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隔开的简易木质方桌旁现在有两个人沉默着,外面的喧闹似乎被无形地隔开,形成了不同的空间。
南希进来的时候还看到了学校的同学,她们三五个坐在一起,正在嬉笑着聊些八卦,脸上的笑意就如同福克斯常年不见的阳光一样,让人感到温暖。
但是在她们没发现的时候,南希穿过一个个小桌子,然后进入到这个最里面的隔间里。
风铃的声音似乎也停了,她能感觉到周身的沉默,对面的男人的目光就落在自己身上,如坐针毡的感觉并不好受。
阿德里安没想到自己会碰到一个有趣的女生。
她看着年纪并不大,脸色却一点没有那个年纪该有的红润饱满,更像是跟自己一样的苍白。
她现在的呼吸有些急促,这是正常的。
自己的嗅觉很灵敏,在对方出现在那个巷子里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过那时候自己找到了一个猎物,那个自大的女人味道只能算一般,当作食物是足够了。
面前的咖啡是男人选择的,这时候还泛着热气,略带苦涩的气味让南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种环境下不应该是暗藏危险的,而是跟朋友悠闲地喝着下午茶,然后聊着自己感兴趣的事。
“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南希咬咬牙,她不知道对面的人将自己威胁着带到这里是什么意思,总归不可能是件好事。
说完她就站起身,椅子被拖动的声音在木质地板上并不明显,随着自己的动作,南希感觉到自己的神经也开始紧张起来。
“呵呵呵,就连这一点时间都没有了吗?我可是对你很有兴趣啊。”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原本就狭小的空间被对方挤压着。
随着对方的话语刚落,空气也顿时凝固起来。
他的眼睛带着暗红色的光泽,在灯光的阴影下如同两颗宝石,但南希显然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血腥味!
之前两人的距离并不算很近,南希也是模模糊糊的能闻到一些,现在隔的近了,身体的动作所带来的气味也就越发明显。
这个人不对劲,他杀了人!
对方的皮肤看起来冷硬苍白,就跟就跟卡伦家的人一样!
恍惚间,南希像是想到了什么,头绪一转眼就有些模糊。
这种情况似乎并不常见,更像是像是什么?
“刚才的食物足够让我吃饱,现在还不着急用餐。”
他扯着嘴角笑起来,或许是长时间的冷硬表情导致的,这个笑容让他看着格外的不协调。
金色的中长发让他看起来很是优雅,但艳如鲜血的唇边却像是带上了对于女生的不屑。
他并不认为对方可以逃脱。
阿德里安是个流浪吸血鬼,来到这里也是个意外,他被沃尔图里追赶,因为他之前在不少人面前暴露能力,并且在一个晚上杀死了一整个村庄的人。
“什么食物?”喉咙里似乎干的冒烟了,南希压着声音,不敢置信的问了一句。
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这个时候明显不是跟对方接着说话的好时机。
“你应该知道了吧,我的食物是什么。”
他像是发现了有趣的游戏,这种猫跟老鼠的小游戏在他看来也不失为一个饭后乐趣。
对方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了,细微的情绪变化在他看来如同被奏起的乐章。
这是他的能力,能够轻易察觉到对方的情绪,不论是虚假还是真实,他都能够不假思索的辨别。
他就像一个悠闲的猎杀者,正悠闲的等待着猎物进入他的攻击范围,一直等到对方放松警惕,然后带着愉悦的心情慢慢的折磨对方。
说着,他的牙齿缓缓露出来,两颗尖锐的牙齿似乎散着寒光。
它们随着对方的想法缓缓生长,转瞬间就已经成为不是常人所拥有的锋利程度。
吸血鬼!
这个词顿时出现在南希的大脑里,没有任何意外,她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似乎是南希的惊恐愉悦到他了,他笑着开口:“其实我的身份是不应该让你知道的,毕竟只要是知道了我们身份的人类,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杀死。”
“女孩,你觉得你运气如何?”
我的运气?那可是一向都不怎么好,不然也不会碰到你了。
南希苦笑着,看样子她似乎是逃不掉了。
阿德里安的气势一瞬间加强,他并不是个新生的吸血鬼,从被转化到现在他已经存在了近三百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让他在人类面前保持理智。
他可不是一个会因为血液而丧失理智的那种低等吸血鬼,就算是食物,也许好保持优雅的进食。
“趁我现在还不想杀你,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永生的机会,要知道,这可是不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而它现在就放在了你的手边,触手可得。”
“这么多年,有多少人想要求着我将她转化,但他们都是一群卑劣自私的人类,给予他们血液更像是在侮辱我的血统,女孩,现在我将要送给你这件礼物,你会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的。”
他神经质的笑起来,一时间优雅的气质顿时转变为张扬。
南希没忍住后退一步,对方的瞳孔里的血色快要满溢出来,浓郁的令人害怕。
“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不愿意?”他歪着头,有点疑惑这个回答,“但是人类是不能知道吸血鬼的存在的,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他压低了声音,声音里带着黏腻,似乎只要南希一点头,他就可以不用顾忌,直接将她“正义”地处决掉。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对方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令人作呕的味道充斥着南希的大脑,让她感觉自己都快要晕厥。
“你就不怕我叫别人过来吗?外面的人应该都能听到!”
“你没有这个权利来处置我,我是人类,能处置我的只有人类世界的法律!”不知道是从哪里升起来的勇气,让她颤抖着声音把话说出来。
阿德里安肉眼可见的板起了脸,如果食物太不知好歹了,他就没有心情再去寻找一个舒适的环境去进食。
“但是实力才是一切不是吗?食物可没有权利去跟捕猎者讨价还价!”他舔了舔牙龈,低沉的声音里已经充满了不耐烦。
“外面的人?如果你想让他们直接死掉的话就尽管暴露自己吧。”
外面人们说话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就连空气也不再流动,一切都被暂停下来。
男人的手如同冰冷的铁具,瞬间就将南希的胳膊给钳住,僵硬的骨头似乎都要被对方给掐断,一点逃脱的空隙都没有留出来。
她不能张嘴,外面的人都是无辜的,面前的男人不像是会放过无辜者的人,他看起来一点道德都没有。
不,吸血鬼可没有道德这一说法!
她挣扎着,但身体却挣脱不开。
金色的发丝已经垂落在她脸颊上,湿氲充满着潮湿腐烂的气味,阴冷的触感像是一条冷血的爬行动物,她已经逃不掉了。
死亡的阴影已经降临,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也不会被人发现。
她想到自己还放在外面的割草机,不觉有些后悔,今天是真不该出来
还有就是那张银行卡上的数字,她还没有开始用呢,就要被送到警局,说不定直接充公了。
悲伤如同海水般蔓延,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在尖牙在插进去脖子的一瞬间,她没忍住闭上了眼睛。
“嘶!”
阿德里安飞速朝后退了几步,残影后的他脸上已经有一半被灼伤,姣好的面容被火焰给烤到撕裂,从嘴角一直到耳后,形成一大片被烧伤的痕迹。
“你到底是谁!”
他摆出战斗的姿势,有点不确定被自己当作食物的女生,她看起来并不像是有特殊能力的人。
“你不是人类!?”他压低了声音,已经被看透的他也不再装作优雅,气急败坏后他竟然有些踌躇不前。
预想的刺痛没有到来,身体里的血液也都还在,南希被松开后没忍住朝后退了几步,她靠在墙面上,身后稍凉的触感让她顿时睁开了双眼。
对面的吸血鬼满身忌惮,已经不敢上前。
脸上的伤疤恐怖且狰狞,并且似乎还在留着鲜血,暗红色的血渍似乎被太低的体温的凝固了,就算是流血也是极为缓慢的速度。
“你才不是人!”
南希没忍住脱口而出,她已经发现了对方对自己的忌惮,但关键是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刚才她直接闭上了眼睛,所以没察觉到有什么异样,只是对方的痛呼声之后她就被松开了,也恢复了行动能力。
靠在墙壁上,背后给予的那一点点安全感已经是她所能安慰自己的全部。
脖子上的灼热逐渐增强,就像是在火上烧一样,南希没忍住用手摸上去,说不定就跟对方一样,她的脖子上也出现了烫伤。
但很意外,触感还是很光滑,就如同那股灼烧是假的一样。
“那我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有特殊能力的人。”他的目光将南希从下往上打量,在发现对方似乎也不清楚后松了一口气。
“这次算我大意,不过你的能力看起来似乎很耗费精力,我不着急,有的是时间来找你。”
他扯起嘴角,被撕裂的脸颊上的血肉模糊,他丝毫不在意的撕扯着。
有特殊能力的人并不是没有,只是很特殊。
这么多年他也只见过一个人,很多时候这种带有特殊能力的人如果被转化为吸血鬼,那么他们的能力也有很大程度会被保留下来,并且很可能会被增强。
他虽然不老不死,但也是有原因的,这就是他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不会盲目进攻,因为这可能让他过于大意而导致失败。
突然,他偏过头,透过玻璃看向窗外,“那种恶心的味道,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同类!”
“女孩,如果下次你的运气还是这么好的话。”
他话音刚落,整个人已经不见踪影,被打开的隔间门撞击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外面的说话声也渐渐传进来,阻拦已经不复存在,所有的一切都看似恢复原样。
她双腿早已失去力气,胸腔里的心跳声穿过经脉到达大脑皮层,她蹲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大喘气一般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刚才对方的话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没心思去想那么多,危机暂时解除,但显然对方没有放弃,说不定没有几天就会卷土重来。
很快,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他带来的阴影顿时遮掩住南希蜷缩的身体。
“南希?”
卡莱尔闻到了其他同类的气味,这里是他们的领地,一般不会有人闯进来,更别说这在里狩猎。
但今天显然出现了一点问题。
血腥味从巷子里传出来,还有对方身上残留的味道都能让自己很轻易找到他所在的位置。
蹲在隔间里的女生他很熟悉,就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很警觉的女生———被人从海滩上就起来的陌生女孩。
听到卡莱尔声音后南希打了个激灵,目前仅有的理智也足够让她知道面前的卡伦医生说不定就跟刚才的男人一样。
他们的身体都一样苍白,就像是从没有晒过阳光一样,不健康的肤色还有冷峻的表情都让她有些害怕。
“你还好吗?”
他蹲下身,然后在他想要靠近的时候对方下意识的朝后倒去,目光中的惊恐还未消散。
“已经安全了,我先送你去医院,那里很安全。”他的声音很平和,就如同令人沉醉的大提琴,缓缓的演奏着。
“或者你想回家也可以,不过我更建议你去好好检查一下。”
良久,卡莱尔医生接着开口,并且跟情绪有些激动的南希保持了些许距离。
“不用”南希掩盖住脸,身体上的颤抖让她没了力气。
“我等会儿自己回去。”
她并不傻,从刚才那个吸血鬼的口中的话她也能推断出来面前的卡莱尔医生似乎也不是正常人类。
或者说他们一家都不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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