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吟的手指太凉了，夏居乐感觉有点不舒服，摸上覆在肩膀的手指，转头看身后的人，“你手好冷。”
顾晚吟漆黑的眼珠转了下，接上夏居乐的目光，像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是吗……”
顾晚吟束好的长发随俯下的肩膀滑落下来，触到夏居乐的脖侧，声音更低：“小师弟，你帮我暖暖吧。”
转瞬间，夏居乐被顾晚吟一下抱到就近的桌子上，顾晚吟在他视野里变矮了一点，他震惊地俯下眼，撞上对方略抬起的容颜。
小时候他也坐到过桌子上和顾晚吟说话，那时候顾晚吟只做他师兄。见到他坐在桌子上，会严肃地叫他下来。
现在顾晚吟把他抱到桌子上，眼睛里有浓浓的侵占欲，聚成汹涌的风暴。他把他困在方寸之间的桌子上，想要做什么。
夏居乐呼吸一窒，心跳得飞快，他想跑，手指推着顾晚吟肩膀，脚尖尝试碰到地面下来。
“唔……”
夏居乐攥紧手，揪住顾晚吟衣服，紧张和害怕的情绪交替掌控着他的意识。顾晚吟冰凉的指尖随着节律揉搓着他的腰身，渐渐暖和了起来。
不久，顾晚吟把夏居乐重新从桌子上抱下来，放到椅子上，拿出丝帕帮小师弟擦嘴。
夏居乐的呼吸还未恢复正常，胸膛仍有小幅度的起伏。顾晚吟的食指指节裹着丝帕，一点点帮他擦下唇瓣上的水渍。
方才被亲红的嘴唇又被始作俑者轻轻地蹭着，就算顾晚吟无意，夏居乐心里也已经因为强吻而过度戒备，拍开了顾晚吟擦他唇的手，扭过头。
要不是手上该死的镯子，他现在怎么会寄人篱下。
顾晚吟深知自己早上索要的够多了，收回丝帕，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夏居乐手背上，说他们不能去被灭门的留雪观了。今日早上顾掌门没有如约跟他回话，他担心突变，需要带夏居乐暂时去别地暂避。他将目的地选在青夷山，修真界和魔宫交界处，那里鱼龙混杂，通常不好找人。
一听到和魔宫交界处，夏居乐来劲了，因为再往里走，算是到他大本营了。等他窜回自己的魔宫，就不信没有人可以解开银镯。
顾晚吟熟悉地看见小师弟眼里亮闪闪的光，轻笑一声，趁着不注意，指节刮过夏居乐的眼尾，抹下了刚才没来得及擦的湿漉漉眼睫。
他非好人，心魔从未根除于神海。把人带到青夷山，并不是为讨小师弟开心。
传闻青夷山一处小秘境里有一仙果，能使男子受孕。昨晚夏居乐说与他无血缘关系，只止步于同门情谊。他便想起古籍里提到的仙果。
如果他们有了一个孩子，夏居乐就不会有昨日的理由了。
夏居乐打着小算盘，想自己魔宫里目前还有哪个护法在，怎么联系他们等等，收拾完东西易容，跟顾晚吟一块下楼。
一楼的大堂里坐满了人，闲言讨论声此起彼伏。小二带他们经过中间的走道，周围人的声音也一清二楚。
离凌霄门近的修士都知道顾晚吟死了，一石惊起千层浪。凌霄门避而不谈具体的死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另外两大门派。之前顾晚吟被推为三门派之首，成功杀死魔君，凌霄门如日中天，那两家也心服口服。如今顾晚吟一死，剩下两大家只能派人过来哀悼。
“不过啊，我听说魔宫那边——”谈话的修士提高了声音，同桌的人也瞅紧了他。
夏居乐蓦地顿住了脚步，瞟向说话的那人，偷听他家魔宫怎么了。
“一听说杀他家魔君的顾晚吟死了，放了一整晚的鞭炮庆祝！”
“今早就听小道说，魔宫也放话给凌霄门，顾晚吟死了，他们也来哀悼哀悼！”
夏居乐听这话，大概能猜出是谁的主意，抿着嘴狂憋笑。
小二送他们到门口，道声下次再来后便离开了。
夏居乐光想着魔宫的人要来给顾晚吟哀悼，憋了一肚子的笑，没顾着看路，一下子撞到今日本该被各个门派哀悼的人身上，吃了一声疼。
顾晚吟松开牵着夏居乐的手，捧着夏居乐的脸颊揉了揉。
夏居乐拉下顾晚吟修长的手指，眨了眨眼，今天第一次对顾晚吟笑：“估计现在你牌位都摆满了贡品，可值钱了。”
顾晚吟挑挑眉，把小师弟往自己身前搂了搂，拿出储物戒指里帷帽给夏居乐戴上，薄纱挡住里面似雪的肤色，一片旖旎拨人的风景留在白纱后。
“也就我在你心里不值钱了。”顾晚吟叹道，带茧的指腹点了点小师弟莹润的唇珠，若有若无。
夏居乐瞬间退后开，甩开顾晚吟的手，合上薄纱，与顾晚吟隔开目光。默想，活该他不值钱。
顾晚吟带着夏居乐御剑，晚上到达青夷山山脚下。
由于青夷山在修真界和魔修生活地方之间，整片山林里魔气和灵力交融，维持着一种天然形成的平衡。这里附近没有村庄，两人来到后暂居在山洞里。
洞外设下了保护的结界，夏居乐坐在里面，看着顾晚吟生起火，在地上铺好了厚厚的毛毯，方便晚上休息。
夏居乐倚着洞壁坐在毛毯上，身上盖着小软被，洞里洞外安静地只有风声和火苗燃烧的声音。顾晚吟正在打坐修炼，提前告诉过他早些睡。
夏居乐试着躺下过，但翻来覆去总睡不着。
环境越安静，好像显得空间越大，广袤无垠的地界里只有顾晚吟陪着他。
夏居乐脸侧靠在洞壁上，双腿屈起来支着，看着顾晚吟火光映照的容颜，龙章凤姿，天质自然，看了一会居然有些困意，躺下身背过，迷迷糊糊睡着。
顾晚吟打算修炼一整夜，因此一直没有移开身体半分。
半夜，圆月明亮，林间树影轻摇晃动。
洞里的火堆小了很多，燃烧的声音几不可闻。
毛毯那里传来窸窣的声音，顾晚吟闭目中，听到夏居乐醒过来，片刻后，犹犹豫豫地轻声问他：“你不睡觉吗？”
顾晚吟眼皮撩起，睁开眼看着小师弟。
夏居乐半夜是突然醒来的，他本想再看一遍顾晚吟的脸，试试能不能睡着。但火堆暗了下来，顾晚吟的眉眼藏在黑影后，他看不清。
他纠结了一下，最后出声叫了一声对方。
既然……既然是他把自己拐到深山里，总该有义务让他安安心心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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