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弟王磊结婚的院子里全是鞭炮纸,鞭炮炸出的硝烟味儿还没有完全散去呢,孩子们成群列队的跑过。
王远给三个孩子都买了糖葫芦,然后就带着他们往家走。
“燕子,我带着他们先回家了,天儿太冷了,冻的小脸通红还总流鼻涕。”
“行,看着他们点儿别摔了跤!”
小蝶和她同学梁颜也在凑热闹,院子外边儿又卖糖葫芦的,但是小蝶没钱,她们俩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王远正好带着孩子们回家了。
“走咱们找我二哥去,我二哥有钱,得了钱咱们买糖葫芦吃。”
“那还抵花钱,不用了。”
“没事的,你就听我的吧,走走走咱们赶紧走。”
她们先是找到了李艳,得知王远回家了后又跑着来到了王远这院,喊了两声没人回应便进了屋。
王远中午喝了不少酒,已经躺在炕上睡着了,小猞猁趴在他的旁边,抬头瞅瞅小蝶和梁颜。
“二哥二哥,醒醒,快醒醒!”
“嗯,啥事儿啊?”
王远迷迷糊糊的抬头醒了,知道她是要零钱后,掏了掏衣兜儿把1块3毛的零钱全给她了。
两个小姑娘得了钱就跑出去了,王远喊了一声:“把屋门儿带上。”
“知道知道。”
“当~”
屋门关上了,院子内很快响起两个小姑娘跑远的脚步声,而王远摸了摸旁边儿的小猞猁又睡了过去。
日影西斜。
王远是被一阵交谈声吵醒的,睁开眼发现二狗来了,正和李艳唠嗑呢。
“你可真行啊,一睡睡半天,我还以为你去小卖部那边儿看他们打牌呢,没成想窝在家里边儿睡觉呢。”
李艳正抚摸着卧在她腿上的大白猫,大白猫呼噜呼噜~勾着小爪子打呼噜呢。
“嗯,二叔整来的酒的酒劲儿还挺大……二狗啥时候来的啊?”
“刚来一会儿,快过年了都在备年货,趁着价钱高农场的大鹅都开始卖了,我给你们整了几只来,退了毛儿了有时间就炖着吃吧。”
二狗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他想伸手摸摸小猞猁,但看着后者警惕的眼神又害怕被咬一口。
“薛姨还好不?”
“好,挺好的,就是年纪大了不愿意总跑来跑去的了,在省城的房子里待着呢,和她那一帮好姐妹天天打麻将玩儿。”
除了5中宰杀好的大鹅,二狗还整来了一些大棚里产的蔬菜,水果。
尤其是一颗颗大棚里长出来的草莓,个头很大,看着非常诱人。
往上的时候把小蝶,她同学梁颜都叫过来吃草莓,王远还在大铁锅里炖了一只大鹅,咕嘟咕嘟~一个个大泡儿破裂开来,浓浓的香气让人一个劲儿的吸溜鼻子。
“草莓好吃吗?”
王远往锅内倒入葱末儿,蒜末儿,酱油,一激小味儿就更浓了,站在旁边的李艳都不由的吞吞口水。
“好吃好吃,冬天为啥会有草莓啊?”小蝶在家就可活泼了,说话声音清脆的很。
“大棚里种的。”
“看着好看,就是不怎么甜。”二狗接了王远递给他的烟,起身要往屋门口走:“也就是吃个稀罕罢了。”
“你去屋门口嘎哈去啊,就在屋里抽就行了,没事的。”
晚上的时候整了一大桌子好菜,便把小蝶,小花,梁颜她们几个小女生也留在这边儿一起吃饭了。
腊月十六这一天。
堂弟王虎的媳妇儿周莉是个直脾气,三婶子也是个厉害的,婆媳俩不对付也就算了,还因为给小孩子穿啥衣服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吵起来了。
嗓门儿都挺大,嗷嗷的把左邻右舍的都吸引出来了,人越聚越多,关系好的是真的劝阻着,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抱着膀子看热闹。
王远带着狗,猞猁去野外追兔子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闹剧就已经结束了。
“虎子,咋滴啦?你薅自己头发干啥啊?”
“远哥哎~我快愁死了。”王虎一屁股坐在王远家的炕上,眉头紧锁着,眼睛中全是血丝。
原来周莉带着孩子直接回娘家了,而他妈,也就是王远的三婶子直接被气病了,真病还是假病不清楚,反正是叫来了医生已经吊上输液瓶了。
“远哥你说咋整啊?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又发生这么档子事儿,我……”
王虎感觉自己两头受气,最是活的委屈,一边是把他拉扯大的亲妈,一边是和他有好几个孩子的亲媳妇儿,每人都和他埋怨对方……
“这事儿吧你也别太着急了,三婶子和小莉对很多事儿的看法儿都不一样,那就让她们少见面儿,反正也不在一个院子里生活各自过自己的日子呗。”
王远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李艳则是坐在他的旁边,在给大女儿小亭子编小辫子呢。
老二也是闺女,看到大姐有好看的小辫子她也从炕上爬了过来,漂亮的大眼睛看看小亭子,又看看李艳,虽然没说话但是显然也想要小辫子。
老三是小子对辫子啥的不感兴趣,推着辆塑料挖掘机玩具在炕上爬来爬去的,还用嘴巴自己配音——嘟嘟嘟~嘟嘟嘟~
他自己就能玩的很欢乐。
王虎认可了王远的话,至于眼下——哄哄老妈,再去丈母娘家接媳妇儿呗。
……
三婶子输了两天液就不输了。王虎去老丈人家接媳妇儿,丈母娘也帮着劝自家闺女,周莉感觉有了台阶下就带着孩子们回来了。
这一天是乡里大集。
王远,李艳骑着三轮,带着三个孩子一起去赶集,临近年关大集上的人是真的多,摩肩接踵,土路两边儿是各种各样的摊位,目不暇接,花样多的很啊。
“唉?有卖雪糕的,来几根儿尝尝啊。”
在冻的梆硬的地面上铺上一块毡布,一箱箱的雪糕直接倒在上面开始卖。
雪糕的包装袋五花八门的,一堆堆的雪糕就像是一片片花瓣儿一样,凑在一起组成一朵花。
“雪糕!”
三轮车里有两床厚被子,三个小家伙缩在里面也看到了雪糕,瞬间眼睛放光。
“吃啥吃啊赶紧走吧,这大冬天的吃啥雪糕啊,把牙冰掉了啊?这大集上也没个厕所,待会儿闹肚子咋办啊?”
李艳揣着手,侧坐在三轮车的车帮上,催促着王远赶紧走。
“嘿,人家既然出摊儿了肯定不是瞎耽误功夫,说明是有人买的,既然别人能买那为啥咱不能买啊?”
“那要吃你自己吃,反正小亭子她们仨不能吃,死冷寒天的再吃一大块冰进肚子里边儿,纯粹是脑子有病。”
“哎哟哟,小声点儿。”
王远哈哈大笑不过还是嘱咐李艳,这种贬低的话可不能乱说,比如有的人就喜欢大冬天的吃雪糕,这话人家听到了就会不满,也许就要打架。
骑着三轮车在大集上慢慢的走着,人群走的很慢,但是也急不得。
在车上待着挺冷的,李艳便把三个小家伙抱下了三轮车,和她一起步行。
走一走,和她一样活动活动身上就没有那么冷了。
香油,冰糖,年画,笊篱,香皂,涂手的甘油,洗发水,新筷子,小孩穿的鞋,改锥,狗绳,毛线……
需要买的东西五花八门,品类多样,钱包慢慢的瘪了,小三轮儿中的东西却是渐渐的多了。
王远老爹那院儿的收音机坏了,那破收音机都用了好几年了,也没啥好修的了,王远就想着给老爹买个新的,更小巧,美观。
结果他们一家子正看收音机呢,突然李艳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嘿!姐!”
“哎呀妈呀,小萍?”李艳连忙回头去瞅,发现是自己亲妹妹李萍。
李萍穿了灰色的皮草,高帮黑色女靴,戴着白色帽子整个人显的洋气的很。
“是啊,姐,姐夫你们也来赶集啊?哦,这是我同事郑梅,小红桃,刘素芬。”
李艳笑着和她们交谈了几句,很快就熟络起来,王远也对她们点点头。
郑梅,小红桃,刘素芬。这都是薛姨身边的老人了,小红桃也不再是当初的小丫头,而是一个颇为丰满的大姑娘了。
而郑梅这个小寡妇当初还勾引过王远,一颦一笑眼睛中都仿佛有水波在流转,王远承认,这个小娘们儿确实漂亮,妩媚,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了。
又在大集上转了一圈儿。
王远一家子买齐了东西要回去了,李萍却不和郑梅她们回农场了,而是要去王远家。
来就来呗,她之前也没少来。
到了家众人赶紧进屋暖和暖和,把买来的零食分给孩子们,打开电视机正在播放《黑猫警长》呢,孩子们开心的看了起来。
“少吃点儿零食啊,待会儿又不吃饭了。”
李艳撸起袖子要做饭,探头朝着里屋喊了一句。
“知道知道。”
三个孩子直勾勾的看着电视,随口答应着,大白猫在炕头上睡了一上午,现在也喵喵叫着凑了过来,小亭子也给她一点零食吃。
吃饭的时候,李萍突然说起她不准备在农场打工了,想自己开家店做买卖。
“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之前本钱一直没有攒够。”李萍大口的吃着飞龙肉,香喷喷的飞龙肉咀嚼一番吞进肚子里,简直让人回味无穷。
飞龙现在好几百块钱一只,靠她自己的那点儿工资可买不起,所以想打牙祭了她就来姐姐家吃——不用多说话,只要她来了,肯定会炖飞龙来招待她的。
“我和薛姨也商量过,她也挺支持我的,薛姨没上过学都能把买卖做的这么大,好歹我还上过几年学呢。”
“快得了吧你!”
李艳不愧是亲姐姐,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美梦:
“这世上有几个薛姨啊?你别光看到她没念过几年书,她的优点你咋不看看啊?能吃苦,聪明,赔了钱也不服输,韧性足……就单单是能吃苦这这一项,你比得了吗?
问问你姐夫,当初薛姨他们母子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就敢往关内跑,去洛阳,又去西安,你敢去吗?即使做到这一步,她的成功也还需要运气支持呢……”
吧啦吧啦~
李艳直接说了一大通,但是李萍没听进去几句,她不服气的道:
“薛姨说了,做事情不要害怕输,只要能承受得起输的代价就行……怕这怕那的永远成不了事儿。”
“嘿,你这死妮子还犟嘴。”
不能让姐妹俩真吵起来啊,王远赶紧打圆场。
李萍也精明着呢,她打算在市里开一家服装店,薛姨就是开服装店的她打算多和薛姨请教,同时想拉上李艳入伙,这样遇到什么事儿了也好求王远帮忙。
她知道姐夫王远朋友多,人脉广,很厉害,有他帮忙的话一个小服装店还能不赚钱?
李艳不说话了,她看看王远,后者笑道:“想合伙开服装店?也行啊,选好店面位置,直接从关内津门进货,我在那边儿有熟人质量有保证,还便宜……”
“津门是哪儿啊?薛姨说去广州进货便宜。”李萍好奇的问了一句。
“津门挨着燕京,有港口,而且是北方最大的港口,去广州当然也行就是离的太远了。”
一番合计后,李艳被李萍说动了同意开服装店,激动的李萍好几天都喜气洋洋的。
新年在一声声鞭炮声中过去了。
大年初五,李萍就迫不及待的去市里找店铺,找来找去总感觉不满意,还拉着李艳一起去了好几趟。
王远则是没参与找铺子,而是带着狗子,猞猁,和吴迁,刘辉,王虎,王猛一起进山去打猎去了。
大狼,二狼,三狼三条猎狗都老了,王远已经决定也是最后一次带他们进山了,以后就把他们养在飞龙养殖场里,让它们安度晚年吧。
从小奶狗到现在一直养了它们这么多年,王远也不愿意看到它们哪一天因为追野猪或者是黑瞎子的时候死在山林子里边儿,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山林深处远离村子,缺点就是冷,优点是不缺肉食,而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由,各种美景赏心悦目,一般人可没那个福气能瞅见。
这天晚上。
王远和王虎围着火堆守夜,半夜的时候一只灰鼠子从树上爬了下来,远远的看王远。
“嘿你愁啥?好多年前我在这搭地窝子的时候,旁边儿的树上也有灰鼠子,你是原来那只吗?还是那只的后代啊?”
“吱吱~”
王远扔给它一颗松塔,小家伙叼着松塔一溜烟的跑了,再不走,狗子们就要咬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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