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伞人们所料,  当他们加入进来破局后,军魂们并没有像是之前那样化作飞烟,然后再聚集起来重新战斗。

    他们身上的冰蓝色火焰也随着敌人被消灭而减弱,  随后消失不见。

    所有军人都气喘吁吁,  为首者脸上满是黑褐色鲜血,  那不光是敌方的,也是他们自己的,他抹了一把脸,上前问阎俊:“兄弟,  你们是西北坡派来支援的吗?能腾出来支援我们,那边我们是打赢了吗?”

    他虽然浑身狼狈,眼中满是疲惫血丝,  可在说出这些话时,眼中的光却十分的亮,  里面满满都是希望。

    阎俊迟疑了一下,还是在这样充满希冀的视线下回道:“我们不是军人,只是过路的。”

    听到这话,  军人眼底的光熄灭了。

    阎俊问他:“你们是哪一支队伍?怎么就你们自己在和他们打?”

    军人解释道:“我们是自卫军,都是潭州本地人,  日军攻打潭州,  我们的任务是守住这个关口。”

    商陆已经在大雨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过来了,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打开骨伞,  望了望四周,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军人回答:“五千人。”

    商陆又问:“日军有多少人?”

    “两万人。”

    军人说完,  抹了把脸上滑下的血水,  看了看身后的其他军人,  一脸的恍惚:“就剩下这么多人了吗?”

    他又低头:“我们,我们守了多少天了?怎么记不起来了?”

    商陆听到具体人数,心里就有数了,他悄悄凑到阎俊耳边,低声说:

    “我来之前有看过潭州天门周围的相关事件,当时就是那个区域民间自卫军五千人对战敌军两万人,死守九天九夜,最后全部战死,但是为前方争取到了时间,最后潭州没有被攻打下来。”

    “九天九夜……”就连耿禾听到这些,都忍不住肃然起敬。

    可想而知,在一开始,他们还在用炮,用枪,可是子弹耗尽,粮食耗尽,于是这才发生了伞人们看到的,军人们使用长刀拼命地战斗。

    而最令人震撼的,还是这些到死前最后一刻都在战斗的军人们,死后化为军魂,竟然也还在苦苦坚守,不停重复着守卫家园的过程。

    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对这些军人们说些什么,还是耿玄上前一步,先充满尊敬的行了个道礼,才问道:

    “居士接下来想去哪里?可否带上我们?”

    军人们俱都一脸迷茫。

    还是一个军人开口:“团长,咱们守住了,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怎么回家?我们只是守住了胡沙口,日军大部队可还在呢,这时候可不能回家。”团长看了看身边站着的军人们,眼里满是通红:“就剩下我们几个了吗?其他人呢?还有没有能救活的?”

    商陆左右四下去看,正想着哪里来的其他人,可也许是随着军魂们的意识变得清晰,原本满是血水的土地上突然出现了满地的尸体。

    他无法用言语形容这一幕有多么的震撼。

    这些尸体或睁着眼,或闭着眼,全都穿着和其他军人一样的军服,有的到死了手里还死死抱着枪,他们年岁都不太大,看着也不过十六七岁,有的显小,帽檐下的脸惨白惨白的,怎么看都是一个初中生摸样。

    那满地的血水,原来是从他们身上来的。

    太惨了。

    惨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地步。

    商陆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撞在了白降身上,被他轻轻扶住。

    白降望向他,虽然没说话,但那双沉静的眸子却像是在询问他。

    商陆白着脸摇头:“我没事。”

    他问:“我们是不是得把他

    们埋了?”

    正一脸茫然站着的团长听到这话,仿佛瞬间找到了方向:“对,我们应该安葬他们,这么冷的天,可不能让他们死在野外。”

    “他们可都是好孩子,还年轻着呢,好多娃娃兵……”

    团长说着说着掉了泪,他想擦掉眼泪,可却越擦越多,最后只能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商陆眼眶也红了。

    这么说着的团长,自己看上去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啊。

    阎俊把金刚棍别在身后,拍拍手:“来!我们一起挖坑!一起把他们葬了!”

    要安葬五千人,这的确是个大工程。

    但所有伞人都没有反对,就连最喜欢偷懒的耿禾都默默搬起了地上石头。

    正要动手时,阎俊突然猛地抬头,望向不远处山坡上站着的一行人。

    耿禾也抬眼望去,啧了一声:“我说了吧,这么大的面积,岐黄海肯定会来的。”

    他捅捅阎俊胳膊:“岐黄海最近可是又新进了一批势力,据说是出了个什么第六海,到处抢夺散人们的琉璃,有时候还会下死手,岐黄海趁机收人,收了不少散人进去。”

    “你这撑得住吗?”

    阎俊扯扯嘴角:“放心,我在一天,琉璃海就在一天。”

    他远远与韩休相望。

    韩休正拿着一块蛋糕在吃,见到阎俊望过来,他挑衅的一勾唇,伸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阎俊低头继续挖坑。

    韩休也不在意,只自顾自吃完了手里的蛋糕,用叉子叉了另一块递到韩止嘴边。

    韩止一动不动的站着,蛋糕到了嘴边就张开吃,只是吃的极为缓慢,韩休就一点点喂着她吃完了这一小块蛋糕,才将银质的叉子随手往后一扔,被身后人手忙脚乱接住。

    掏出手帕,韩休耐心的慢慢擦拭妹妹沾了蛋糕的嘴边,一边擦一边问:“探子回来了吗?”

    “回来了,已经确定活海就是那些军人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活海居然有这么多人。”

    属下小心翼翼的回答着,悄悄抬眼看韩休:“小爷,我们要过去吗?”

    “过去干吗?去和他们一起挖坑吗?”韩休将手帕往后一丢,望向阎俊他们正在忙碌的身影:“让他们挖着吧,既然是战争时期的军人,执念就很清楚了。”

    “人啊,执念无非就是爱恨情仇,国破家恨,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他坐下,躺在被携带进来的躺椅上,望向上方撑起的巨大伞面,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缓缓摇动着躺椅:

    “这些活海足有五十人,他们想要破海市,渡厄海和琉璃海的人加起来可不够,就在这里等吧。”

    岐黄海的人不解:“小爷,我们在这里等什么?”

    韩休一下一下晃着躺椅:“等我那位好师兄来求我,啊……开出什么条件比较好呢,太高,他估计会鱼死网破,太低,亏的可就是我……”

    为他打伞的下属很是殷勤谄媚:“小爷,我们岐黄海还会怕他琉璃海鱼死网破吗?小爷想要什么,就是弄死阎俊我们也会为您拿到的。”

    晃动着的躺椅突然停下,韩休猛然坐起来,望向身边为他打伞的下属,脸上露出一个可爱无比的甜笑:

    “你说的也是,不如这样,就开个高条件,让我师兄鱼死网破去,到时候人数不够,大家一起困死在这个海市,啊,这样想想,一辈子不出去好像也不错。”

    面对着这样可爱的笑容,下属却是脸色苍白,额头刷刷冒冷汗:“小,小爷,属下没有这个意思。”

    韩休依旧微笑着看他,直到他双腿都在抖了,才无聊的重新躺下:“诶,也不怪你,我相信你也不想这么蠢的。”

    下属如蒙大赦,

    却又听韩休淡淡来了一句:“自己去领二十鞭,下次再这样人蠢还乱说话,我要的可就是你那条舌头了。”

    这话一出,下属彻底软了腿,却也不敢不继续打伞,一直等到有人上前一步接替了他为韩休打伞,他才灰白着脸去到后面。

    没一会,痛苦的闷哼和鞭声就响了起来。

    韩休依旧一下一下晃动着躺椅,听着雨声烦躁的啧了一声,望向站在一边的韩止:“韩止,很无聊对吧?”

    韩止没有回答他。

    韩休捂着头,痛嘶了一声:“忘了你现在只能听到口哨声了,真无聊啊。”

    岐黄海二十多个人撑着伞在他前面死死低着头,一言不敢发。

    在岐黄海呆久了的伞人都知道,面对这位休小爷,最合适的就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死人。

    不然谁也不知道哪句话会惹了他不高兴,轻飘飘的冲人下死手。

    尤其是韩休头疼的时候,那更是连个预兆都没有就会直接动手的。

    他们在这边噤若寒蝉,那边的商陆还不知道岐黄海已经进来了。

    所有人都在干活,他自然也不例外,他一边干活,一边去到了那个娃娃脸军人身边,自我介绍道:“我叫商陆,你叫什么?”

    “我叫和兴。”娃娃脸军人在大雨中看向商陆,问他:“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吧?我听说,有好多有钱人家的少爷都参军了,我之前认识好几个,你和他们看着有点像。”

    商陆低头看看自己:“什么有点像?”

    “就是这种看着就有文化的感觉。”和兴说:“我有个战友叫彭锦华,他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听他说,他从小就念私塾,他可爱看书了,我们整个连队就他书最多了,他还教我认字,给我念报纸,你和他看着就有点像,他如果见到你,肯定会愿意和你做朋友的。”

    商陆就说了:“那我们是有点像,我也很喜欢看书,我觉得我也会很愿意和他做朋友的。”

    和兴说:“他已经战死了。”

    他甚至没有用多么悲伤的语气说这句话,而是很平静的,在阐述一个事实。

    因为他身边的战友们,已经战死太多太多了。

    战争时期的人们,早就已经习惯了死亡。

    商陆嗓子里像是哽了点什么一样,让一向擅长与人交谈的他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

    倒是和兴很平静,他说:“我们接下来要去找大部队回合,到时候还要打仗的话,我可能也会战死,锦华还有我记着他,可是我死了的话,就没有人记住我们了。”

    “我爹娘都没了,弟弟妹妹也没了,我心里恨鬼子,我恨死他们了,我可以豁出命去赶走他们,可是我又怕,怕我死了,就没有人记得我了,我爹娘弟妹还有我给他们烧纸,还有我拜祭他们,念着他们,等我也死了,连个烧纸的都没了。”

    商陆努力的眨眼,将那些泛起的泪意压下去,他认真的望向和兴,说:“我会记得你的,我会拜祭你,给你烧纸。”

    和兴像是有个天大的馅饼掉在了身上一样,他先是呆愣愣的,接着猛然惊喜起来:“真的吗?!可是我们才刚认识,我,我也没有钱给你……”

    他局促的伸手掏兜,想掏出点什么来作为报酬给商陆,却被商陆一把拉住手臂。

    这个白白净净的,看着就很有书生文气的青年对他说:“但是你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你为国而战,不光是我,很多人也会记住你的。”

    和兴无措而又欣喜:“真的吗?可是,可是我这么不起眼,我也没有做什么大事……”

    “你现在做的就是大事了,你看,你们不是守住了潭州吗?潭州的老百姓会记得你们,他们孩子,子孙,子孙的孩子也都会记得的。”

    商陆回目

    望去,眼前只一片破碎军装。

    他想起了自己查资料时一扫而过的烈士碑,那厚重的碑文,记载的正是这五千名自卫军的壮举。

    和兴还站着,但他全身都是破碎的伤口,而此刻,这个为了国家而战的年轻军人,还在小声的问:“他们,他们真的会记住我吗?”

    “会的。”商陆很肯定的回答。

    和兴很高兴,他觉得商陆是文化人,文化人说的话,一定是真的。

    他说:“锦华也是这么说的,他说过,等赶走小鬼子,我们就不会再受洋人和小鬼子的欺负了,也不会好好的睡着觉,天上突然掉下来炸·弹,我们也能吃饱肚子,不用挨饿,锦华总喜欢这样说,但是我们也很喜欢听。”

    “要是真的有这么一天就好了,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就是死了也愿意了。”

    商陆揉了揉眼睛,涩声说:“真的会有这么一天的。”

    他去找了阎俊。

    阎俊惊的眼猛然睁大:“你说什么?你要亲他?!”

    正认真挖坑的白降手上动作一顿,侧身朝这边看来。

    商陆尴尬的赶紧左右看看:“你小声点!我是说,你之前不是说过吗?和死海亲嘴的话,死海就能短暂的出入海市了,你看,这些军魂的执念不是很一目了然了吗?他们要的是赶走侵略者,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啊。”

    阎俊恍然大悟:“哦……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海市里我们这么点人肯定是做不到赶走侵略者的,所以不如带他们去外面,让他们看到已经和平的国家。”

    商陆松口气:“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阎俊摸下巴:“这倒是的确是个办法,但是有个问题,人数不够啊。”

    商陆一愣,完全没想到这点:“人不够?”

    阎俊给他算:“对啊,你看,我们琉璃海十五人,渡厄海十五人,一共也才三十个人,还差二十个呢。”

    商陆茫然脸:“那,一个人亲两个人呢?”

    “你以为这是情侣间卿卿我我啊,说亲就亲,这么跟你说吧,听见过人有三把火没有?头顶,左肩,右肩。”阎俊一一拍过商陆身上这些部位:“虽然看不到,但这三把火的确是存在的。”

    “灭一把火,你会虚弱,灭两把火,你会生病,灭三把火,你会大病一场,一个不好,小命都会去掉半条,所谓的让活海短暂走出海市,就是一个活人把自己的三把火借给这个活海,短暂的让他拥有对方的身份,但是也不能持续太久。”

    商陆听明白了:“那拍头拍肩膀不可以借出去三把火吗?”

    阎俊:“可以啊。”

    商陆:“……那你跟我说亲嘴……我刚要不是还有点理智记得来和你商量,差点上去就把和兴给亲了。”

    “嚯!”阎俊给他竖起大拇指:“你小子可以啊,说亲就亲,那可是个大小伙!”

    商陆不以为意:“就当人工呼吸了,都是男的怕什么,要是和兴是女孩子,那我才不好意思呢。”

    “你还没跟我说呢,你怎么只说了亲嘴,没告诉我拍肩膀的事,我差点以为我的初吻要没了。”

    阎俊摊手解释:“我之前告诫你,是怕你第一次进海市,闹不清楚活人跟死海的区别,所以才只让你别亲嘴,毕竟谁谈恋爱是拍头拍肩膀啊,那不都是亲嘴吗?我警告你的时候,当然只拿亲嘴来说了。

    而且通过拍打这三个部位来借火也是有要求的,首先需要双方自愿并且有意识的一个给一个借,其次需要等到满月的时候,注意啊,这个满月指的是外面,不是海市,最后,在头抵头,双手放在肩膀上后,双方需要互相叫名字的。”

    他说:“你总不能在海市里喜欢上一个活海,然后特地等到现实满月的时候,跟她头抵

    头,让她双手放在你肩膀上,然后你俩互相叫对方名字吧?”

    “你自己说,亲嘴概率是不是百分百高于这个。”

    商陆:“……”

    好像也有道理。

    他不再纠结这个,只问:“那为什么我们一个人不能亲,不对,不能让两个活海拍?”

    “人只有三把火,全部借出去了,还怎么借给下一个活海?所以我们必须得凑够五十个人才行,算上白爷,我们这边就有三十一个人了,再找十九个活人就够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商陆身边的白降沉声道:“不要算上我。”

    阎俊一愣,神情有些许尴尬,但很快被他掩饰了下来,随后打个哈哈自己找了个借口:

    “也是哈,怎么能都一起虚弱呢,白爷你就保存体力,免得你这个最高武力值也虚弱,那咱们可真是任人宰割了。”

    白降并没有在意阎俊的神情,只望向商陆:“你身体弱,最好不要借,会大病一场。”

    商陆不在意的摆手:“没事,我现在每天都有锻炼的,等这次海市破了好好补补身体就好。”

    他倒没有对白降拒绝借出三把火的事有什么看法,他觉得白降不像是阎俊说的那样为了保存体力,肯定是有什么考量的。

    见商陆决定借出三把火,白降视线冷凝,微微皱眉,但并没有再次劝说,而是转而对阎俊说:“保护好他,我去找海生草。”

    说完,他径直背着弓转身离开。

    商陆疑惑:“没人受伤啊,白降找海生草干嘛?”

    阎俊摸摸自己的大胡子:“借出三把火后人会大病一场,身体好的病十天半个月就好了,不好的大半年都有可能,虽然不影响活着,但也挺难受的,有海生草的话,就能抵消一部分虚弱。”

    他上上下下打量商陆:“白爷这明显是给你找的,你小子运道真好,竟然有人愿意为了你找海生草。”

    商陆:“你不也帮我找过吗?”

    “那是运气好捡到的,一般的海生草旁边可是都有异兽守着,白爷愿意为你找,那说明他真把你当朋友了。”

    商陆突然想起,白降不是第一次为他找海生草,上一次的海市里,白降出去了一会,再回来,就直接喂给他一根海生草了。

    阎俊还在那羡慕:“谁能为我找一根海生草啊,我一定给他做个牌位,一天三炷香的供着。”

    商陆:“……你这是谢人家还是咒人家呢。”

    “你不懂,这是我表达谢意的最高方式。”阎俊活动了一下手腕:“来吧,继续挖坑,等白爷回来了,我还得去岐黄海谈判。”

    商陆立刻警惕四下看:“岐黄海来了?”

    “来了,一直在那边看着呢,啧,韩休肯定是猜到这次破海市需要五十个人了,他不紧不慢的,就是在等我去找他。”

    商陆很担心:“他们不会对你下手吧?”

    “不会。”阎俊耸肩:“我看过了,不算白爷,岐黄海的人加进来刚好五十个人,他们敢对我下手,就做好鱼死网破大家一起在这个海市呆一辈子的准备吧,韩休那小子虽然不择手段,但脑子的确聪明,不会在这种时候跟我翻脸的。”

    商陆脑子也转过弯来了:“对呀,五十个人,少一个人都不行。”

    岐黄海只要不想在这个海市生活一辈子,就必须配合他们一起借出三把火。

    商陆望向麻木挖坑想要掩埋战友的五十名军人,缓缓吐出一口气。

    在战死后也依旧奋力拼杀八十多年后,他们也终于可以看看……他们用命抢回来的新中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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