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红海群发消息, 新海市出现,快乐的假期当即结束。
所有人再次整装待发,与之前不同的是, 白降这一次没有再遮盖住他的脸。
当他与商陆一起重新回到琉璃海度假小岛上时,所有看到他的人都惊的差点掉了下巴。
不用商陆介绍, 只看这身熟悉的淡漠气质他们就能认得出来,这是白爷。
白家人竟然露脸了?
就连叼着根草吊儿郎当走过来的阎俊都惊的一下睁大了眼, 他拿开挡在眼前的墨镜,不可置信的问:“白爷?”
商陆挺得意的:“怎么样, 是不是帅呆了?”
阎俊:“帅,就比我差那么一点点。”
他反应过来,看向商陆:“白爷长得帅,你得意个什么劲?”
商陆扬下巴:“这身衣服是我挑的。”
“我说呢,这么花里胡哨, 一看就不是白爷的风格。”
一通调侃之后, 他们坐上了出岛的船。
“这次海市在南越,也还挺大的,光是天门就有七个。”
商陆听阎俊说着说着忍不住问:“七个天门?这都快赶得上羽国海市了, 不会又是千年以上的吧?”
“很有可能。”阎俊摸胡子:“所以我已经让他们准备古代的衣服了。”
“这次海门阵仗这么大, 怕是执念难解, 你想好,要不要进。”
商陆一口应下:“我要进, 我妈的琉璃虽然还能撑比较久,但以防万一。”
阎俊也并不意外,为了亲人进海市的伞人, 就没有一个会退缩的。
作为琉璃海的海首, 他当然希望一个器匠能够常驻琉璃海。
但作为商陆的朋友, 他并不希望看到对方越陷越深。
阎俊问:“商陆,你知道琉璃玉吧?”
商陆早就把阎俊给他的那些关于海市资料背的滚瓜烂熟,当即点头:“我知道,记载里说吃了它可以治疗所有病痛,而且是一次就能治好,但是只在两千年前海门初建的时候出现过。”
阎俊:“不是一千年前出现过一次,是每个千年都会出现一次琉璃玉。”
“而且琉璃玉不光能治病除根,还有个比普通琉璃更强的地方,它能保存,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拿到了琉璃玉,或者这块琉璃玉没有人拿,那么它甚至可以保存一两百年甚至千年。”
商陆微微睁大眼:“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去找没被找到的琉璃玉?”
阎俊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你找到了琉璃玉,给阿姨吃了……”
商陆振奋的掐算:“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这几年出现了。”
他又想到一点:“而且一千年前的琉璃玉没有出现,能找到的希望就又大一点了。”
阎俊把一瓶水扔到商陆怀里:“我是让你有个目标,但是你还是得悠着点,知道为什么海门在二十多年前开始貌合神离不?”
商陆摇头:“记载里也没写啊。”
“这种事记载里当然不会写了,我当时年纪也不大,就只记得先是琢玉海灭门,然后过了两年,突然传言说一千年前没被找到的琉璃玉出现了,当时所有伞人都跟疯了一样,就连海门之间也有浮动。”
“尤其是岐黄海,那时候韩错简直跟疯魔了一样,虽然明面上没有爆出什么,但当时可是死了不少伞人,为了那块琉璃玉,就算是结盟十几年的兄弟都能互下杀手,反正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没了琢玉海从中协调,又有琉璃玉吊在前面,海门之间也就慢慢淡下来了。”
商陆听的点头:“那最后呢?那块琉璃玉被谁得去了?”
“不知道。”阎俊摊手:“你这样看我干嘛?我真的不知道,没人知道,
那块琉璃玉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墓地,就是可以任由人进出的那个海市,反正从那之后就没消息了。”
“估计有谁拿到了手,悄悄用了吧,换成我,我肯定也闷不做声悄悄用掉啊,不然被人知道了,痛下杀手都是有可能的。”
商陆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对,换成我也是悄悄用,不过我估计岐黄海肯定是没拿到琉璃玉。”
阎俊望向他:“你怎么知道?”
“上次海市岐黄海的人不是说了吗?韩错让他们一次海市都不要错过,每一次都要进,他们岐黄海人多财大,不像是急缺琉璃的样,那除了琉璃玉,还有什么会让韩错下这样的令。”
阎俊一想也是,顿时乐了:“这么说,韩错知道了打赌那事肯定会气得不轻啊!哈哈哈哈哈哈该!”
他可能是想起了以前的往事,脸上的神情愤愤起来:“也就是琢玉海不在了,要是琢玉海还在,一呼百应,韩错绝对不敢那样做的,我甚至怀疑灭门的事就是岐黄海干的,不对,他们也没那个本事。”
说起这个,商陆就忍不住看向白降。
等阎俊坐到前头了,他坐在白降身边,望向远处的夕阳,眼神渐渐坚定下来。
无论前路有多么难,只要有一线希望,他总要走下去的。
这一次的海市果然来了不少伞人,光是他们选中的这个海门,周围就有不少眼熟的面孔。
许多人看着白降身后背着的那把弓都猜到了他的身份,他们窃窃私语,小声交谈,却也不敢到正主面前来问上一句。
商陆换上了一身偏向古代的衣服,像模像样的戴好帽子,惹的阎俊直说他看着跟古代书生没什么两样。
关于这点商陆还是很相信的,因为阎俊真的见过古代的书生。
他左右看看,小声说:“ 岐黄海真的没来。”
阎俊呵呵冷笑:“放心,众目睽睽之下打的赌,这事都已经传出去了,岐黄海要是还想保持他们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就得说到做到,最多我们几个月不出来的话,他们再拿着营救同门的旗号进来。”
暴雨下,海门开,他们不再讨论,背好行囊走了进去。
商陆背着鼓鼓行囊,回头看了一眼,却见白降也望了过来。
他冲着对方一笑,不再七想八想,抬脚迈了进去。
一进去,商陆就被刺耳的巨大利声震的忍不住捂住耳朵,他脑子一阵一阵的疼,原本修养稍好一点的身体瞬间又虚弱下来,甚至感觉血液好像在翻涌。
身体被白降拉到了另一边,商陆艰难的抬眼去看,就见白降也正因为这巨大的声响皱着眉,但他却并没有去捂自己的耳朵,而是去大力的堵住商陆耳朵。
阎俊被这巨大声响震出了鼻血,双手捂着耳朵用口型说着什么。
商陆艰难辨别着。
入海见……
入海见鲨!
这竟然就是他们说过的入海见鲨,在刚进来的那一刻就遭受到攻击,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攻击,不知道来源于哪里,往往会让人无从下手。
所以伞人们在刚进海市的前一刻,往往都是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中。
但再怎么警惕,也挡不住声波攻击啊。
商陆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湿润流下,他估计自己也流鼻血了,甚至腹腔翻腾,仿佛身体里的血液也想出来。
白降好像试图帮他挡住这些声音,可无论他捂的再怎么用力都没有用,商陆依旧被那些声音折磨的浑身剧痛。
眼见商陆已经开始眼神涣散,白降一直快速巡视四周的视线凝在一角,他小心将商陆靠在墙边,猛然拔箭站了起来。
三箭齐发,射穿了三只张着嘴大喊的黑色小人。
巨大刺耳的声响戛然而止,捂着耳朵倒在地上的伞人们终于松了口气,大口大口的趴在地上努力呼吸调整。
一个伞人艰难抬头,不打算放过这样一个难得的抱大腿机会:“谢……谢谢白爷。”
一向耳力好的白降这次却没听到,他正小心将一动不动的商陆托起:“商陆,醒醒。”
商陆艰难的睁开眼,声音微弱的回应白降:“我没事,就是有点没缓过来。”
伞人的体质果然都不是盖的,刚刚还一个个流着鼻血满地打滚,没事了又一个个没事人一样的站起来。
唯一的异类商陆:……这都些什么猛人啊。
就在他刚升腾起一点“我是不是有点拖后腿”的思绪时,就见前方墙后又跑出来一只黑色小人。
它看上去很古怪,大约只有人的小腿那么高,浑身干干瘦瘦,黑漆漆的像是缠绕着一股雾气,耳朵很尖,嘴巴很大,两只眼睛里眼白占据过多,长长四肢上,是尖利的手掌。
眼见它盯上了商陆,白降拔箭就要射。
发现它的视线始终在自己身上的商陆赶紧拦了一下:“等一下,先别杀,看看它要干嘛。”
黑色小人跑到了商陆脚边,抬起头,直勾勾的望着他。
然后吐出来一句:
“这么没用,你怎么不去死呢?”
“你看看你,这么点打击就动不了,你有什么用?你能帮什么忙?你活着就是在给人制造麻烦,难道你一点都不羞愧吗?真是没脸没皮。”
本来还打算认真倾听一下的商陆:“……”
他木着脸趴回白降背上:“还是杀了吧。”
黑色小人尖利的古怪笑出声:“杀了我,你没用的事实就能被掩盖了吗?承认吧,你就是这么没用,只会拖累人,如果不是你是器匠,谁会愿意带着你这样的队友……”
话还没说完,白降已经一箭贯穿了它的身体,可在它死后,远处竟然也出现了几个黑色小人叽叽喳喳的嘲讽:“就连杀掉它都要别人帮忙,你怎么这么没用。”
“也真好意思,啧啧啧。”
“你真的不会羞愧吗?我看看你的脸有多大。”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如果有选择,谁会选你这样一个刚进来就废掉的废人?”
白降直接几箭过去全部射死,可在它们死之后,却又会再次出现数量更多的小人各种辱骂难听的话。
他难得拧着眉,沉声说:“商陆,不要听,你很有用。”
商陆一直没说话,而是趴在白降背上盯着这些小人思索着什么,他看了一分钟,突然蹦出一句话:
“对啊,我就是身体弱不能打,天生的,关你们屁事,有本事你们让我身体好起来啊。”
商陆这么痛快承认,黑色小人喋喋不休的辱骂瞬间噎住。
它们有些迟疑的互相看看,其中一个小人紧紧盯着商陆,开口道:“你只会成为别人的拖累……”
商陆再次打断:“他们愿意让我拖累,你们嫉妒啊?”
他微微搂紧白降脖子,暗示他:“是吧白降?”
白降很给力的开口:“是,我愿意。”
黑色小人们没词了。
商陆坚定又自信的与它们对视。
最终,它们面面相觑,消失在了一片黑雾中。
商陆呼出一口气:“果然,这些黑漆漆的小人好像会根据人的情绪出现,你们注意别有什么负面情绪,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阎俊哈哈一笑:“没事,就算出现了也不要紧,不就打嘴炮吗?不听就好了。”
商陆:“你可别不当一回事,这种击溃内心的才是最危险的。”
白降微微侧头,望
向趴在自己背上耀武扬威的人:“商陆。”
正打算跟阎俊好好唠唠的商陆:“啊?怎么了?”
“你在意这些吗?”
商陆一愣:“什么?”
白降:“你在意这点,它们才会出现。”
商陆哈哈一笑,痛快承认:“看到大家都能正常行动就我不行,多少有点的,不过我现在已经好了,毕竟体弱这事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是吧,我就多做武器就好了,其他伞人有他们的优点,我也有我的长处啊。”
“嗯。”
白降答应了一声,在商陆以为这事算是揭过时,他突然又开口:
“我会选你。”
商陆懵逼抬头:“啊?”
反应了一秒,他哭笑不得:“你还在说刚刚那事啊,不是,我真的就是那么一下下,一个瞬间,每个人都会这样的吧,总有那么一个瞬间有点负面情绪,很快就好了,你看阎俊他们都没当回事。”
他的解释白降听了,但他还是认真的,再次确定:
“总之,我只会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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