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蓝若涟姐弟三人拿着图纸下山,到了镇上的财福客栈,这是蓝墨山庄在荆州的一个联络点。荆州分舵的人拿到图纸后,又复刻了好几份,分发出去,各自查探消息,蓝若涟她们则在客栈中一边喝茶,一边留心听着荆州城大大小小的八卦。
没办法,时刻探听消息已经成了她们的习惯,几乎是一坐下来耳朵就会自动留意到周围的声音。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清泉剑派好像出事了?”
“哦,出什么事了?”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清泉剑派近来山门紧闭,鲜少有人出入,而且就在昨日,有人看到那游历江湖的白少侠突然回山了!”
“我听说蓝墨山庄的人好像往荆州这边来了,莫非就是为了此事?”
“蓝墨山庄?那恐怕是出大事了!”
蓝若离心中暗暗思量:他们昨日才到的荆州,怎的今日就传开了?昨天还特意叮嘱了白世明不可声张,总不能是他走漏的消息吧?不应该呀?
一转头,正好就对上了蓝若涟和蓝若霏那疑惑的眼神,显然,她们对此也颇为意外。蓝墨山庄的保密工作一向做的很好,不可能是他们自己人泄漏出去的。恐怕,清泉剑派有内鬼。
再往下听,都是些坊间传闻,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蓝若离这才缓了口气,开始喝茶,凭栏远眺。这时,却见蓝若霏怔怔地看着外面河上的一叶小舟,低声喃喃道:“是他?”
蓝若离和蓝若涟二人也偏过头,好奇地望过去。
只见那小舟上立着一个白衣竹纹的男子,腰间别着一把剑,闭着双目,感受习习微风。很快,那人察觉到了对岸的目光,睁眼看过来,见到蓝若霏,似乎也是有些意外,接着凌风而动,足尖轻点水面,踏波而来,一跃翻上二楼的栏杆,立身定住,笑意盈盈地看着蓝若霏,开口道:
“是你呀!又见面啦!”
“你怎么也在这?不会是跟踪我吧?”
蓝若霏觉得,每次和他相遇都十分让人意外。
那人撇撇嘴,回道:“碰巧路过,不行吗?”
蓝若离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人,心中开始猜测道:难道这就是蓝若霏提到的在十杀门出来帮她的那个“好心人”?长得倒是不赖,就是看起来不够稳重不太靠谱的样子。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蓝若霏很是好奇这个神秘的“好心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你们蓝墨山庄,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不妨猜猜。”那人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蓝若霏没想到,这人居然一眼就看出她们的身份。
那人笑了笑,开口道,“听闻蓝家的人近几日来荆州了,而你们三位又恰好与传言中的蓝墨三侠很是相像。玉骨折扇,翩然若仙,想来应是蓝二公子。至于你们二位姑娘,一个霸气飒爽,擅使短刀;一个机敏灵动,轻功绝顶,想来便是蓝家的大小姐和三小姐了。”
“凌波步,清晖剑。”一直在一旁看戏的蓝若离突然开口,说到一半又停下来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自信,“玉面盗圣,慕翊歌。”
都被人猜出身份了,要是还看不出对方的来路,那可真是给蓝墨山庄丢脸了。
玉面盗圣慕翊歌,手中清晖剑,脚踏凌波步,江湖浩瀚,来去无踪。说他是好人吧,他又天天偷东西。说他是坏人吧,他又常常把偷来的东西拿去帮助贫苦人家。而且,最怪的是,他偷东西,从来都是随性而偷,值钱的也偷,不值钱的也偷。大到夜明珠,小到偷几个馒头包子,想偷就偷,毫无理由。都说盗亦有道,却无人知晓,慕翊歌所信何道。真是怪哉,怪哉!
“难怪轻功这么好。”蓝若霏发出感叹。第一次在十杀门遇见他的时候便发觉他轻功极好,蓝若霏的轻功在江湖中已是少有人能比得上的,可此人与她却可算是不相上下。
“诶,过奖了过奖了。”慕翊歌很是谦虚。毕竟他们蓝家人见多识广,家学渊源,武功个顶个的好,他又岂敢自吹自擂,“久仰三位大名,今日有缘相遇,不知是否有幸交个朋友?”
蓝若离低眉浅笑,转头瞥了蓝若涟一眼,见她默许,便在桌上拿起一壶茶,倒了一杯递到慕翊歌面前,“一杯清茶,一个朋友。”
喝酒误事,所以蓝家人不轻易饮酒,反而爱茶。
慕翊歌见他递了杯清茶过来,一时愣住,转念一想,茶便茶吧,入乡随俗,便让他也附庸风雅一回。
“对了,方才见你们神色匆匆,不知来此所为何事?”慕翊歌开口问道。
蓝若离见此人倒也算光明磊落坦荡大气,想来不会对他们所做之事不利,兴许还能帮上忙,便回道:“受人所托,寻一宝剑。”
慕翊歌低头思考了一会,开口道:“宝剑?在下夜盗时倒是见过不少。你们要找的,莫不是青龙宝剑?”
蓝若涟立时抬眼看他,浑身散发着杀气,眼神中写满了五个字:你怎么知道?
慕翊歌被她看得心中发毛,自觉失言,连忙解释道:“抱歉,是在下失言了。在下只是听闻,这清泉剑派近来不太安生,恰好江湖中又传言纷纷,都说你们三位是为了清泉剑派之事而来。而青龙宝剑,又恰好便是清泉掌门白世明的佩剑,所以在下才作此猜测。”
“不错,确实如此。”蓝若离见他已经猜出来了,便没想继续隐瞒。
见蓝若离脸色和缓,慕翊歌这才松了口气,“不知可有图样,兴许在下见过。”
蓝若离示意蓝若霏拿出图样给慕翊歌辨认,说来也巧,他还真的见过。
“这这不是金马堂那个吗?前几日我还见过一回。”
“金马堂?”蓝若霏追问道,“你说的,可是十杀门在荆州的那个分舵?”
“不错,便是那里。”慕翊歌说道。
得知青龙宝剑的所在之处,蓝若霏便有信心多了:“这好办,我现在就去偷回来。”
慕翊歌见她似是现在就要去硬闯金马堂了,连忙出声将她拦下:“且慢,金马堂在荆州势力极大,守卫森严,虽说这把剑就放在正堂之中,但每日都有人在一旁轮流值守。我也是偶然有个机会进去了才瞧见的。总之,那里情况复杂,还是我带你去吧,两个人一起行动,也好互相照应。”
见他主动请缨,蓝若离倒也没拒绝,只是笑了笑,“那便有劳了。”
待蓝若霏和慕翊歌离开后,蓝若涟才开口道:“你不觉得他有问题吗?”
“嗯?”蓝若离没明白蓝若涟指的是什么。
蓝若涟又继续说道:“且不说他和小霏的偶遇,是否是他别有用心一手策划,你想想看,一个江湖侠盗,却几次三番地出现在十杀门的地盘,难道不可疑吗?难道十杀门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蓝若离点点头,“确实。可不管怎么说,总归不是敌人,只要不对我们不利就行。行走江湖,谁身上还没点秘密了。”
蓝若涟觉得他这话倒也不无道理,罢了,静观其变吧,再观察观察。
金马堂。
蓝若霏和慕翊歌一路纵马奔驰,行至那宅院门口,一个起落,便到院中了。那看门的守卫隐约瞧见有个影子晃过,但又看得不真切。
“刚刚是不是有人闯进去了?”
“没有吧,许是你看错了。”
“我分明见到了一道影子闪过”
“胡说,我们都没看见!”
“难道真是我眼花了”
只这片刻的功夫,蓝若霏已趴在屋顶,观察院中情况了。方才进来之前,慕翊歌拣了根树枝,在地上给她大致画出了这金马堂的布局。青龙宝剑就放在第二进院落的正堂之中,屋内有四个守卫,屋外有八个巡逻的,每两个时辰换一班。
二人分头行动,慕翊歌负责闹出动静把巡逻的守卫引开,然后在外面接应,蓝若霏则负责到正堂偷出青龙宝剑,解决掉那四个守在里面的护卫。
行动开始。
前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快来人,有贼人闯进来了!”
待那几个巡逻的流动守卫离开后,蓝若霏翻身从房梁上下来,踢开了两个守卫,跳到桌案上,拿起了那柄青龙宝剑,又翻身落地,挥手挡开了那几个守卫,跑出屋外。这时前院的护卫似是意识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又都赶了回来。
霎时间,十几个护卫团团围住了蓝若霏。若说要以一人之力对打这十几个身强体壮的护卫,蓝若霏自是没把握。可若是要逃跑,那可就简单多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口哨声,蓝若霏抬头一看,是慕翊歌已经到预先设定好的接应地点了。那群护卫也被这口哨声吸引了过去,皆抬头四处张望,寻找哨声的来源。蓝若霏知道机会来了,便将剑往上扔给了慕翊歌,而后找了个防守比较薄弱的突破口,冲了出去,借着院中的台柱一跃而上,跳上了屋顶。
慕翊歌接到剑之后,迅速撤离,纵身一跃,策马离开。而蓝若霏趁着那群护卫去追慕翊歌,又从另一处落地,跑到树林中,翻身上马,替他料理追兵。
二人跑出一段距离后,基本已经甩开那群人。有几个跟得紧的,慕翊歌干脆直接拔剑解决了,省得他们碍事。
从入府盗剑,到甩开追兵,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二人本就轻功极好,又计划周全,配合默契,这一票干的可谓是速战速决,干净利落,顺利到蓝若霏都开始自我怀疑:
这未免,也太容易了吧?怕不是有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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