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在学校的时间并不多,一个星期算下来其实也就四五节课,再加上备课的时间,可以说她是整个林顿艺术学院里最清闲的老师了。
这个时候对于老师的要求并不严格,反正南希在第一天就发现了,她原本还想着要时刻跟学生一样待着学校呢。
却她很快发现办公室里不少的老师都是在有课的时候才会来,其他人也都是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等到南希上完课回来之后很快发现办公室里只剩下几个人,大家坐在空荡的室内,都做着自己的事,连小声的交谈都没有。
南希疑惑的眨眨眼睛,有些不自在这里竟然都没人了,不是才过去一个多小时吗?
“别这么惊讶,其实并不是所有人只靠着这一份工作,拿一份工资,咱们学校里很多人都是被招进来的兼职,签了合同,只要能按时教学并且负责任就行,没人会说什么。”
速写老师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教师,听她说自己是被反聘回来的,因为家里的开销太大,光靠养老金并不足以支撑她的生活。
她捏着自己的手包,里面可能是装着学生的作业,看上去鼓鼓囊囊的,还有几张被挤了出来,看着都快要将皮包给撑破了。
“如果你的课上完了就不用一直待着这里,学校可比家里要寒冷不少。”
她扶了扶眼镜,声音平缓低沉,镜片上银色的光芒渐灭。
“现在大家都这样,就算是那些有名大学里的教授,很多也是做几份工作,大家都习惯了。”
她可能是看着南希才进入这个行业,或者说才从学生转变成老师的身份,才会这样在并不熟悉的情况下跟对方说这些话。
虽说大家都是同事,但谁会对第一天认识的人说这种话呢?
南希诚恳的点了点头,似乎在说“我懂了”,这种态度让对方更加满意了。
将手上的书放在桌子上,南希打算准备一下明天的内容。
得利于南希面不改色的功力,大部分学生已经对她初步形成了古板的影响,这无疑对自己是最好的情况!
可能是南希的第一封信让马克斯过于兴奋,他在第当天晚上就写好了回信。
在第二天离开的时候站在房间里左看右看,极为认真的将褶皱一个个抹平,然后在哨子的催促声中离开房间。
南希当然想到了这个情况,也怪她自己没有说清楚,所以她认命的在第二天又去了一次,然后直接留了张纸条告诉马克斯不用这么着急,他们不可能每天都联系。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诉说着自己的思念,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凯文终于发现了规律,好像每个星期马克斯都会有一天特别高兴,然后在接下去的几天里愁眉苦脸。
他一脸严肃的关心着马克斯的身体,对着队长终于没忍住开口询问:“要不要带着马克斯去医务室检查一下?我觉得他这段时间情绪上的有点不对劲!”
队长有些不解,他倒是觉得马克斯这段时间的状态很不错啊,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盯着正在一个劲儿说话的凯文,斟酌了几分:“我觉得可能是你太闲的原因,我这边新写了一个训练表,就是照着马克斯的程度来的,你今天可以试试。”
话音未落,凯文整个人身体都僵住了,他讪讪的笑着,然后猛的后退了一步,仿佛眼前人是洪水猛兽一样。
你可真狠啊!
队长觉得自己不用猜都能知道凯文眼中的控诉是什么意思。
他笑笑不语,眼中的满满的鼓励都快要让凯文心神恍惚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南希这段时间基本就是三点一线,军队、家里、还有学校,除了这几个地方,也就是会出去商场买生活用品或者在集市里买更划算的食物。
但是很快,马克斯的信中就出现了军队接下来的安排。
他们将会被转移到另一个地方,要比现在还要严格,具体的位置他并不知道,不过可能在几天后就会有相关的消息传出来了。
南希知道这件事不可避免,只要马克斯不离开,总有一天会按照自己所知道的那样被组合成一只特殊部队。
他们的训练量要比常规的士兵大了不少,耐力、力量,速度、警觉、枪法、格斗等都在一天一天的训练下跟其他人拉开了差距。
南希盯着眼前的信,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如果是真的被组合成特殊部队,那到时候执行的命令肯定也是特殊难度的,这样一来马克斯所要面对的危险也将陡然增加。
她想告诉马克斯自己的顾虑,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笔尖的墨水已经滴落在信纸上,晕染成一团深黑色的印记,这张纸已经报废了,但南希浑然未觉,依旧保持着最开始的动作。
身体上泛起的疲惫让她顿时失去了写信的欲望,站起身,长叹一口气。
如果劝说马克斯放弃的话,他一定会陷入两难,说不定真的会同意自己的说法,但这样一来不就跟他自己的意愿相违背了吗?
勉强来的同意会让两人都不开心。
南希不愿意让马克斯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如果进入战场真的是马克斯的想法,她所需要做的,只是支持而已。
在一周后南希照常进入学校的时候,却发现很多正在上课的学生都请假了,整个学校里空荡荡的。
原本人数就不多的学校里基本上只能看到女学生背着画架,然后提着水桶。朝着画室快步走去。
“他们啊,都请假去报名参军了,这不是国会刚刚通过了《征兵法案》吗?大多数符合年纪的男生都去了。”还没等南希开口询问,一旁的老师就顺口说道。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那时候他也才几岁,还不知道战争这个词意味着什么,看着兄长神气地拿着枪朝着他炫耀,一心喜欢枪支的他也想要去参军。
但战争哪里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会靠着一腔热血投身进去。
“我们在美国感觉不太明显,现在欧洲那边可不和平,老早就打起来了,各种武器只要是能把人打死的,都放出来,一点都不顾及对方跟自己一样都有家庭、朋友、都是父母的孩子。”
说着,他仿佛看到了战争的残酷,长叹了口气,这种事情也就是那些年轻的小伙子有冲劲儿了。
他是老了,也干不动了,就别去凑这个热闹了。
说着南希也恍然大悟,她这段时间没怎么看报纸,就连收音机没有再买一个,虽然有看到各种征兵的标志,但却一直以为是跟以前一样。
“学校都同意了吗?那他们的课怎么办?”南希没忍住继续问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一下子大部分人都不上学了,这么多学校还上不上课了?
“嗨,这又没什么,不是所有人都能被选上的,身体条件要求还不少呢,你也别担心,大部分人都会被刷下来,到时候还不是要回来上课?”
对方一点都不担心,仿佛已经知道了结局一样坦然。
“他们大多数也是去凑个热闹,并不会真的参加。”
对方说的果然没错,还没等到下午,就有大批的学生回来了,很多人都愤愤不平,好像结果跟自己预料的有很大出入一样。
政府给灌输的思想就是战争是正义的,美国处于正义的一方,他们是被逼无奈才会武装部队前往欧洲战场。
这种带着洗脑模式的宣传在大街小巷里来回播放,就连南希在家的时候都有人来敲门宣传。
整个五月,基本都是各种的宣传声音,可以说直到这一刻,美国人才真正有了对于战争最实际的感受。
“我已经被选成了第一批去到战场的士兵,跟着第42师一起,不过你在报纸上不会看到我们的名字,这是一个被掩盖的秘密,政府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这是马克斯送出的最后一封信,可能察觉到时间所剩不多,他洋洋洒洒写了差不多有四五张纸,南希花了好长时间才看完。
“可能就在六月,我将会离开美国,乘船去到欧洲战场,说不定还会遇到自己的同胞,我们身处一个阵营,自然也都是为了一个目标而奋斗。”
“这些是我得到的奖章,两年的时间我没有做多少事,自然能够当作勋章的东西也少的可怜。”
这段话看着南希竟然想到了马克斯有些无奈的委屈,似乎对于自己没有太多的成就而懊悔。
“我不能带着它们离开,所以只能让你帮我保管了,如果在途中有机会给你写信,或者战争结束后我能平安回来的话,再将它们挂在我的胸口好吗?”
马克斯没有说等我回来,现在的他知道自己不能给南希一个确切的答复,如果让南希一直等待未免太过于自私。
他的前路未知,不知道的困难就挡在两人中间,不知道何时再能跨过去。
“抱歉,我不能给你一个确定的时间,我对你过于怯懦,在感情上始终要让你等着我,可能两年前我再主动一点,相信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南希,我爱你。”
“相信我,我会带着胜利回到美国,当和平鸽会盘旋在每个人所能看到的高空之中时,那将会是我回来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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