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廷觉得这个问题问的莫名其妙，印象最深的就是医务室那次，更早的他记忆不太清楚，因为他从来没关注外界，刻意去记某个人的脸。
“医务室那次。”他如此答。
“……嗯。”陈怀毅不是个脆弱的人，可能是这坏天气的影响，让他有点难受，嘴巴不自觉吐出了他最想问的那句话，“你有……喜欢的人吗？”
沈云廷呼吸一滞，陈怀毅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难道他察觉出什么了吗？他的沉默让陈怀毅心底里冒出了答案。
“有吗？”陈怀毅的话有点咄咄逼问，令沈云廷方寸大乱，可撒谎他又不擅长，不若直接承认了。若陈怀毅不知道他喜欢他，正好可以斩断了这缘分。
可若是陈怀毅知道他喜欢他，还追他，那他……
沈云廷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样，他的心里产生一点点隐秘的期待，嗯了一声。
陈怀毅的手几乎快抓不稳了手机，小糖竟然真的有喜欢的人，姜辞的话是真的，没有骗他。
“那你……你亲过他吗？”陈怀毅有点期望是没有的，骗骗他也好。
沈云廷的心跳加速，陈怀毅怎么问那么直白的话？这，这……
他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泛粉了，“嗯。”
“……是在楼道上？”陈怀毅不信，还想再确认一下，也好。
沈云廷的嘴唇被咬下了深深的印子，陈怀毅的问题令他哑口，不由得恼羞成怒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这件事明明双方心知肚明没再提了，这次突然问，问那么细致，下一步，岂不来问他滋味怎么样？
陈怀毅这样不要脸的人，沈云廷是第一次碰，根本招架不了，动不动就脸红，幸好只是用手机交谈，不然就让对方看去了他的神情。
沈云廷这略显激动的声音不常有，照陈怀毅对他的了解，显然是羞恼了。
良久的沉默，雨水没有停息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狠狠击碎在冰冷的街道，碎成一瓣瓣。
“那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的声音响起，沈云廷愣然，握着手机举在耳边的手慢慢滑落，心跳突快，有些不安。每次打电话，对方都是在他先说挂后，才挂的。
今天格外的反常，沈云廷不放心，走到门口处，拿了雨伞，手下的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着急，要穿鞋子，都险些快得错了脚。
他下了电梯，才刚挨着楼门口，就被雨水溅到了脚。等都到这了，他才像刚反应过来，他不知道陈怀毅今天去哪里了。
最近他一直在避着陈怀毅，没留意对方的行踪。
他发了信息问陈怀毅在哪里，过了几分钟对方才回去朋友家了。往日对方的消息回的相当快，而今这短短的时间，就让沈云廷时不时盯着聊天框，看对方有没有回消息。
得了对方的消息，他按灭了手机，道上坏了的路灯已然修好，在昏黄灯光下，淋沥雨丝明晰入眼。
没带伞的人用外套遮住了脑袋，往楼里跑。撑在伞慢慢走的人尤其显眼，在点缀着小碎花的黑底雨伞下，是一男一女。
伞柄被高挑的男生拿在了手里，女孩低着脑袋，怀里抱着东西。小小的伞面，女孩瘦弱，恰恰撑得住两人。
男生却还是将雨伞往旁边侧去，落下的雨滴，顺着伞沿滴答落在了男生的肩头，慢慢染深了肩头的那块边角。
你知道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吗？沈云廷混沌的大脑炸开了一条裂缝，是那次吗？那个下雨的夜晚吗？
那丢落在记忆角落的几分钟，他极力回想，才清晰了起来。那天是他值日，等从窗户往外看，才发现下雨了。
走在平常回宿舍的路上，人影已经稀疏，无意瞥见四角亭下的少年，坐在小石凳上，俊郎的面孔烦躁地皱着眉，对雨很烦恼。
他犹豫了几秒钟，对方苦恼的样子，让他才问出了那句话，“同学，你需要撑伞吗？”
说实在的，他主动跟别人说话心里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对方若是拒绝了……那便拒绝了吧。
“……好。”少年如是说道，嗓音清朗悦耳，夹杂少年时期独有的音调。
他只稍稍瞥了对方的容貌，就不再关注，在同一个伞下，他仍是不自在极了，就在心里背起了今天的语文课的古文，非常长的一篇文。
失去注意力在伞上的他，把伞撞在了没经修剪，窜出来的树枝上，被对方触碰到了手，陌生的触感，令他逃避开了手，更是不敢把目光放在对方的身上。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印象已趋淡于无，像这样的小事他不可能每件都记得，人的记忆是有限的，但对方还是在他的记忆了留下了一抹浅淡的痕迹，或许是因为对方出众的容颜，又或许是因为那无意中的触碰，亦或者其他。
翻涌上的记忆让沈云廷想起他回答给陈怀毅的话，原来，两人是更早就见过面的，只是他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没关注过，才遗忘了他。
要说忘了对方实属正常，班里四十几个，有几个甚至做了三年的同学，才被他浅显的记住个名字，勉强对得上那张貌似有印象的脸，甚至还闹出过叫错人名的笑话。
那对情侣到了自己的楼栋，把伞收了。沈云廷立在原地良久，风伴随着雨丝穿透而入，丝丝凉意漫上了身体。
ktv那次，陈怀毅的肩头湿了，原来就是这样吗？沈云廷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他回了出租屋。
他本来已经洗过了澡，在外面站久了，衣服被雨水沾湿了一些。他发消息给对方让对方路上注意安全。
等看见对方的回复，他才去简单的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第二天出门，对面的门严丝合缝，没有那个早上老是打好算盘的人出来，沈云廷回到公司，那一丝落寞才被掩藏下。
这几天陈怀毅神出鬼没，沈云廷工作的时候难得走了一会儿神，意识到不对，赶快回神，自己出去打算泡一杯咖啡，提提神。
在泡好往回走时，他看见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背影，待对方转过身，他看清脸，才想起这是谁了，对方以前是顶着寸头的，现在头发长长了，减少了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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