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蓝若霏听到窗棂有动静,似是有人潜进来了,立刻全神戒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蓝若霏佯装睡着,待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她床边,正要揭开床帘时,蓝若霏才从被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凌空一刺,却被那人躲开。

    有点本事嘛,不过,摸黑打架,她最擅长了,她就不信还能逮不住这人?

    蓝若霏翻身落地,朝那人连刺了两刀,那人闪躲的身影,让她愈看愈熟悉。

    见蓝若霏还有后招,那人连忙扼住她的手腕,出声制止。

    “是我!”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缕月光,蓝若霏可算看清了眼前这“不速之客”。云纹黑衣,剑眉星目,神色一如既往地潇洒自如,笑意盈盈,这可不就是慕翊歌嘛!

    “大半夜的,你来做什么?”蓝若霏想了想,觉得重点好像不是这个,“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间屋子里?”

    慕翊歌眉眼含笑,“你就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了,我来,是有个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重要消息?”

    慕翊歌上前了一步,微微俯身,凑到蓝若霏面前。蓝若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懵了,身子也忘了动,就那么呆在原地,双颊忍不住发烫。

    “你有话说话!”

    “小心隔墙有耳。”慕翊歌压低了声音,那温热的气息却不安分地钻到蓝若霏身上。

    隔墙有个毛线的耳,隔墙只有她大姐和二哥好吗?

    “好你说”蓝若霏偏过头,低声回应。

    慕翊歌附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蓝若霏越听神色越严肃。

    “你说的可是真的?”

    蓝若霏对他的话半信半疑。慕翊歌自然也知道,无凭无据的,她不会轻易相信。“你若不信,明日派人下山查探一下情况,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慕翊歌瞥了眼衣衫单薄的蓝若霏,薄如蝉翼的里衣被风吹动,衬出了她那纤瘦的身板,忍不住开口道,“夜里风大,起来的时候记得多披一件,别着凉了。”

    说罢,又跳窗离开,身影快得连蓝若霏都没看清。

    那阵阵冷风吹得蓝若霏瑟瑟发抖,但同时,也把她的脑子吹清醒了。

    不是,这屋子里进风,还不是因为某个人跳窗把窗户给打开了吗?她外衣也没穿就起身,还不是因为某个人进来也不吱声害她以为进贼了吗?这人怎么回事?

    天色转亮,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自从穆清来了之后,清泉剑派再也没有新的弟子中毒,之前那些症状较轻的,休养一日之后也都渐渐好转。只是,这下毒之人,却怎么也查不出来。

    眼见天色渐晚,蓝若涟姐弟三人还在四处转悠,无霜开始发愁。

    今日动手?他们蓝家的人一直在这待着,她怎么动手?这陆护法也不想想法子帮帮她。

    就在她愁苦万分之际,却见蓝若离接到了一封飞鸽传书,脸色一变,不知和蓝若涟说了什么,随后三人匆匆作别了白世明,骑马下山。

    待三人离开后,无霜上前去向白世明打听,只是白世明也说不清他们究竟是为何离去,只知道是山下出了点事要他们去处理。

    难道是陆护法使计将他们调开了?

    不管了,既然人走了,那就准备动手吧。

    无霜走入清风堂,看着忙碌不已的白少封,不由得又想起了昨夜的话。

    “好心提醒你一句,你不是沈婳,他若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当真还会对你这么好吗?”

    杀手最忌讳的就是感情用事,动了恻隐之心。可每每忆及白少封对自己的那些贴心之举,无霜就会有些迟疑。白世明死不足惜,可白少封,他从头至尾什么都不知道,一直把“沈婳”护在心尖。

    不管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要过了今夜,一切就结束了。想到这里,无霜握紧拳头,摈弃杂念,神色如常地走入屋内。

    “沈师妹,你怎么来了?”白少封抬头看到沈婳走进来,又开始操心了,“你这伤还没好,怎么老是乱跑呢!”

    无霜在桌边坐下,解释道:“多亏了穆大夫医术精湛,我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说着,又看了看四周伤势渐好的其他弟子,露出舒心的笑容,“还好这次白师兄及时发现,不然肯定会有更多人中招。”

    看着白少封忙得焦头烂额,无霜拿起一方手帕,伸手为他拭去鬓角的汗珠。谁知无霜刚将触碰到他的脸庞,手腕便被他给扣住,紧接着,便对上他那双清澈的眼眸。

    “沈师妹…”

    无霜被他盯得心慌意乱,将手抽了回来,慌乱之下转过身,为他添了一杯茶。

    “白师兄,你都忙了好一天,肯定累坏了吧,先喝杯茶,休息一下。”

    白少封不疑有他,一饮而尽。

    茶水入喉,不消片刻,他便晕倒在桌上。

    无霜替他理了理鬓边的碎发,站起身,往香炉中加了粒药丸,盖上炉盖,从内堂中走出,神色如常地离开。

    汇英堂,是白世明的书房,也是他供奉沈敬夫妇的地方。近来清泉剑派的种种遭遇,让他夜夜难眠,心神难安。

    当初的小孤山灭门案,至今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听到门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白世明回过头,看了眼来人。

    “婳儿,你来了。也好,过来陪你爹娘说说话。”

    无霜看着案几上的那两个牌位,一步步走过去,跪在蒲团上,拜了拜,而后站起身,神色凄切地望向白世明。

    “我爹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白世明有些意外,“怎么这么问?你不是,亲眼看到了吗?”

    当初沈婳可是小孤山剑派灭门案唯一的幸存者,一路躲躲藏藏逃到了清泉剑派,还说自己亲眼看见了一群黑衣人屠了她全家。如今这么问,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沈婳冷冷地开口道:“别装了。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白世明决定装傻到底。

    见白世明这抵死不认的态度,无霜索性直说了。

    “我查过了,那天你就在山下的镇子上,我爹爹发过求救信号,你不可能没看见!分明是你见死不救,才害得我一家惨死!又或者说,这一切根本就是你指使的,是你在背后,雇,凶,杀,人!”

    “你胡说!”白世明被她逼急了,“是,我承认,那天我的确在山下,是我见死不救,可我对天发誓,那场灭门案,真的不是我指使的!”

    白世明转过身,看向桌上吴素雪的牌位。

    “当初,明明是我先遇见你娘的,可是她,却偏偏喜欢上了你爹。”

    当年白世明初出江湖,来到荆州城外,看到吴素雪行医救人,却被被登徒子调戏,便拔刀相助,救下了吴素雪。虽说只是一面之缘,也没有互通姓名,可却让白世明一直念念不忘。

    多年后,荆州城战乱,白世明再次来到这里,也再一次遇见了吴素雪,方才知道她的姓名和身份。那时白世明刚刚和沈敬结义兄弟,可他万万没想到,吴素雪对他只有感激之情,反而对沈敬情根深种。

    那时的白世明虽然选择了成全,可对于这件事,他却一直没放下。

    就因为心有不甘,那天他赴约参加沈婳十六岁生辰,在山下落脚,夜里看见了沈敬发出的信号弹,心中便开始迟疑犹豫。只是他没想到,一念之差,不仅沈敬死了,连吴素雪也跟着香消玉殒。他不过晚去了一个时辰,小孤山便被屠了个干干净净。

    所以后来他看到衣衫褴褛的沈婳逃到清泉剑派来投奔他,他才会视她如亲生女儿,千方百计地想弥补她。

    “我知道,那件事是我做错了。今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白世明眼神真切,别的事他也许会隐瞒,但对沈婳好这件事却是发自他内心的。

    情真意切,很好。时机也差不多了,现在对清泉剑派下手,便是蓝墨山庄来了,也只能当是沈婳在为父母报仇。

    无霜眼见时候到了,正好动手,却听到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白掌门,只怕你要补偿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你以为的沈婳!”

    白世明和无霜同时看向门口那款款而来的蓝衣男子。

    是蓝若离。

    他们不是下山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无霜强装镇定,开口问道:“蓝二公子,此言何意?”

    蓝若离手摇他那玉骨折扇,悠哉悠哉地开口。

    “小孤山灭门案是真的,白掌门见死不救也是真的,可唯独你这个人,不是真的。你,根本就不是沈婳。”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到了白世明想象不到的地步了,他似是有些崩溃,瘫坐在椅子上,“那婳儿呢?婳儿去哪了?”

    “以她那微末的功夫,只怕早就死在那场灭门案中了。那些杀手武功高强,计划周密,怎么可能会留下漏网之鱼?”蓝若涟跟着开口说道。

    眼见事情败露,无霜也就不再装傻充愣了。在蓝家人面前,一切掩饰都是白费心机,他们敢来,只能说明他们已经查到了确切的消息。与其费心周旋,不如放手一搏,争个鱼死网破。

    “也罢,这幅皮囊,我早就不想用了。”

    无霜撕下脸上的面皮,露出了她本来的面貌,从背后用布料包裹着的剑鞘中,缓缓抽出了一把伞。

    比起沈婳的活泼可爱,无霜的这张脸显得格外的清冷肃杀,眼神中都透着刺骨寒意。

    蓝若离看着她手中的伞,瞬间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早上他刚起,蓝若霏就和他还有蓝若涟说了慕翊歌夜里来找她的事。

    “慕翊歌说,他看到陆澜上山了。他不敢跟太近,但陆澜去的方向,看着像沈婳的院子。”

    陆澜,十杀门左护法,是十杀门门主叶风的心腹,叶风闭关期间,一直是他在辅佐叶寒做事。此人老谋深算,心狠手辣,能让他离开十杀门亲自来办的,只怕是大事。如果沈婳是她的人,那必然是十杀门中排的上号的女杀手之一。

    看这武器,怕是只有那人了。

    “以伞为剑,你是十杀门的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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