隽宸先行离去,夏周舟一行人慢他一步。
夏周舟走出校门,就看到不远处的马路边祁欣然踮脚,勾住隽宸的脖子亲昵撒娇。
这边有还没找到对象的单身狗瞬时连声“卧糟”起来,“不愧是学霸,找女朋友的速度都比我们要快!人比人气死人!”
而祁欣然察觉到对面抓耳挠腮的动静,目光搜索到夏周舟的时候,嘴角的笑意更甚,在对边遥遥地挥了挥手。
她似乎对隽宸说了什么,对方也唇角勾出一丝笑来,只是眼睛的弧度却不明显。
祁欣然似乎没有察觉到隽宸的敷衍和冷淡,英气艳丽的脸上露出女儿家的害羞。
看到美女朝自己打招呼,几个直男更懵了,“什么意思?”
夏周舟挥手,顺带瞟了他们几眼,“人家是和我打招呼呢。”
看到回应,祁欣然眉眼弯弯笑得很甜,然后圈住隽宸的胳膊就走了。
“你们认识?”
“嗯。”夏周舟没有多说。
之后不管大家如何苦苦哀求,她都没开口。
“他们是青梅竹马。”
夏周舟不太喜欢背后聊别人的故事。
聚餐落座后,夏周舟拿出手机打开和白纪远的聊天框,她犹豫半晌,心里默默倒数:如果第一份凉菜在一分钟内上桌,我就给他发消息。
自己跟自己斗,其乐无穷,夏周舟心无旁骛紧紧盯着附近几桌服务云的动静。
从一数到五十五,在第五十六下的尾巴,服务员在夏周舟步步紧逼的视线中保持良好的职业素养,面不改色地放上一盘凉拌杂菜。
夏周舟豁然松了口气,嘴角翘起,一歪头就打开了手机,斟酌着想要发什么,她逐字逐句地考量。
桌上的各位纷纷下筷,坐在夏周舟身边的女同学说:“二二,你怎么不吃,不饿吗?”
“嗯嗯……啊!不是,”夏周舟掩盖似的提起水杯喝了口茶,“现在就吃。”
结果心急地拿起筷子下箸夹菜,手背电光火石间就碰到了手机,那句还没打完的话就发出去了。
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夏周舟暗恨:怎么现在网速突然变好了?!
夏夏周周:【关于上次的事情,我觉得你】
不过半秒,网络无波动,自欺欺人地删除也没有。夏周舟内心哀嚎,脸上略带懊悔的表情就显示出内里的不平静。
惨了!
也不知道白纪远看到没有,她试着又发一条补救。
夏夏周周:【刚刚手滑发快了!】
夏夏周周:【……然后,我只是很想你】
发完的一瞬间,夏周舟瘫软在座位上,夹着菜的筷子都在发抖,好像那两句话花光了她身体里的所有力气。
她不敢再看手机里发来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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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周舟做梦都想不到,回桑城不过几天,她居然需要再次坐上了去t市的大巴。
“你去医院看过医生了吗?”夏周舟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身体难受,几乎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车子里面像一个巨大的密闭罐头,混合的汗味和烟味还有各色食物冗杂的味道发酵形成了一股不可言说的酸爽。
“好累……不想去。”白纪远有气无力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夏周舟觉得自己明明正值花季,却要像个操心的老妈子。她听到这话就不打一处来,“这边信号不好,等我到了带你去医院。”说完,夏周舟就把电话挂断,此时大巴碾过路上不知名的障碍,颠簸剧烈,夏周舟不动声色的表情终于撕出一道裂缝,脸色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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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周舟下车后从汽车站马不停蹄地打车到t市省医院的门口,白纪远带着口罩和帽子遮得严严实实,大厅位置满了,他就略微驼背地站在一旁,时不时手心抵拳放在嘴边咳嗽一声。
夏周舟突然见到他,不免情怯,白纪远抬头,平日里凌厉万分的眉眼此刻像蒙了一层雾霭柔和,她一下子就心软,蹬蹬蹬地跑过去。
“挂好了吗?”她靠近,冷不丁开口。
白纪远倏然抬起头,望见夏周舟,他心莫名其妙安定下来,点点头,说:“你刚到?”
“是。怎么会不小心生病高烧啊,被传染得吗?你们工作室流感的人多么……”夏周舟絮叨,手背碰他额头,被烫了一下后肩膀瑟缩,眉心浅浅蹙一起,看起来特别担心。
突然,一根已经有些绵软的巧克力甜筒碰到了夏周舟的唇上,冰凉、散发着丝丝甜腻的味道。
白纪远笑得很淡,他横着眉,眼尾略微抬起,有些冲动和霸道,“知道啦夏奶奶,吃口甜筒降降暑。”
夏周舟白他一眼,接过甜筒然后另一只手掌心摊开在白纪远前面,“喏,那把挂号给我,我们去排队。”
她提到“我们”的时候,白纪远感觉心脏膨胀,涌出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又酸又涩横冲直撞,来得毫无理由。
重要的是,他还很受用。
夏周舟拿到票,一边吃着甜筒一边主动牵起白纪远的手往上行电梯走去,白纪远走在她身后,目光落到相交的手上,眼神晦暗不明,本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心底像有什么不可控的情愫破土而出、顷刻就茁壮成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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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折腾到了晚上,挂完盐水出医院的时候清风温柔,月明星疏。
夏周舟还停留在护士给他测出392摄氏度高烧之时的震惊,“这么烫,不会烧傻了吧!”
白纪远虚弱地咳嗽一声,然后抓起夏周舟摆在一旁的手刚要说什么,她甩开,嫌弃道:“热死了,先别碰我。”
护士在一旁偷笑,白纪远坐在位置上委屈。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他声音很低,有不可控制的咳嗽间或其中。
“你说呢?”夏周舟站在一边环胸,看护士准备给他打针。
……
回到白纪远的住房,夏周舟买了点流食照顾他吃下。
随后白纪远躺到房间里睡觉休息。
白纪远早上给皮蛋倒出来的一碗猫粮早就被它干得精光,底盘干净锃亮。
夏周舟怜爱地撸了一把委屈到喵喵叫的皮蛋,煮了一点鸡胸肉和剩下的蛋黄拌在猫粮里犒劳它无缘无故承受白纪远病痛的灾难。
她蹲在一旁看皮蛋大口干饭,空闲下来才觉得不大舒服,应该是下午晕车的后遗症,夏周舟起身,头晕目眩耳朵嗡嗡,胸闷气短,眼前是短暂的一大片黑什么都看不见,扶着沙发才慢慢缓过神。
之后,她将就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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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夏周舟醒来,白纪远刚刚洗漱好从浴室出来。
他喉间偶尔低低发出一阵咳嗽,坐到沙发的角落,他看她睡眼惺忪,还在犯困脸上的表情有点迷糊,半梦半醒。
夏周舟爬起来,身上的摊子滑到腿间,她靠过去习惯性地伸手把手背贴到他的额头上,低喃:“好像不是很烫了。”
想把手撤开,白纪远却抓在夏周舟的手腕间把她拉到怀里,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夏周舟却推开他的手坐起来一言不发,她进浴室洗漱好换下衣服,然后走到客厅只说了一句话:“我走了。”
白纪远猛地从沙发上弹起,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为什么?”
“你说呢?”夏周舟反问。
“我错了,二夏!”他唤得可怜又无辜。
白纪远的嘴里总是能蹦出一些关于夏周舟奇怪的昵称。他从夏周舟的身后伸出胳膊圈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低喃,“是我不该和你吵架,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在白纪远陈述完自己一连串的问题后,夏周舟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又问了一句:“生病了为什么不去看病?故意的是吧。”
她没把眼神落在白纪远身上。
“怎么可能,绝对不是因为想见你。”白纪远正襟危坐,说了这么一句话。
夏周舟解释说:“拿自己身体健康开玩笑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白纪远,我会比你更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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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夏母来了电话,夏周舟避开白纪远走到厨房接起电话,房间不大,一出声就听得见,她把手机挂在耳边,觑见白纪远隔得老远才开口。
“嗯,和同学出去玩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过几天吧。到时候打给你。”
“知道了,在外面注意安全。”
夏周舟挂断电话,一转头就看到了白纪远倚在门框边,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先是没有底地惊慌然后才镇定下来,夏周舟开口:“怎么?”
“我只是同学?”白纪远挑眉唇线勾起,“夏周舟原来偷偷谈恋爱不告诉父母。”
夏周舟不自觉笑起来,平缓的眉眼有了喜悦的苗头,很可爱。她比对方更揶揄:“你告诉了?”
白纪远没接话,只是摸出一颗薄荷糖塞到嘴里,用舌头抵到舌根吮吸,缓解喉间瘙痒的感觉。
“话说回来,你暑假放假家都不回一趟没事吗?”夏周舟擦过他的肩膀往外面走。
“工作原因。不过这周事情做完接下来半个月都没工作了,我们出去玩吧,嗯?”
江茉曾经在微博说过,她有个看起来很文静很乖的舍友,其实是她们寝室最爱玩的,也是最大胆的,之前的寒假独自旅游遍了邻省所有的城市。
和夏周舟吵完架的那天,白纪远特意去问了江茉,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海边吧。
江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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