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南希觉得班上人的目光若有若无都会落在自己身上。
因为跟其他人不熟悉,南希只是在心里疑惑,没有打算直接去问他们。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上课,等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在老师身上后才好了些。
“你是穷人?”
坐在前面的马修语出惊人,他手上还拿着一块巧克力,指尖沾上了些,然后漫不经心的用手绢擦拭。
“我昨天看到了,没有人接你,你坐的是那种只有穷人才会乘坐的公汽,我听母亲说,里面全是臭味,那些工人挤在里面,那种气味让人恶心。”他的眸色很淡,浅浅的蓝色眼眸里带着他所没有意识到的恶意。
“看来是大家想错了,你并不是一个从别的地方来的富商的女儿,至少没什么钱。”
这种语调真让人讨厌,看来其他人应该都是跟马修一样的想法。
南希看向昨天对她释放了善意的凯蒂,她今天根本就没跟自己对视,就连早上自己跟她说话都当作没听到。
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像是找到了真相,他们开始对待一个外来者,然后轻蔑的看着自己眼中的下等人,也就是南希自己。
“这里并不欢迎穷人,就算你有办法进来学校也一样,如果不想被人针对,你最好低调些,没人会跟一个住在贫困窟的人做朋友。”话音刚落,他的巧克力也吃完了,轻飘飘的话落入南希的耳中。
这真像一个警告!
南希很清楚这个时候能上学的人都是家境优渥,至少也是住在布鲁克林的富人区,有着独立的住宅别墅,还有为他们早晚服务的佣人。
但她真没想到才16岁的学生也被灌输了这种想法———只跟有钱人玩。
不过现在看来也还好,大家只是开始忽视自己,并没有做出其他的举动。
“这些话是你父亲教给你的吗?”南希放下手中的笔,沉默了一瞬反问道。
“我想学校的教育应该不会教你这么无理的当着人的面说对方的坏话吧。”
马修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南希竟然会反驳他,在平时除了亲人跟朋友,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这不是常理吗?我们都是有钱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或许一句话,就能让你离开这个学校。”他歪着脑袋,并没有将南希的话听进去。
如果说卡尔霍克利让南希看到了成功商人的唯利是图,那么马修韦布则是第一次让她看到世界观、价值观还没有健全的未成年人,也因为家庭跟社会的原因,从小就变得跟父辈一个样。
南希紧接着开口:“所以你讨厌我?”
马修沉默了,他想到昨天第一眼见到南希的时候,他并对对方并没有什么感觉,说讨厌也算不上,只是有点失望罢了。
他摇摇头:“那倒没有。”
“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是穷人!”
南希反驳道:“但我现在是你的同学,不是吗?”
“我们或许要相处一年以上的时间,你想要每一次见面都提醒我的身份?你不累吗?”
南希想到一年之后的考试,只需要一年,她就能参加考试,她没抱有跟其他人交朋友的打算,相安无事已经是最好的相处方式了。
她觉得这些孩子就是吃饱了撑的慌,自己又没有夺走他们的美金,至于这样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吗?
马修哑口无言,他愣愣的盯着南希,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
难道她不应该直接点头,然后按照自己所说的那样低调一点吗?
“随你怎么想吧,如果你不听我也没办法。”他抿了抿嘴唇,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书本上被划上了一条条黑线,南希听着老师的课,盯着黑色的笔记,很快就神游天外。
“南希,这首诗歌你来朗读一下。”
玛格丽特的声音拉回了南希飘远的心思,她下意识的站起身,然后在对方不满的目光里找到刚才讲解的诗歌。
是艾米莉·狄金森的《某个阳光倾斜的时刻》。
南希知道这是玛格丽特给她的警告,自己不应该半路走神,这是对她的不尊重。
“我想史密斯可能不喜欢诗歌,她很大可能是听不懂的。”
坐在前面的男生没忍住笑出声来,他的声音哑哑的,话里的嘲笑不出意外的让所有人都听见了,包括站在台上的玛格丽特老师。
几乎是一瞬间,其他人的目光不少就落在了南希身上,夹杂着调侃跟少许的恶意。
玛格丽特不想知道他们是打算做什么,她对学生之间的关系不需要了解。
所以她只是轻飘飘地扫了男生一眼:“我想贝克你应该知道现在是在上课,这个时间里需要遵守我的规则。”
相比于在福克斯她成为插班生带来的无措,现在更多的就是无奈。
这时候阶级分的很清楚,他们用金钱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她原本还想着平稳的度过这一年的时间,但可能并不会如意。
不过幸好大家只是有些排斥,并没有做出欺辱的行为,南希也乐得自在。
接下来几天不知道是怎么了,马克斯回来的一天比一天晚,有时候一直到南希都快要休息了,才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
南希问了马克斯是什么原因,毕竟一个文官秘书事情就算再多,也不会占用他下班的时间,更何况这个时候案件根本就不多,南希走在路上很少能看到极速行驶的警车。
“没什么事,只是有些忙而已,应该过段时间就好了。”他很快回答,眼神却一直看向别处。
南希盯着对方想要避开问题的样子,顿时知道里面可能出了点问题。
“没有什么事比安全更重要,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好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这让她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如果不是特别必要的事,她是不会去冒险做的。
她不知道马克斯这些天是出了什么事情,对方不想说的她也不适合问。
“你放心,我有分寸,如果时机到了,我会跟你说的。”马克斯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没有加糖的苦涩在他口中蔓延开来,他如同没有味觉一样直接咽下去。
马克斯望着南希的背影,到了嘴边的解释却说不出来。
其实这段时间他正在接触纽约的□□,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个整理资料的文员竟然会被派出去做卧底,这是什多么奇葩的人才想的出来的注意?
目前的纽约爱尔兰人跟意大利人分据势力,可以说在二十世纪初期,整个纽约帮派可能都要比警察管用。
他们的势力能够渗透到方方面面,每个地方都能收敛钱财。
想到上司在劝他同意的时候的说辞:英国跟爱尔兰是一个国家,你们的口音也差不多,他们应该不会怀疑你。
听听,这是一个上司应该说的话吗?
口音完全天差地别好不好,更何况爱尔兰人都想要独立出去了,怎么可能会跟自己关系好?
他原本是不想同意的,爱尔兰人在纽约是什么样子他看得见,特别多的城市管理者都被贴上了他们的标签,好像这样就能够过的更舒服一样。
但是马克斯想到自己的工资。
他并不满足现在的工作,说起来好听是为了政府工作,但其实谁都能做,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被其他的托关系进来的给顶替了。
况且现在南希正在上学,他必须多挣些钱,不然两人的花销都可能成问题。
南希:这你就想多了
一直到临近11月份,早起有些薄霜的时候,南希才发现已经临近冬天。
纽约的冬天并不冷,最低温度也就是0度左右,不过身处室内,气温却异常的要比外面冷得多。
有时候在睡梦中都可能突然醒来,原因就是自己睡觉的时候将身体放在了被子外面。
“我们要去买点炭火了,木材也可以,这里有壁炉,只要把里面打扫一下,应该还能用,不然晚上睡觉可能会有些冷。”南希在晚上跟马克斯吃饭的时候开口。
近些日子南希也只有在晚上才能见到对方。
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整个人看着强壮了些,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衣服太厚的原因。
“在附近有几家煤炭厂,我这几天去看看,他们的价格要比在外面买便宜很多。”马克斯顺口回答,
“可以多买一点,感觉这个冬天可能会有三个月,可能过段时间煤炭的价格会上升。”
这些事情都不知道马克斯是从哪里知道的,南希在这里也生活了几个月,除了自己经常走的那几条路,其他的地方都没怎么去过。
“那个厂是在哪里?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
南希觉得老是麻烦马克斯也不好,她可以多跟着多方一起,说不定下次她就可以自己去了。
“有点远,在布鲁克林郊外靠近58大道那边,我自己去就好了,到时候找人运回来。”他婉言回绝。
“你不是要考试了吗?好好复习吧,这种小事我来就好。”他笑着,眼底带了些疲态。
马克斯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但他却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也不说是出了什么事,这让南希越来越担心。
一直到有一天她竟然在工人集会上看到了马克斯,他不是在办公室里上班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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