饭啊!”
“行啊,到时候可要有好酒好肉!”
“没问题!”
看着王远骑着三轮车突突突的离开了,黄成站在原地久久的凝望着三轮车离开的方向,冷风吹动着搭在肩上的衣服,他突然觉的有些冷了。
“哎~”
长长的叹了一声,穿上衣服转身去装西瓜了。
其实王远能来装西瓜他是很高兴的,那么多西瓜——李艳也能吃到不少吧,想到李艳吃到自己种的西瓜了他就感觉非常开心,当然内心最本质的想法是不会告诉别人的,尤其是他自己的老婆。
……
回到家里后直接打开了一个大西瓜,红红的瓜瓤上挂着轻沙,一颗颗黑色的瓜子儿像是黑宝石一样。
“小亭子,甜不?”
“甜!嗯……狗子吃吗?”
“别喂狗,人还没吃够呢别喂狗吃……”一个二十斤的大西瓜几人根本吃不完,最后给了王猛,王虎家各一大块。
夜里十点下起了雨,一直到第二天起来还在下,王远实在憋不住了穿上衣服披上化肥袋子赶紧往外跑。
等从茅楼出来后浑身舒坦,还有闲心往北边儿看。
无边的雨幕笼罩着大地,远处的山,树,农田都看不真切,沙沙沙~沙沙沙~雨水在地上汇成了小溪,一只只大蛤蟆蹦跶的可欢了。
“呱~”
“呱个屁啊,滚!”
王远抬起左脚来想踢飞蛤蟆,结果随着左脚,左腿的摆动身体重心瞬间不稳,这时候右脚脚下一滑,啪嗒~整个人直接坐在了地上,拖鞋都甩飞了一只。
呱~
没踢到蛤蟆,反而是把蛤蟆吓了一跳。
等王远回到里屋把事情一说,李艳娘几个都笑疯了,李艳笑的都咳嗽了,缓了缓才笑道:
“看你们的爹太不着调了……你说你踢蛤蟆嘎哈呀,蛤蟆招你惹你了啊?”
“他叫唤,我不爱听。”
“对了,你不爱听就踢它,现在糟报应了吧……快把衣裳脱下来吧,我给你洗一洗埋汰死了。”
雨下了一天一夜,蛤蟆们确实欢了,但等到雨停了蛤蟆们就欢不起来了,全是逮蛤蟆的,还有小贩来屯子里高价收蛤蟆。
王虎用木头杆儿,铁丝,网兜做了逮蛤蟆的工具,去林子里边儿逮了不少蛤蟆回来,晚上的时候就给炖了。
叫王远,王猛去喝酒去,等人齐了直接边吃边喝。
喝到一半儿的时候王远突然听到了燕子的啾啾声,往外一看,原来床沿下边有一个还没搭好的燕子窝,两个大燕子还在叼泥来筑巢呢。
“嘿,燕子搭窝呢。”
“是啊,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孵小燕子了……不用管它们,来来来,喝酒喝酒。”
离开的时候刚走到院子里,王远想起了那个燕子窝,移动手电筒的光照了照,两只大燕子都闭着眼睛,缩着翅膀站在电线上,似乎是睡着了。
咂摸咂摸嘴巴,可能是在做梦吃虫子。
不久后母燕子就下了蛋,王虎挨不住孩子们的请求,搭上梯子爬上去看了看,一共4颗燕子蛋。
从此孩子们便经常往王虎家跑,等胖胖的小燕子破壳儿后,孩子们更高兴了。
……
王远得到了消息——杨华借到了3万块钱,只是借的是高利贷,月息三分,也就是一个月的利息要9千块钱。
罐头厂又开足了马力生产,源源不断的罐头进入了各个商店,小卖部等等。
王远对这些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禽流感来了,这对养鸡合作社来讲可是灾难性的消息。
他不在家里窝着呢,来到了省城哈市的公司总部,一忙就是一个多月。
不少养殖户伤心动骨,欲哭无泪,还有一部分养殖户真的是赔惨了,两口子天天吵架,一个想喝药,另一个想找根绳往树上一挂……但是看看年幼的孩子,最后只能嚎啕大哭。
王远,孙大刚,大壮他们来到了白雾乡的一家养鸡场,往日咕咕咕个不停地房子现在一声也听不到了。
养鸡场的主人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走一步叹一声,紧皱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
他老娘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双眼都发直了。
“娘,娘啊,你可别吓唬我啊……”
想想这些天的煎熬,汉子瞬间落下泪来,他这个养鸡场算是挺大的了,有20多万只鸡……前段时间不仅把这两年来的积蓄全投进去了,还向银行借了20万也全投进去了。
知道他的养鸡场要完蛋,银行的人天天来找他生怕一点儿钱都要不回来了。
原本他家是非常富裕的人家,是老板,不仅是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就是隔壁屯子不咋认识的普通人都对他露笑脸。
现在嘛也是笑脸,只是是看热闹的嘲讽笑脸。
汉子姓徐,王远便叫他徐哥了。
“徐哥你也别太着急,你这种情况确实特殊但是和你类似的还有40多家,我们决定对你们这些特殊养殖户进行帮助。”
“真哒?”
徐哥惊讶了一下,不是说的对他们进行帮扶让他惊讶,这个消息他早就知道了,只是对“还有40多家”和他家相似的倒霉蛋而感到惊讶。
不过这个消息倒是让他感觉好受了一点——原来这么惨的不只是我啊。
现在的刘哥已经从银行借不到钱了,把剩余的鸡蛋,饲料,鸡笼子等等都卖掉也没多少钱,还债是远远不够的——要是没有人帮助的话,恐怕从此就要背着债务再难爬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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