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春月与谢延珩一起同那岩石巨人打了许久,发现这巨人与这石窟是共生的。

    一旦巨人被唤醒,除非攻击目标消失,或石窟毁灭,不然无论它被击碎几次,都能就地重生。

    第三次将那岩石巨人打得身首分离后,两人分别在其头部与身体施加了千斤咒,给两者的重新结合制造阻力,尽力延缓岩石巨人的再生,以获得更多的休息时间。

    他们靠坐在岩石壁边,进行调息修整。两人现下都灰头土脸,可以说是精疲力尽。

    宁春月瞥谢延珩一眼,见他阖着眼,说道:“打架已经这般辛苦,别闷声不吭了,我们来聊聊天吧?”

    谢延珩顿了一会儿,问道:“你与关慕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宁春月愣了愣:“这种时候,你还在想这个?”

    谢延珩别过头,轻道:“若你不想说,那便不说。”

    宁春月摇头:“倒也没什么想不想说,只是那段经历无趣得紧。”

    谢延珩道:“不打紧,这巨人身首愈合还需得时间。”

    宁春月回想了一下,发现与关慕白相关的记忆都还很清晰。

    自千年前失去情感后,她便能记住发生的每一件事了,愈是该浅淡的记忆,反而记得愈是清晰。

    宁春月暗叹一声,便开始说五百年前遇到关慕白后发生的事。

    当时的关慕白是清风观的一名普通弟子,随他的师兄、当时清风观的大弟子一同外出历练。

    关慕白虽资质平平,却有一副谦和耐心的好性子,还时常与同门分享自己得来的功法与经文,所以他在宗门内的人缘与声望都很不错。而他的师兄虽是清风观大弟子,却因个性不讨喜,平日里总形单影只,故而十分嫉恨关慕白的好声望。

    于是那次历练,关慕白的师兄给他下了个绊子,导致他在历练时被困,还受了重伤,经脉尽断。

    那师兄通知其余同宗师兄弟,说关慕白已经命陨,其余师兄弟信以为真,关慕白便被一个人抛弃在了历练之地。

    而那会儿,宁春月因需要寻一种毒蛇,正好也去了关慕白所在的历练之地。

    宁春月初见关慕白时,身受重伤的少年刚艰难地爬出地底洞穴。少年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却见洞边一只幼兔即将被狐狸捕食,于是赶紧扔了块石头去吓那狐狸。

    那狐狸果然被吓跑,幼兔得以获救,可少年却因扔石头时的动作而重心不稳,重新掉进那地底洞穴中。

    宁春月于是对这少年颇有好感,见他受了重伤又因再度跌落洞穴而昏迷过去,便将他捡了回去,亲自为他缝补断裂的经脉,直至他经脉恢复如初。

    关慕白个性好且处事周全,故而很讨柳叶宗内门人喜欢,也帮宁春月管理宗门事务井井有条。

    宁春月虽修行天赋过人,但在管理宗门上,着实不算好手,从前就经常为宗门内的琐事头疼,而自从有了关慕白,一切就顺利了许多。

    关慕白爱慕宁春月,宁春月也颇依赖其在处理琐事上的能力,如此,两人便口头定了结亲的约定。

    然还未履行那约定,关慕白的师兄却听说关慕白被柳叶宗所救。这师兄怕当年残害同门的事败露,便想要偷偷下手致关慕白于死地,可惜都被柳叶宗打了回去。

    最凶险的一次,那师兄设了个局,将关慕白引了出来,又雇了一批修为颇高且品性恶劣的杀手,对他又是打杀又是折辱。

    这次又是宁春月救了他。彼时他的头颅已经被那些杀手践踏进泥土里,是她将他扶了起来,告诉他他没有任何错,也不必理会那些人嘲讽他资质的话语。

    可到底那仇恨与渴求的种子已经埋下,关慕白开始想要获得力量与权力。

    彼时清风观观主即将突破境界渡雷劫,这雷劫十分凶险,故而他急需法宝护体。

    正好柳叶宗有一法宝琉璃棺,可抵御雷劫。

    那法宝原是由柳叶宗一名名叫溪兰的弟子所看管,关慕白便勾引并欺骗了溪兰,得到了那琉璃棺并献给清风观观主,由此换得他取代了他师兄那大弟子的位置。取代后的第一件事,他将那师兄废去修为折辱致死。

    琉璃棺毕竟确实珍贵,且宁春月最是讨厌欺骗和诡计,于是将被美色迷了心窍而背宗背主的溪兰逐出了宗门,也宣布关慕白从此不再是柳叶宗的门客,那结亲的约定便也一并废弃。

    再往后,宁春月便再也没见过关慕白。她说不清是厌恶他的背叛与诡计,还是厌恶人心之善变,清澈少年也会变作利欲熏心之人。

    总归自那后,宁春月从未踏入过清风观的地盘一步——当然,主要也是她因一些原因,这千年极少出南湖。

    简单地说完故事,宁春月瞥一眼谢延珩,莫名有几分心虚,补充道:“我不是不守诺的人,但毕竟当时我已然忘记自己从前同你结过亲。现下既然已经知晓,在和离前自然不会再做这般出轨的事。”

    谢延珩的重点却在别处。她初见时是因关慕白对幼兔的怜悯而对他有所关注,后来又是因他那圆滑的处事对他更为倚重。

    怜悯与圆滑……他不懂怜悯,也不屑圆滑。

    可若真实的他如今无法得到她的青睐,他可以学着披上她所喜爱的样子,藏起他的冷漠,藏起他的傲慢,藏起他的疯魔。

    只要她能只属于他一人。

    ……

    即使用了千斤咒阻碍岩石巨人身首融合,可最终巨人还是重生成功。

    随着巨人那双灯笼般的红眼睛重新亮起,又是一场大战来袭。

    宁春月道:“这样下去不行,无休无止。”

    谢延珩握住剑,回应道:“过会儿我一人应对那岩石巨人,你飞去洞顶,看能否破解洞顶阵法。”

    宁春月皱眉:“方才关慕白出去的时候,必然将那阵法又重新动了一次,现下要通过那阵法出去,想来是难上加难。”

    谢延珩道:“可如今也只能如此。”

    确实……宁春月略一思索,道:“这岩石巨人方才以我二人之力才可勉强应付,若你一人去,怕是会极为艰难。不如还是你去解那阵法,我解开禁制去对付这岩石巨人……”

    谢延珩立刻拒绝:“我不会再让你用到那身诡力。”

    宁春月一愣,她知用那诡力,终究是饮鸩止渴作茧自缚,终将反噬自身,可若不用……

    谢延珩却已经握着剑上前应敌:“不要看身后,你只需专心解那阵法。”

    宁春月怔了怔,不自觉想唤住他:“谢延珩……”

    “听话。”

    谢延珩轻声安抚她,而后足下一点,飞身上前与那岩石巨人斗在一处。

    宁春月沉默片刻,也不再踌躇,一跃飞至洞顶,开始专心解那法阵。

    无论下方传来何种声音,她都没有低头去看。

    她知道只有找到出去的路,两人才有救。

    她必须在谢延珩撑不住前解开这个法阵。

    这法阵被关慕白动了手脚,仅复原到初始时的状态就已经很难,而更难的是,还需解出逆行之法,如此才能用此阵法将他们二人从洞内传送至原先的庄子。

    半个时辰过去,宁春月专注算着解阵之法,有汗自额上凝聚又滴下。洞内打斗声音持续不断,鼻尖飘来血腥味,她知那血腥味是谁的。

    一个时辰过去,阵法已经复原到初始,还剩逆行之法需破解。宁春月只觉得自己仿佛化为一具计算机器,除了眼前阵法,已然感受不到任何东西,洞内的打斗声与血腥味也已经离她很远,变得轻而慢。

    两个时辰后,宁春月做下最后的尝试,阵法的红光突然转变为白光。柔和的光芒如同水光一般时隐时现,是出口已经打开。

    她要转身去找并肩作战的伙伴,可长时间的高速动脑令她力竭。她整个人失去力气,直直往下坠落。

    即将坠地之时,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抱住。

    鼻尖的血腥味更浓。

    宁春月摇了摇头,看清面前已经被鲜血浸润得看不出面容的人,轻笑:“解开了,可以出去了。”

    谢延珩也已近力竭,依旧哑声回应:“嗯,真厉害。”

    身后是碎成千百块的岩石巨人,那碎成石山的巨人尸体正在缓慢蠕动复原。

    谢延珩没有回头去看那堆被他千刀万剐的碎石山,抱着怀中人,用最后的灵力御剑飞向洞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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