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珩回到房中,打开千里镜,那头的人对他说道:“你要我拿的东西我拿到了,不容易啊,那一块的地形都变了,我找了好久。”顿了顿,又调笑,“真没想到过去那么久,东西还能保存得那般好,看来你对你妻子是真上心。”

    谢延珩不欲多言,只问道:“东西呢?”

    “寻了最快的信鹰给你送去。”那人道,“不过我听说云台山近日戒严,那信鹰也不知进不进得去。”

    谢延珩道:“云台山现下只是不许出,外头要进来不碍事。”

    “那便行,最晚不过明日,信鹰便能到你那儿……不过我好奇一下,你急着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这与你无关。说好的酬金你去钱庄领便是。”谢延珩说完,便将千里镜关了。

    第二日,信鹰果然如约抵达了云台山。谢延珩从信鹰脚上绑着的竹筒取出一个小布包。

    布包是新的,打开来里面的东西却陈旧。

    那是一张已然泛黄的帛书,和一个看起来十分陈旧的荷包。荷包的料子是好料子,即使经历长久岁月,依旧泛着淡淡的光泽,不过那料子上绣的图样就丑了些。

    针脚粗陋,也不知绣的是两个人还是两根火柴棍。

    谢延珩拿起那个荷包,轻轻抚摸荷包上的图样,眼眸中流露出漫长时光沉淀下的厚重温柔。

    收到东西的当晚,谢延珩便去寻他师父荒泽君,想要借一样法器。

    荒泽君在剑宗议事堂,通报的弟子说,荒泽君刚叫了柳叶宗的宁宗主来议事,现下两人还没聊完,约莫得等一会儿。

    谢延珩听着便沉下神色,直直看向灯火通明的议事堂——他师父现下找宁春月,怕是有什么麻烦事要请她去做……

    ……

    宁春月与荒泽君聊了许久,商量了一些事,待结束时,外面的夜色已很深了。

    她从议事堂出来。夜晚山风有些大,她紧了紧衣袍,正想离去,却发现谢延珩在议事堂外。

    前晚她与谢延珩闹得不太愉快,现下撞上颇有些尴尬。好在宁春月修炼了一张厚脸皮,尴尬了一瞬后,很快便强行调整过心态,举止装作落落大方地打了招呼。

    “谢道君,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谢延珩面色一直阴沉着,似是不太想说话,见她笑着和自己打招呼,竟直接移开目光,让宁春月热脸贴了冷脸。当下气氛好不尴尬。

    议事堂的通传小弟子见状,不得不代为答话:“禀告宁宗主,首座师兄有事来找掌门,已在议事堂外候了半个时辰。”

    宁春月没接话,只点了点头算作听到了。

    她自认一向做人磊落干脆,是他一而再地将些执念寄托于她。她本顾虑与他的交情,依旧腆着脸同他打招呼,而他却还冷着脸,答句话都要小弟子代劳。于是宁春月便也有些不悦,即刻没了同他说话的心思。

    两个人互相赌着气,谁也不想理谁。

    宁春月拢了拢袖子便转身要走。

    可刚要擦肩而过,方才还冷着脸拒她于千里外的人突然又抬手拦住了她。

    “师父找你来说了什么?”

    见去路被拦住,宁春月也不急,微微仰起头看对方,笑得十分表面:“这与谢道君无甚关系,谢道君很闲么?还过问这些。”

    这话带着刺,着实不好听。谢延珩那冷脸瞬间更冷了。

    见谢延珩表情如此难看,宁春月倒是心情舒畅了几分,当下抬手推开谢延珩那只阻拦的手臂,施施然就离开了。

    议事堂那通传的小弟子见宁春月对自家宗门的人说话如此无礼,倒是十分不忿:“那宁宗主好大的脾气,柳叶宗在七宗中素来名声不好,果然这做宗主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然而还未说完,他便被谢延珩的眼神吓到。

    那是冷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虽只是警告,却让这弟子感受到了股自脊椎漫上来的寒气。

    “不要评价她。”谢延珩淡声道,“平日里规矩怎么学的?”

    小弟子羞红脸,当下便敛了神色:“是,弟子不该背后随意说人。”

    谢延珩转身进议事堂找荒泽君,很顺利地借到了想借的东西。

    出来后,他本想回自己的院落,可想到宁春月方才与他师父未知内容的议事,多少是不放心。只略思考了一瞬,他便把正与宁春月互相闹脾气的事抛在了脑后,决心再去找她细问一次。

    宁春月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本正要再理一遍方才与荒泽君商量好的事,阿烛却突然在门外禀报:“宗主,谢道君来访。”

    宁春月轻哼,方才爱答不理,现下又凑上来。

    “夜深了,我已经歇下,请谢道君回吧。”

    阿烛似乎有些为难:“这……”

    宁春月奇怪:“怎么?”

    阿烛道:“谢道君说,宗主大约是不想见人的,若果真不见,他便打算暂住在这个别院。”

    宁春月:“?”

    宁春月打开屋门,阿烛在外站着,而谢延珩则在不远处院落外的大门处等候。

    宁春月瞥谢延珩一眼,也不管他,只问阿烛道:“谁许他在这儿暂住的?”

    阿烛:“这……我去问问。”

    阿烛走几步到院门口,将问题复述了一遍。

    谢延珩道:“剑宗的院落本便是我在管理,柳叶宗暂住的这处,本有十二间卧房,如今住了九间,还余三间空着。”

    阿烛听完,再折返回宁春月屋门口,把回答一字不落地说给宁春月听。

    其实两人本就相距不远,说话互相听得见,阿烛也纳闷为什么自己要当这个其实并没有作用的传话筒。

    宁春月轻嗤:“不论这院落从前是谁在管,既然如今这儿是我宗在暂住,要入住自然得我宗同意。无论这儿现下余了几处空房,没有正当理由,不给住就是不给。”

    阿烛听完,只好再回到门口传话,刚说了一半,谢延珩先对着没效率的沟通不耐烦了。

    “宁春月,别耍脾气了。”

    宁春月见他说话,挑眉道:“方才是谁先耍脾气的?”

    谢延珩冷笑:“那前晚又是谁先气我?”

    两人都是不服输的要强个性,于是对视间火花四射。

    阿烛默默往后退了退,从两人的视线范围内消失。

    最终还是谢延珩先服了软。

    他想起正事,知道到底是正事要紧,于是轻叹了口气走进院落,走到宁春月卧房的廊下,隔着三级石阶微微抬头看着她:“方才不该甩你脸色,是我幼稚。”

    宁春月见他这么快就道歉,倒也是怔了下。

    这架吵得真是虎头蛇尾。可她毕竟也是个高层管理了,情绪稳定是重要素质,当下也不再纠缠,收敛了身上的刺,也与他讨论起正事。

    “你这么晚来找我究竟何事?”

    谢延珩问道:“方才我师父找你,是为的瘟妖一事吧。”

    这问话甚至不是疑问句。

    宁春月不好透露方才的聊天内容,便反问回去:“你猜到了?”

    谢延珩见她不愿多说,也没勉强,顺着话说了下去:“大约猜到你们商量了何事。”

    宁春月知他心思细腻,能猜到他们的计划不奇怪,于是道:“既如此,你便不该再多问了。”

    谢延珩看着她,平静道:“我要暂住在这儿。”

    既然知道他们在计划什么,他便断不能让前晚她遇到的危险再发生一次。至少,他要待在能看到事态发展的地方。

    宁春月皱眉:“我已经再三强调过我不是她……”

    还没说完,谢延珩打断了她:“你是否是谢宁宁这件事暂且先不提。你只需想一想,就瘟妖一事,我暂住于此是否更有利。”

    宁春月沉默一会儿,她本就是理智之人,若撇开一些理不清的感情因素,自然是有一个强大的助力待在柳叶宗的院落里会更好。

    宁春月唤站在不远处树下阴影中的阿烛:“去把东三院收拾一下,请谢道君过去住。”

    阿烛应道:“是。”

    阿烛前去收拾房间。宁春月问谢延珩:“你可有什么住所的要求?我到时候安排人布置。”

    谢延珩摇头:“无。”

    话题聊完,宁春月便不知该说什么,于是打算回房了。

    谢延珩见她要回去,这才说道:“我可否向你讨一件东西?”

    宁春月愣了愣,这倒是稀奇,谢延珩还有向她讨东西的时候?

    “什么东西?”

    谢延珩端详片刻她斜髻上的发饰,最后道:“这串红铃兰。”

    宁春月:“?”

    宁春月摸了摸自己发间用作装饰的红铃兰,道:“这只是串普通发饰,既没有用名贵珠宝,也并非出自名家之手,我只是觉着好看,最近才戴得勤了些。”

    谢延珩摇了摇头:“无妨。”

    宁春月奇怪:“你要这个做什么?”

    谢延珩一顿,面不改色地胡扯道:“我师母下月生辰,她气质与你相仿,我瞅着这串发饰你戴着极好看,便想请器修打一件类似的,既好看又能做法器,想来师母会喜欢。”

    宁春月不疑有他,当即便摘下发间那串红铃兰。如水乌丝倾斜而下,少了精致发髻与饰品,倒令她看着更多了几分清丽。

    宁春月将那串红铃兰递给谢延珩:“那便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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