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慕景奚师徒欣赏金银器皿之时,展区贵宾区,一众黑衣护卫肃穆而立。在护卫中间,设有一帐幔,隐约可见当中端坐一倩影。几名相貌清秀的侍女分立帐幔四周,伺候着帐幔之中的神秘人物。即便隔开数丈,仍可隐约嗅觉奇香。
堡内人员往来,不是没有好奇者,然而,不论是想要上前攀谈的商人,亦或是想要一窥芳容的才俊,无一不是被侍从拦下。
“此人究竟会是何人?”
“不知道,但透过帐幔,隐约可辨,似是一妙曼女子。不知是那方势力家的小姐?”
“也许是陪同某位大人物到此的小妾也说不准......”
“想来怕不简单,我观那些侍从,不似普通人家的护卫,行举间......似是军旅出身。”
一时间周遭议论纷纷,皆是在好奇女子身份。
“小姐。”一名侍女躬身奉茶。帐中女子微挑帐幔,轻轻接过茶杯。然而,仅是这微挑帐纱,便令得无数青年侧目。
玉手芊芊,肌若凝脂,帐幔微开,仪态万方。
虽说女子被幔纱遮掩,又以丝巾掩面,但这隐约间的一瞥足以让心驰神往。那举手投足间的华贵之气,更是令人倾倒。
就在此时,一名黑衣人竟径直越过护卫,来到女子帐幔不过数尺之地,若是慕景奚在此必然认得,此人便是先前与那书生在船上交接之人。
“小姐。”男子抱拳躬身顿首。
“辛苦了,如何了?”账内传出声音,如黄莺出谷,婉转悠扬,如空谷幽兰,酥软人心。无数关注此地的男子皆是为此淡淡的话音陶醉。
“岂敢,均已办妥。”男子连忙再拜道。
闻言,女子挑开侧面帐纱,男子见状,赶忙上前,半身入内,附在女子耳边轻声道:“车马所运货物,已然交接。至于‘猫眼’,编号是‘七’。”
女子闻言,微微颔首,男子随即退出。
贵宾席另一方人马。
“我靠!这小子谁呀!”一名青年男子极为愤慨,方才他上前套近乎,结果碰了一鼻子灰,这小子却能如此接近那神秘女子,让他顿时妒火中烧。好歹自己也是赫赫有名的金号“云纹号”的少爷,自己哪里比不上那小子。
与“云纹号”少爷抱有相同想法的可不止一人,纷纷向那男子投以敌视的目光。
云纹号掌柜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给了自己儿子一个脑瓜崩,怒道:“瞧瞧你那点出息!我今天带你干什么来了?你不关注各家金号长短,分析商业行情,在这里吃一个不认识的女子的醋?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
“爹,我错了。”云纹号少爷道。
“嗯,知错就好。”老掌柜一脸欣慰。
“我刚才是想错了,那小子现在一动不动地守在旁边,看来是那位小姐的护卫!亲近一点也正常!我还有机会!”
老掌柜闻言气得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合着你错这了?一耳刮子就招呼了过去。
......
这时,一伙人马在一青年男子的带领之下,忽然蛮横的推开四周观展的人,径直朝着那神秘女子所在之地走去,然而,那女子的护卫只是拦下了青年的侍从,对于领头之人并未加以阻拦,惹来无数好奇的目光。
“那人......那不是傀偶门的黄公子吗?”
“看样子他们认识呀。”
“连黄公子的手下都不得近前,这女子来头不小呀。”
对于黄枫,在座不少势力都是认识。此人乃是怒库城龙头势力之一的傀偶门掌门之子!这傀偶门势力极大,门下有弟子数千,除去怒库城外,在峨松郡其他州府还设有分部四处,莫说在怒库,即便放眼整个峨松郡都是数一数二的门派。
傀偶门掌门黄塚,乃是元丹境中期强者,座下骨干九人,号称九狼,个个位列八极境界。再加上两位元丹境副门主,六位帮派长老,傀偶门足足有一位虚空境、四位元丹境、十三个八极境的可怕阵容!而其门下九耀、计都高手更是不计其数!
而傀偶门最令人忌惮的,是此派拥有一傀偶制作之法,每位达到九耀境的门人皆是有操纵傀儡之法,联手之下战力倍增,故而极少有人愿与其门人交手。
而这黄枫,倒也资质不错,加上其父与傀偶门悉心栽培,倒也取得极高成就,现年二十四岁,便以达至九耀境巅峰,只差那临门一脚,便可踏入高端强者之列。故而傀偶门对其越发重视,即便黄枫跋扈之极,竟闹出强抢民女之事,傀偶门也全力袒护。
故此,在这黑江府内,饶是城主也得给黄枫这二世祖几分薄面,见到黄枫的手下也被阻拦,足可见此女子来历不小。
“倚嘉,好久不见。”黄枫上前撩开幔纱,极为热情地道。
那女子眼中略微闪过一丝不快,黄枫的身份地位,换作寻常女子受到黄枫这般热情对待,只怕难以自持。但她可不会觉得有什么了不起,恰恰相反,在她看来,这黄枫仗着其父辈声望,目中无人,肆意妄为,极其令人厌恶。但两家毕竟是世交,她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微微点头示意,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见到女子微笑,黄枫心头愈喜,放肆地盯着女子,全然没有该有的礼仪,看其表现不难觉察其爱慕之意。黄枫在心头微微感叹,以他的身份可不缺女人,但如此尤物,实在令其难以自制。二人自小相识,待得黄枫初通人事之时,便以彻底沦陷,在他看来,两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加上两家世家的情谊,得成佳偶只是差那临门一脚而已。
“黄公子,大庭广众之下,还请自重。”女子身旁的那名官员道。
“哟,是冯鹏兄呀,一路之上,烦劳你关照倚嘉啦。”黄枫回过头,客气地道。冯鹏乃是官身,位列四品,他自然不会随意得罪。但话里话外似是有点宣示主权之意。
“岂敢岂敢,护卫小姐乃是本分,不劳黄兄致谢。”冯鹏回道。
“呵呵,冯大人尽职尽责,老夫深感敬佩。只是少掌门与崔小姐乃是青梅竹马,两家又是世交,做哥哥的表示一下感谢也不为过,你说是吧。”上前打圆场的正是随黄枫同来的傀偶门长老,陆誉。
“见过陆长老,陆长老所言甚是,冯鹏,不得无礼。”崔倚嘉起身行礼道。
“是,小姐。”冯鹏道。
崔倚嘉借此机会赶忙制止二人。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虽说自己并不喜欢黄枫此人,但无论是看在黄塚的面子还是陆誉的面子,总不能开罪了他。更为重要的是,崔倚嘉身份高贵,因而许多事情并不能直接去做,还得依靠黄枫等人帮忙。
“来人,把那狐裘取来。”崔倚嘉吩咐道。随即侍女将一洁白狐裘交于黄枫。随后,崔倚嘉又命人将一珊瑚树送于陆誉,方才开口道:“小女子来时,家父曾命我将此狐裘连同其他礼品送与黄世叔及众位长老,并转达他对世叔的问候。家父时常念及世叔,说他最为怀念的便是当年的军旅生活。”
黄枫看着狐裘,自是知晓这纯白狐裘乃是以众多狐腋积织而成,十分名贵,接过狐裘笑着道:“家父也时时牵挂世伯,还请将此物转交世伯。”
黄枫递上一小盒,冯鹏接手之后,打开递于崔倚嘉,崔倚嘉并未接手,只是微微一瞥,随即笑道:“有劳了,难为世叔还记得,家父藓疾如得此物,必大有好转。”
原来,盒内之物,乃是硫磺。以崔倚嘉的眼力,一看便知,这些硫磺色泽泛白,乃是番邦而来,价逾黄金。
客套完,崔倚嘉也是进入正题:“那些货物,还望费心。”
崔倚嘉所说,正是当日随其而来的马车所运之物。
“倚嘉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已命好手护运,你大可放心。”黄枫笑着答道。
“那便有劳枫哥了,只是其中干系重大,啰嗦两句罢了。”崔倚嘉莞尔一笑。
“哈哈,我一定亲自过问,绝不会有闪失。只是......那里面究竟是什么?”
“枫哥,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虽说崔倚嘉仍旧挂着笑容,但黄枫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愉,黄枫当即心头一紧,生怕惹怒佳人,赶忙闭了嘴。
“哈哈,少掌门,那你便在此好好招呼崔小姐,老夫就不在此讨人嫌了,再会。”陆誉受了礼品,现下只想回去好好把玩,赶忙告辞。
见陆誉还算识趣,黄枫当即应允。随后又是颇为殷勤地表示,今晚若是崔倚嘉有心仪之物,定然为其拍下。要知道,一般物件以崔倚嘉的身份当然是入不了眼,要想让她提起兴趣,必然是今晚作为重头戏登场的由黑江府选定的十二件金银器。作为展会重头,自然件件天价,看来黄枫为博美人一笑,可是极其舍得。
话不多说,随着时间悄然而过,一声清脆罄响,荡漾全场,顿时吸引了全场目光,只见展区正中,有一红毯铺排的括约六丈的梯状展台,只是上方此时空无一物。随后又二十四名彪形大汉,两人一组,抬着一个个犹如行辇一般的盖着红绸的物件步入场中,依次将之摆放在展台之上,随后四队甲士持矛而来,成纵列状,将展台护住。紧接着,二楼又响机簧之声,不用说定是劲弩就绪。
也难怪,这十二件展品皆出自名家名号,工艺精绝,配饰珠宝也是价值连城,难免有人不起歹意,黑江府定然是极为重视。不过,眼下看来,若是有人胆敢乱来,只怕不待近前,便要被二楼的弩手射成筛子。况且,即便有谁抢夺到手,飞鹰堡四周地势复杂,也极难逃脱,至此,许多人开始明白,为什么会选在此地召开展会了。
“砰砰砰——!”
礼花四溅,而后钟鼓齐鸣。只见花瓣漫天飘舞而落,在百花香溢之间,但见一百花秋千摇曳而下,上坐佳人,青丝如海,飘然长裙,嫣红姹紫。半抹酥胸,金玲玉足,芊腿玉藕,如霭窥物。丝巾飘扬,犹见飞天,粉纱后摆,如桃盛春!
见到如此可人,一时间四下喝彩!待得秋千渐落,倩影盈盈一跃,舞步翩翩,旋跃台间,宛若天仙。
在女子调动之下,顿时极其一片高潮。
“尊敬的各位来宾,‘棠梨叶落胭脂色,芥麦花开白雪香’,如此美景造化,尽为诸位妆容。欢迎诸位莅临‘黑江府金银器暨珠宝展览拍卖晚会’,小女子是今晚的司仪,莺焉!”
未待拍卖,先有玉人舞姿在前,此时四下气氛早已被炒热,又闻得展会正式开始,顿时一片叫好之声。而当听得玉人芳名,更是四下掌声雷动。这莺焉乃是名扬天晟帝国的大商会“四湖商会”的顶级司仪。在天晟帝国众多商人因乡土、血亲关系而结成商帮,其中有龙游等四大商帮结为同盟,设立商会,因其故乡皆有大湖而得此名。四胡商户所涉及领域众多,其中承接展会、庆典便是其一,而商会名下司仪最为出名者便是有“三裙钗”美名的莺焉三人。据传,此三女个个国色天香,有无数显贵欲掷千金一亲芳泽而不得,今日现身于此,怎能不引起轰动?
反过来想,要请这“三裙钗”主持,据说不下万两之数,可见黑江府为吸引各地金号入驻,究竟花费多少心思了。
当然,来此之人除去竞拍者外,不乏各业商人,他们自然更为看中的是接下来的展品和黑江府金行的实力。
“有道是‘精华在笔端,咫尺匠心难’,书画如此,工艺更是如此。每一件工艺品的背后,无不是一位匠人在浮华之中甘于寂寞的心血所凝!今日,有赖于黑江府的鼎力支持,会同黑江府金业与各地金号在此尽展风华。现在便让我们饱览由黑江府金业行会评选而出的本次展会压台展品——十二精绝!”莺焉颇为激情地道。
在这一番陈词之下,早已被各式珠宝、金银器、手工艺展示搞得有些疲倦的众人,顿时再度亢奋起来,究竟是何等展品?能冠于这“精绝”称号?
“现在,请诸位鉴赏出自乾塘郡金业龙头‘锺海号’刘云大师的杰作!”
莺焉话音刚落,只见两名汉子一左一右,搂住最前一步辇之上所覆朱紫红绸,同时一撩,便见红绸飞扬而去,露出下掩之物。众人赶忙看去,只见步辇之内,空余一紫檀木架,至于展品却不知所踪!
“这......这是怎么回事?”
“展品呢?”
“搞什么名堂!难道这展品就是个架子不成?”
“莫非有贼?”
“快!快看看咱们带来的展品还在不在!”
......
见此情形,众人顿时喧哗起来,尤其是一些来此参展的金号,更是乱作一团。
就在此时,一道犹如清铃脆响般悦耳的笑声传来,吸引了众人目光,正是台上仪态万千的莺焉,随即空灵的声音传荡四周:“诸位莫慌,展品在此。”
只见莺焉展臂枭婷而立,倩兮巧笑,那般体态,引人遐想。回过神来,众人有些疑惑,这究竟卖的什么关子?
“嘿嘿,莫不是这展品就是此璧人?”一名男子舔了舔嘴唇道。
“胡说八道!”男子身旁的老者训斥道。
就在众人疑惑间,只见两名侍女小步上台,各立莺焉左右,自其玉璧之上,取下一对物件,随即小心放入步辇之上,见状,众人顿时解惑,原来展品竟早已出场。不过方才众人目光都聚焦于人而非其物,自然是未得真切其状,连忙想要看个仔细。
“这便是第一件精绝——七彩濂珠叠浪臂钏!”莺焉俏立一旁,娇笑道。
只见此物乃是一对臂钏,以熔铸、镂空之法,塑以礁石叠浪之景,塑形真切写实而细腻传神,再镂刻珠蚌露水朝阳之态,以七色珍珠嵌于其间,其生动传神之韵、如动如生之态,可谓兼备形神,堪当精绝!
见到如此精绝之物,四下顿时嘈杂,饶是在场众人均是见识不凡,又赏鉴众多展品在先,也忍不住赞叹不止。赏鉴过后,伴随莺焉宣告拍卖开始,一时间出价声此起彼伏!
“七千两!”
“八千!”
“一万两!”
......
如此夺天巧共,又曾配佳人,光是冲着那臂钏之上的残韵温香,便足以令人疯狂!
“两万三千两一次!两万三千两两次!两万三千两三次!成交!”
看着一名富商,以两万三千两天价拍得此物时那自得的神情,周遭目光嫉妒、惋惜、不满者应有尽有。
如此天价不过半柱香时间便是敲定,让参展宾客无不是急切起来,光是第一件便如此抢手,这剩下的几件又会是何等精绝?
暖场完毕,见众人情绪高涨,莺焉莞尔一笑,极其适时地道:“七彩濂珠叠浪臂钏已然有主,接下来便请诸位贵宾鉴赏余下精绝!”
“唰——!”
“唰——!”
“唰——!”
“唰——!”
......
红绸接连飘扬,一件、两件、三件、四件......一件件造化神物纷纷跃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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