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婧月果然有点发烧。
青露和青雪熬了一晚上没睡,把蔫哒哒的人捂在厚厚两层被窝里,又将各种苦药和辣嗓子的红糖姜水哄着她喝下,婧月迷迷糊糊睡了醒醒了睡,天蒙蒙亮时烧就退了。
彻底睡醒后,她觉得浑身轻松,到底是年轻底子好,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自己啥事没有,甚至可以出去跑两圈。但面对两位大宫女不赞同的眼神,婧月还是乖巧缩回了床上。
“我真没事了,有青霜陪着就行,你们回去睡一会儿吧。”
她坐在床上苦口婆心劝青露和青雪,“看你们黑眼圈重的,快回房补补觉,养足精神了才能更好照顾我嘛。”
青雪闻言条件反射摸了摸脸,两人看看青霜,有些犹豫。
“乖,快回去睡,我也再睡会儿。”婧月再接再厉,继续劝说。
“那我们就回去躺一会儿。”青露想了想,将青霜拉到旁边叮嘱几句,青霜认真听着,一一应了,两人这才不放心地离去。
青霜就是青玉被带走杖毙后,内务府重新分来的小宫女。这段时间她沉默少话,安分做事,看着像是老实本分的。婧月在她伺候下喝了一小碗粥,太医又把了脉,服了汤药继续睡,一直睡到下午皇帝过来为止。
青雪和青露回房补了一个时辰的觉就回来继续守着,皇帝到的时候,仍是她二人陪在婧月的床边。
见皇帝进来,两人连忙将床帐拉起,又怕过了病气给皇帝,不敢让他离床太近,特意搬了椅子放在床边请皇帝坐下。
婧月艰难从被窝里爬起来,准备给皇帝行礼。
“嫔妾见过陛下……”
“免了,你快躺好,别折腾了。今天好些了吗?”
周熠让青露将她按回被窝里,自己撩开衣摆在椅子上坐下,温言询问,“听说你昨晚起热了?”
“多谢陛下关怀,昨晚嫔妾是起了热。”婧月重新躺好,看着他柔声说道:“不过不碍事,天亮时烧就退了,今日感觉好了很多,陛下不必为嫔妾挂心。”
她的声音本轻柔动听,此时又带了些病中喑哑,听着分外娇弱惹人怜爱,配上苍白的素颜小脸,皇帝声音下意识柔和几分,“那就好,你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就去找皇后,若皇后做不了主,你直接派人和朕说。”
“谢陛下。”
婧月抬头看他,眸里满是感激,柔情无限,“皇后娘娘最慈和周全不过了,昨天夜里还命人送了很多补品药材过来,嫔妾实在再没什么需要,但您要说、就……”
她迟疑了一下。
“嗯?”皇帝疑惑。
“其实也没什么。”
婧月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养病实在很闷,青露她们都不许嫔妾下床,躺着就好无聊,陛下,嫔妾想看书,但她们都不给妾看。”
说到最后,她已经开始撒娇了。
“你这丫头。”周熠哑然失笑,“书怎能躺在床上看?你的宫女做得对,你且安安分分躺两天,实在不行,就让她们读给你听。等你好了,朕带你去藏书阁挑书。”
“藏书阁!”婧月眼睛一亮。
藏书阁是皇宫专门收藏书册典籍的地方,容纳天下各类书籍,应有尽有,但因位置靠近前朝,不是后宫妃嫔可以随意去的,她还从没去过。
“陛下放心,嫔妾一定乖乖的!”她瞬间开心了,忍不住又从被窝里爬起来,眼巴巴看他,“陛下,您可别忘了哦,嫔妾等着您。”
“快躺好!你能不能老实点,朕还能骗你不成?”周熠没好气斥她,看她不动仍眼巴巴盯着自己不放,无奈转头唤人,“苏林恩,若是朕忘了,你负责提醒朕。”
“是!”站在外间的苏林恩闻声立刻出现,笑着躬身应下,“奴婢一定记得。”
“听见没?你可放心了?”周熠斜睨她。
“听见了。”婧月就笑了,乖乖躺回被窝里,声音软绵绵的,“陛下对嫔妾真好!”
“行了。”周熠摆摆手,“朕当然好,你就安心躺着吧。”
他没有久待,又同婧月说了几句,将王太医喊来问了情况就起身离开。
等皇帝走了,婧月又喝了一次药,闲得无聊向青雪打听永寿宫的情况,得知大皇子昨夜也起了高热,但情况比上一轮好很多,今天早晨体温就降了下来,平安度过了危险期。
而锦鲤池的宫人、大皇子身边伺候的宫人全被皇帝杖毙了。
“大皇子为何会一个人去池边,锦鲤池的栏杆为什么断裂,这些有听说吗?”婧月追问。
“奴婢听说大皇子的宫人做事不上心,经常由着大皇子一个人往外跑。而锦鲤池偏远人少,宫人怠慢,疏于养护修检,因此栏杆腐坏也没人发现,大皇子一靠上去就受不住力开裂了。”
“……”婧月无语。
大皇子只是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轻轻靠一下就能让栏杆断裂,这得腐坏成什么样?
“行吧。”她也不再多问。反正人已经被皇帝直接处死了。
……
婧月这一病,就在房里整整闷了半个月。一直等到这月末,经过王太医多番诊断,确定彻底康复,婧月才终于被青露青雪大发慈悲放出了门。
半个月足不出户的宅居生活快把人闷死了,病愈之后她迫不及待想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再顺便去一趟永寿宫,关心一下静妃和便宜干儿子。
裹得严严实实出了门,一路溜达着到永寿宫,宫人们见了她来,态度明显热情起来,径直带着她进了内室。踏进房里,婧月抬眼一看,不禁诧异。
“静姐姐?”
“妹妹来了。”
多日未见的静妃瘦了一圈,面色蜡黄,眼底青黑,抬头看见是她,嘴角扯出一个微笑,请她坐下,“你身体可好了?看着精神还不错,该是有好好修养。”
“是,妹妹已经好了。”婧月在她身边坐下,又担忧地看她,“倒是姐姐,该好好保重身体才是,就算为了枫儿,你也要顾好自己,若是你熬垮了,枫儿又有谁来照顾呢?”
“唉……”
静妃轻轻叹了口气,眉间掩不住的愁绪,“是这个理。但枫儿在那儿躺着,我就睡不着也吃不下。”
“我们在这宫里向来没声没息,只求安安静静过日子,只求我的孩子好好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她说着,无声落了泪。
婧月从她这番话里听出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不禁沉默了,没敢说话。
宫里的孩子哪有安安静静过日子的好事呢?更何况,这还是皇帝如今唯一的儿子,身份特殊的皇长子。
不管他愿不愿意,不论他受不受宠,他的存在本身就注定了腥风血雨。
这个道理静妃不会不懂,她只是压抑太久了,不吐不快。
与上次见面时相比,她憔悴太多,短短半个月时间白头发都熬了出来。
婧月叹了口气,转身给了她一个拥抱。
…………
病愈后,请安也随着恢复了,第二天又是请安的日子,睡了半个月懒觉的婧月感觉分外不适应,再加上天气寒冷,从被窝里脱身变得更加艰难,听着外面寒风呼啸,她觉得自己更困了。
“没睡醒,好久没起这么早了……”
懒懒打了一个呵欠,随手拈起几块糕点垫垫肚子,婧月就半睡半醒靠在青露身上,任由她们给自己梳洗装扮,穿衣收拾。一直等出门,被清晨的凉风扑头盖脸吹个彻底,她才完全清醒过来。
“嘶……早上已经这么冷了?”她缩缩脖子,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外衣。“这天气,怕不是要下雪吧?”
“好像是诶。”青雪陪在她身侧走着,闻言抬头看看天色,点头赞同,“还好带了件披风,要不然下雪的话,回来就更冷了,您的病才刚刚好呢。”
“现在也很冷,我们快点走。”
一路快步走到坤宁宫,婧月虽然晋了位份,但座位却没变,仍然在娴贵人后面,景贵人对面。如今娴贵人被关着抄书,她就和景贵人大眼瞪小眼坐着。不多时皇后进来,惯例关心了一下婧月的身体,一起坐着说说话。
“兰贵人果然是年轻底子好,在冷水里泡了都跟没事的一样。”景贵人阴阳怪气。
“景姐姐有所不知,我当天回去也发热了,多亏太后和皇后娘娘的药材好,不然我好不了这么快。”
婧月笑盈盈和她们随口聊着,面上不显,实际一直在分神关注着系统面板。
养病半个月,她最关心的就是其他妃嫔怀孕的事。毕竟养病期间不能和皇帝贴贴,缠绵意的药效早就过了。
今天请安,一进门她就把在场妃嫔们挨个检测了一遍。正当她觉得无事发生的时候,皇后的检测结果出来了。
皇后怀孕了。
怀的是个女孩。
e……那就不管了。
她彻底放下心来。
还好不用读档。
主要是这时间段读档也不一定有用,她不敢在养病期间勾搭皇帝,万一把皇帝传染感冒了,皇帝不收拾自己,太后也一定会弄死她的。
将此事抛开,婧月快乐加入了坤宁宫八卦茶话会。略坐一会儿,外面飘起了雪花,皇后听说下雪了就早早让大家散了,趁着路上还没有积雪,抓紧时间各回各家。
婧月又过上了冬季宅居生活。
吃吃睡睡,隔几日早起去请一次安,聊聊八卦,睡睡皇帝,天气好了去永寿宫坐坐,看看可怜巴巴难以病愈的干儿子。
这月很快就过去了。
次月,太医诊出了皇后的身孕,皇帝得知后大喜过望,立刻跑到坤宁宫对着皇后嘘寒问暖,太后也坐不住了,跑去看了皇后一次,对皇后这胎报以最高的期望。
帝后忽然浓情蜜意起来,连着大半个月,皇帝都没找过其他人,一心一意守在坤宁宫陪皇后。
婧月:啧。
看出皇帝对嫡子的期盼了,希望之后不要太失望。
皇后这胎怀得分外艰难,大概上次孕育时伤了身体,再加上执掌宫务长期殚精竭虑,身体没养好,怀孕两个月之后就长期修养,免了妃嫔请安,坤宁宫里每天一群太医守着,看着令人心惊胆战。
婧月想了想,决定不放过任何刷好感的机会,从商城里挑挑拣拣,买了一份养身护胎的膳食方子,请太医看过之后就找机会送给皇后的大宫女静容,说是家传的妇人养胎秘方,不知对皇后娘娘是否有用,请她给负责安胎的太医们看看。
静容拿着方子回去就给皇后说了,太医看过之后,发现真是有用的好方子,皇后吃了几次就感觉身体明显好转,不禁十分惊喜,在皇帝面前说了婧月的好话。
于是,皇帝和皇后的赏赐又如流水般送进了婧月的容春阁,太后得知之后也立刻跟上。
刷齐了皇帝、太后、皇后的好感度,婧月就安分下来专心混日子,吃吃喝喝快乐猫冬。
这是她在宫里过的第二个冬天。
这个冬季的生活水平与去年截然不同。去年这时,她还只是一个宠爱不温不火的小才人,虽说没人慢待,但才人的份例就那么点,即使样样给足了也没什么好东西。
今年她的位份升了两级,贵人可用的宫人增加了三位不说,份例里也有了不少好东西,再加上三位大佬的好感,时不时有赏赐送来,日子分外滋润。
过得太舒服的后果就是——除夕夜宴的时候,婧月发现自己胖了。
她穿不上去年的漂亮裙子了。
婧月:……
婧月:!!!
她忧愁地揉揉脸蛋,在青露发愁的凝视下被迫减肥,暗中吃了两颗纤体丸,这才成功赶在开春前瘦下来,没耽误她穿春天的漂亮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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