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帮手?”

    白豹见自己两个部下中箭身亡,连忙对身后军兵挥了挥手道:“大家一起上,把他给老子碎尸万段。”

    此时郭澜吓得伏在哥哥怀里,急切的低声道:“哥,你快拿刀指着我,他们不敢让我死的。

    待会儿你瞅准机会就跑,我来拦住他们。”

    “傻丫头,”郭嘉哭笑不得的把妹妹拉到篝火旁边,似乎根本没有看见围上来的贼兵,语气平淡的道:“你哥哥既然能来到这里,当然就不怕他们。

    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家公子。”

    “哥,你这是……”郭澜急的额头都冒出了汗珠,哥哥在这危机关头还有心情去介绍别人,心得有多大?

    她不由得瞥了一眼跪坐在篝火旁边,用小刀割着羊肉大快朵颐的少年,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俩人都是疯子吧,为何对蛾贼一点都不害怕。

    这时候,那一众慢慢侵过来的黄巾军突然停止了脚步,开始慢慢后退。

    郭澜抬头一看,只见火光掩映之中,对面也有一排手持长矛的军兵,呈扇面包抄过来。

    而且那军兵人数远比蛾贼要多,看样子足足有五百人不止。

    郭澜看得眼睛一亮,看了一眼哥哥,又看了一眼旁边长得很好看的少年,心中顿时感到一阵安稳。

    原来哥哥带了这么多人前来,是有恃无恐啊,根本不用害怕蛾贼。

    “哥,我饿了,”郭小妹抱着哥哥的胳膊撒娇道。

    郭嘉从烤羊身上割下一块熟肉,用刀插着,把刀柄递给妹妹。

    此时白豹看到对方竟然有那么多人,他却一丝惊慌都没有,反而狞笑道:“郭家明里把小娘送与我们刘渠帅,暗中却又派人抢回,今日你们要是有本事,就把我等全部杀光。

    若是逃出去一个报信,刘渠帅定会率领大军前来,屠灭郭府,为我等报仇。”

    “哪里那么多废话?”对面的太史慈突然欺身到白豹跟前,一把採住白豹胸前衣襟,抡起巴掌“啪啪啪”就是一顿狂抽。

    几十个耳光下来,把白豹打的晕头转向,脸都肿成了猪头。

    这白豹论武力,在刘辟黄巾军中也是能数到前十的人物,要不然刘辟也不会派他前来护送粮食。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在眼前这人面前却跟个孩童一样,根本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那一众黄巾军当即冲过来准备营救主将,可是对面五百精锐曹军也掩杀了过来。

    这五百曹军为了隐藏身份,虽然没有穿铠甲,但这些都是从军兵之中挑选出来的精兵,瞬间便把蛾贼给击溃了。

    很快三百蛾贼,有一百多人跪地投降,有几十人被杀,剩下的全都逃走了。

    白豹始终被控制在太史慈手中,他虽然身躯庞大,但是武力跟太史慈却有天壤之别。

    太史慈把白豹的衣带解下,套在他的脖颈上,又单脚踩着他的小腹,像牵一条狗一样。

    可是这家伙也当真骨头硬,虽被太史慈揍成了猪头,肋骨都打断了两根,但是嘴上依然不肯服输,嚷嚷道:“老子有那么多兄弟回去报信,等我家渠帅大军一到,必然血洗郭氏坞堡,让你等玉石俱焚。”

    “还敢嘴硬?”太史慈一脚下去,白豹又被踩断几根肋骨,大口喷出鲜血。

    这时郭澜那两个婢女怯生生的走了过来,对着狼狈不堪的白豹啐了一口,又屈膝对太史慈道了谢,然后赶紧跑到自家小娘身边,叽叽喳喳的道:“大郎君真厉害,带了这么多人回来救咱们。”

    “以前咱们误会了大郎君,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大郎君对小娘好。”

    郭嘉嘴角微微翘了翘,往篝火里添加了几根木柴道:“你们要谢,就谢我家公子。

    这些部曲都是他的部下,是他救了你们。”

    郭澜这才羞涩的站起身,正色对曹昂施了一礼道:“小女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大恩无以为报,唯有……嗯……”

    她突然想到在故事里,英雄救美之后美女多半是要以身相许的,可是这话她却说不出口。

    更何况虽然兄长没有明说这少年的身份,但看到能带这么多部曲出行,定然是哪位豪绅家的郎君。

    而她毕竟已经许配过人,又被家族送给了蛾贼,就算她想要以身相许,对方都未必能看得上。

    她说到这里便僵住了。

    “小娘不用多礼,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曹昂摆了摆手道:“郭先生与我亦师亦友,我出手救他胞妹,自是应当。”

    其实曹昂这话还真不是谦虚。

    在郭嘉的计策里,正是要攻击蛾贼前哨,从而引出蛾贼大军。

    只不过这期间碰巧来了一次英雄救美而已。

    可是郭澜却对曹昂感激万分,把曹昂的话当成了谦逊之词,礼道周全道:“公子客气了,我家兄长脾气不好,散漫不羁,又爱饮酒,公子还能宽容担待,足见公子心胸宽广,光风霁月,我兄妹都应该感激。”

    曹昂还没说话,郭嘉已经在旁边取笑道:“我在你心里,为兄难道就是如此不堪?”

    “哥,小妹这不是在替你说好话么?”郭小妹上前亲昵的搂住兄长的胳膊。

    在她以前的岁月里,一直受母亲和同胞兄长的影响,对长兄抱有敌视心理。

    可是经此一事她才看清楚,原来整个郭氏家族,长兄才是那个最在乎她的人。

    而其他血缘关系更近的人,在关键时刻只会把她当成随时能牺牲掉的祭祀品。

    ……

    众人在此地露营一夜。

    第二天曹昂便命令军兵,把那些牛马等大牲口都歇了,然后把抓住的那一百多俘虏全都套上绳子,拉着装满粮食的大车回郭氏坞堡。

    这一众俘虏死又不敢死,逃又逃不掉,反抗便是一通毒打,一路上鬼哭狼嚎,哭喊声震天。

    他们不由想起来的时候趾高气扬,意气风发,可是如今却跟牲口一样。

    倒是白豹在人群中不住的低声安慰大家道:“不用绝望,都忍一忍,等咱们逃回去的兄弟给刘渠帅报信,渠帅一定会率军前来救咱们。

    到时候血洗郭府,辱尽他们的女人,为咱们洗刷今日之仇。”

    “渠帅会来么?”

    “当然会,咱们刘渠帅人多势众,怎能吃这种亏?他们就这点人马,还敢招惹咱们,等咱们大军杀至,看他们还能笑得出来。”

    ……

    第二天午后,一行人终于回到了郭氏坞堡。

    白豹等力夫脚都磨烂了,后背也快被鞭子抽烂了,来到坞堡门前之后便趴在地下,再也无法起身。

    那看门的奴仆见到这等情形,连忙跑进去报信。

    不多时,就见郭喜提着长跑急匆匆的小步跑了出来。

    他一看到儿子郭嘉,又看到女儿竟然回来了,当即感觉头晕目眩道:“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澜儿怎么在这里?”

    “那我应该在哪里?”

    郭澜对父亲满是怨恨,冷声道:“是不是看我还活着,很不高兴?”

    “这是什么话?哪有当父亲的盼着女儿死的?”郭喜转头看向郭嘉,厉声道:“告诉我,是不是你在捣乱,坏我大事?”

    “我只是救我胞妹而已,”郭嘉平静的道:“难道把我郭氏之女献给蛾贼,这就是父亲所谓的大事?

    就算以此能挽救郭氏家族,必会为世人所耻笑,如此为家族落得个贪生怕死,软弱无骨的骂名,父亲百年之后,有何面部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郭嘉的话义正词严,掷地有声,把郭喜气的指着他直哆嗦,却是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这时候一旁的郭据突然看清楚,那被打的不成人样的,正是白豹和那迎亲的蛾贼军兵。

    他当即吓得花容失色,指着郭嘉怒道:“郭奉孝,澜儿是我一奶同胞的亲妹妹,我都没说话,谁让你多管闲事,节外生枝?

    你仗着这点人马,把他们折磨成这样,待他们大军杀来报复,我郭氏坞堡岂能抵挡?”

    “这便是你把亲妹妹送给蛾贼的理由?”曹昂骑在马上冷声道:“我还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听说就算是羚羊麋鹿,在虎狼袭来之前,雄鹿还知保护雌鹿先逃,也没见它们把雌鹿主动献出去。

    尔等也算是读书人,竟做出这等连畜生都不如的事,这么多年的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儒家经典中所载之气节与骨气,尔等难道一点都不记得?”

    这一通臭骂,把郭据也气的直哆嗦,指着曹昂怒道:“这是我郭家的家事,我在安置自己的妹妹,你算个什么东西,也轮得到来指手画脚?”

    “我不是你妹妹!”郭澜只觉得曹昂骂的酣畅淋漓,十分过瘾,简直把她心里的话全给骂出来了。

    她再也无所畏惧,傲然站到郭据身前道:“我的事轮不到你管,我的命是大兄给的,从今天开始,郭家我只认大兄一人。

    你不配做我兄长,滚开!”

    郭澜突然一声娇叱,把郭据吓了一跳,对方这话语里,竟是连父母都一起骂了,郭据急道:“父亲,母亲,你们听听这个不孝之女说的话,这是不把你们双亲放在眼里了。

    像这种人,还留他作甚?

    赶紧绑起来给那刘渠帅送去,再多送些粮食赔礼道歉,换得刘渠帅谅解啊。”

    “都已经这样了,还谅解什么?”郭喜叹口气道:“那位小哥方才一番话,说的也不无道理。

    我们读了这么多年儒家经典,竟是没有半点气节与风骨,做事当真连麋鹿都不如。

    如此败坏了家族声望,就算能偷得余生,死后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

    “父亲,你糊涂了,”郭据急的上蹿下跳道:“他们如此得罪刘渠帅,那是要给郭家带来灭顶之灾的。

    刘渠帅麾下可是有数万之众,你不会以为就这点人马,能够阻挡吧?”

    “你给我闭嘴!”郭喜怒斥了一句,转身进到坞堡内。

    郭嘉对着曹昂嘴角微微翘翘,点了点头,一切都在他的谋划之中。

    如此把蛾贼激怒,然后吸引刘辟率军前来报复。

    曹氏大军暗中埋伏在周边,将蛾贼一网打尽。

    “请公子去堡内休息,”郭嘉伸手道。

    郭澜也不复刚才横眉冷对,看了曹昂一眼,柔柔的低声道:“不用管别人怎么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会报答恩情。”

    她说完,也不理会郭据与杨氏,带了两个婢女进到堡内。

    曹昂根本不搭理杨氏母子,留下两百人留在堡外看守白豹等人,然后郭嘉大摇大摆的进入郭氏坞堡。

    “母亲,你看他们……”郭据气的七窍生烟,明明郭家已经大祸临头,可是所有人都视而不见,好像只有他贪生怕死一样。

    此时杨氏也是六神无主,不知道郭嘉把女儿带回来,她是该感谢还是埋怨。

    只不过她对郭嘉三十年的积怨,只要郭嘉做的事,她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没好气的对儿子道:“你自己想办法。”

    “他们一个个都跟喝了鸡血一样,我能有什么办法?”郭据无奈的道。

    曹昂住到郭氏坞堡的客房内。

    房间是郭嘉安排的上好客房,很快就有两个婢女敲门进来,那正是郭澜的那两个贴身女婢。

    她们手中各自抱着崭新的被褥笑道:“客房的铺盖都旧了,我家小娘吩咐我们,给公子换上新的。”

    “旧么?”曹昂看了一眼那床上的铺盖,感觉还可以。

    以前他的确是个锦衣玉食的贵公子,可是自从跟随父亲征战以来,有大部分时间都是出征在外,住的都是行军帐篷,所以已经对身外之物不是那么讲究了。

    “我们小娘说是旧,那自然就是旧了,”其中一个女婢一边铺着崭新的被褥一边道:“这还是我们小娘准备出嫁的……”

    她说到这里,旁边那个婢女拍了她腰一下,咳嗽了两声。

    她们顿时止住了话语。

    两人慌忙收拾好,随即又从外面拎进来一个食盒,把几道精致的小菜摆在桌上道:“这是我们小娘亲手下厨做的,请公子慢用。”

    说完便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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