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若涟回到客栈后,没有提及自己自己在连风堂外救下萧朗的事,只说刚刚收到消息,无量剑派的弟子已经在信州城里找到萧朗了。虽然伤势很重,但好在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经脉,休养一段时日便能慢慢恢复。

    得知萧朗无恙,慕翊歌这才放下心来。本想着去仁安堂看一看,但考虑到更深人静,萧朗他们大约已经睡下,也不好前去打扰。左右明日上山也能见到,不差这一时半会。

    众人收拾好行装后,第二日一早便启程上三清山了。

    云雾缭绕的山峰,郁郁葱葱的树林,千奇百怪的花花草草,还有七弯八拐的山路,不禁让蓝若涟一行人感叹上山不易,这种地势,还真是易守难攻。若不是有慕翊歌带路,只怕还要在这林子里打转上一日。

    “此地还算开阔,不如就在这歇会吧。”蓝若离翻身下马,在树下寻了块空地坐下。前些天一直在赶路,到信州城后又忙着调查无量剑派的事情,纵使内功深厚体格强健,几日奔波下来,也还是有些疲惫。

    然而就算他休息了,也不忘叮嘱蓝若霏和慕翊歌去探路,“这一路上来都没见到无量剑派的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们俩先去前面看看。”

    蓝若霏不满地嚷嚷道:“怎么,蓝少爷累了就得歇息,本姑娘累了就还得干活,有你这样的亲哥哥吗?

    蓝若离悠悠地展开折扇,开口驳道:“诶,话可不能这么说。正所谓能者多劳,你看你,天天在外边跑,体力自然是要比你哥哥我这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要好得多,是吧?”

    “弱不禁风?你这话说出来就不怕给别人笑话吗?你要是弱不禁风,那我就是弱柳扶风!”蓝若霏说罢,小嘴一撇,一副懒得搭理的表情,气鼓鼓地起身去探路了。慕翊歌笑着看他们兄妹二人日常斗嘴,见蓝若霏起身了,也跟着一起去探路。

    往前走了好长一段路都没有发现人影,蓝若霏不禁猜测道:“难不成无量剑派连着没了两个掌教,里面就乱成一团,连山上都无人巡逻防守了?”

    慕翊歌显然不太赞同她的看法:“就算没了掌教,尚有各峰峰主一同理事,不至于没人主持大局。”

    就在这时,前方隐隐约约地冒出一个人影,是个穿着鹅黄衣裙的姑娘。蓝若霏犹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飞奔过去,轻拍那人的肩膀,问道:“姑娘……”话音未落,手便被那人猛地抓住,“唰”地一下就来了个过肩摔,好在蓝若霏反应快,摔下之后在地上滚了一下,便单手撑地稳住脚跟,低声骂道:“什么情况?”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还未等蓝若霏缓过劲来便已到她跟前,一剑劈了下来。蓝若霏连忙侧身避开剑锋,用左掌按住那人右肩,顺势凌空而起,一个后空翻后稳稳落地。

    见那人又刺来一剑,慕翊歌迅速拉住蓝若霏,将她往后一带,右手举起剑鞘挡开那姑娘的剑锋。

    那姑娘并未穿着无量剑派的道服,慕翊歌也拿不准她是不是无量剑派的弟子。况且他本就是外门弟子,一直都是住在半山腰一间木屋中,由秦无涯亲授,无召不得入山,与门派中的其他弟子也不大相熟。

    原本在树下休息的蓝若涟和蓝若离听到动静后,也立刻赶过来了。那姑娘眼见形势不妙,立刻吹了个口哨,霎时间,四周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群穿着道服的弟子冲了出来,上来就开打,蓝若涟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句“且慢”就被迫交手了。

    蓝若涟心道:无量剑派这帮人怎么回事,也不先搞清楚情况,上来就打。看来不先制住这帮人,是没法好好说话了。

    于是,三根银针从蓝若涟袖口飞出,射向那穿着鹅黄衣裙的姑娘,毕竟她是最先动手的。那姑娘显然缺少临敌经验,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到对手使暗器的情况,顿时束手无策,就在这时,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只手,一下就收住了三根银针,

    蓝若涟在心中暗自打量:这小伙子看起来武功倒还不错,就是缺点警惕性。万一这银针上淬了毒,就他这空手接银针的法子,最少也得废掉一条胳膊。

    “秋师妹,你没事吧!”那男子关切地问道,那位秋姑娘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那男子才稍稍安心,转头来质问蓝若涟:“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擅长无量剑派,意欲何为?”

    总算能冷静下来说话了,真是不容易。

    蓝若涟抱拳行礼道:“误会一场。在下蓝若涟,来自蓝墨山庄,受邀参加琼台论道。方才小妹想来问路,不料被这位姑娘当成了奸人,一时间又解释不清,无奈之下,这才出此下策。若有得罪,还请见谅。”

    “误会?阁下欲用暗器伤害秋师妹,在下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阁下说是误会?”书遥厉声说道,“阁下说自己是蓝家大小姐,可蓝墨山庄皆是侠义之士,怎么会用这般卑劣的手段!说!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自从接连没了两个掌教之后,无量剑派中可谓是人心惶惶。各峰峰主都严令门下弟子不得随意下山,并且每日都会安排人手加强巡山,一旦发现可疑人等需立即通报。蓝若涟一行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还跟秋菱打起来了,不得不让人起疑心。

    这时,一旁的慕翊歌走了过来,和那男子说道:“我瞧几位方才的轻功像是掠影步,可是玉虚峰余真人门下?”

    玉虚峰峰主余泯,以掠影步闻名,性格和善,对待门中弟子都极有耐心。

    那男子脸色一变,颇为吃惊。看他这表情,慕翊歌便知自己没认错,于是取下自己的佩剑递给他,“在下玉京峰无涯真人座下外门弟子,慕翊歌。”

    那人拔出剑,细细观摩,发现上面果真刻着“清晖”二字,便知他所言非虚。

    无量剑派中,几乎人人都知道,秦无涯最得意的弟子便是楚少卿,还亲自请了铸剑名匠程子商为其打造了一把配剑,也就是那把名震江湖的快雪剑。后来秦无涯又收了一个外门弟子,资质奇佳,秦无涯对他颇为看重,于是又找程子商打造了一把清晖剑赠与他。

    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清晖剑的主人,实在是有些意外。但更让他意外的是,这清晖剑的主人,竟然就是“玉面盗圣”慕翊歌。

    虽说是外门弟子,但也是出身无量剑派,若真论起辈分,慕翊歌入门还比自己早了好几年,还得叫声“师兄”。于是他将清晖剑还给了慕翊歌,恭恭敬敬地说道:“见过慕师兄。”

    正在他还没缓过劲来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之而来的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听到这声音,那男子低声喃喃道:“难道是掌教?”

    蓝若涟随着他抬眼望去,只见一辆马车由远及近,前后各有四人骑马护送。坐在马车前驾车的少年有些眼熟,好像是昨日在街上最先看到萧朗的那个。如此看来,马车里的人便是萧朗了吧。

    南华等人是听到秋菱哨声才赶过来的,见场面已经控制住了,便上前问道:“谢师兄,出什么事了?”

    谢遥与南华虽不是同一个师父,但平日来往频繁,也算是熟识。谢遥看到南华回来,便知是找到萧朗了,安心不少,于是上前同他说道:“好像是误会一场,那群人自称是来自蓝墨山庄,受邀参加琼台论道。”

    马车里的萧朗听完话后,伸出右手拨开了帘子,坐在马车外的南华见了,连忙上前接住,好让萧朗省点力气。萧朗收回手后,拢了拢身上的狐皮大氅,轻咳了几声。

    一看马车里的人是萧朗,慕翊歌不禁舒了口气:总算是遇到一个认识的了。于是小跑着上前打招呼,“萧师兄,是我!”

    慕翊歌与萧朗虽不及与楚少卿那般熟络,但也是有些交情的。萧朗有时也会随着秦无涯到半山腰的小木屋来见他,陪他过招。

    后来慕翊歌下山入江湖后,便很少回来无量剑派,与他见面的次数也少了很多,大多数时候是去见秦无涯的时候,顺便聊两句。没想到当初在门派中不算起眼的萧朗,如今竟成了一派掌教。

    好在萧朗还记得他,浅笑着看向他,回道:“慕师弟,你回来了。”

    慕翊歌怕萧朗误会,又介绍道:“前阵子师父写信给蓝二公子,请蓝墨山庄来参加琼台论道,我正好与他们在一起,就一道过来了。那几位便是蓝家的大小姐,二公子和三小姐。”

    秦无涯亲自写信给蓝若离这事,萧朗是知道的。他抬眸望向不远处那三人,一位红衣飒爽,一位白衣若仙,还有一位蓝衣娇俏,倒是与传闻中的“蓝墨三侠”别无二致。于是他命南华驾着马车往前一小段路,在蓝若涟她们面前停下,柔声致歉:“秋师妹和谢师弟初涉江湖,不谙世事,冲撞了几位,萧某在这里,替她们赔不是了。”

    蓝若涟摆手道:“萧掌教客气了。有道是不打不相识,既是误会,说开便好了。”

    见她不计较,萧朗也就放心了,“既然如此,那便请几位,随我一道上山吧。”南华正要放下车帘,却又被萧朗出手拦下。只听萧朗叫住了蓝若涟,蓦地开口问道:

    “蓝大小姐,我们可是在何处见过?”

    这身形,这红衣,怎么看都像是昨日在连风堂外救他的神秘女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比如南华,他家掌教素来不近女色,对门派中的师姐师妹们都是敬之礼之,在外面更是没与其他女子接触过,如今怎会问出这番话?

    比如蓝若离和蓝若霏,这清隽柔弱的道长,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让蓝若涟主动招惹的男子。

    比如蓝若涟本人,昨日她可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那帷帽都长到她腰间了,这厮怎么还认得出来?

    于是她打定主意,坚决不认,“萧掌教说笑了,我们怎么会见过呢?”

    萧朗也自知方才那番话有些失礼,见她否认了,便也没再追问:“是萧某唐突了,还请蓝大小姐见谅。”

    蓝若涟颔首回道:“无妨,无妨。”说罢,转身让道。萧朗放下帘子后,便让南华驾着车,朝着山门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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