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霄越想越不对劲,回想起今日以来苏沅和自家师尊之间的互动,总觉得他们之间太过亲近了。
他一直知道,从小到大孟行对苏沅有些特殊,可能是怜他身世,但是小时候和如今不一样。
他端着鸡汤来到了孟行的房间,不合时宜的敲了敲。
孟行本来睡的就不深,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根本没有心思睡死,躺在床上思考人生,就被一阵敲门声惊扰。
池霄端着一碗汤走进来,孟行笑着说他有心了,端起鸡汤喝了几口,见池霄支支吾吾,挑了挑眉,“你吃了吗?”
池霄摇头又点点头。
孟行对他招了招手,又问:“有什么话就说吧,欲言又止的不难受吗?”
大弟子拧着眉,感觉师尊和师弟之间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到底有什么不对劲,被孟行这么一问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师尊好像……对师弟太好了……”
话说出口又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泛着酸味,存心是来叨扰孟行,吃师弟的醋的。
孟行看了他一眼,碗中的鸡汤一饮而尽,闻言也多少有些愧疚。
如果不是当初吴学舟执意让他收池霄为徒,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交集,以前的他也不想和书中的主角沾染分毫。
即便是将他纳为座下弟子,这么多年来,甚至连师尊应尽的义务都未曾做到,吴学舟教他修行,师淮山勉强教他做人,而他这个挂名师父,好像没有尽到一天当师尊的责任。
如果池霄不是他的弟子,吴学舟会是一个很好的师尊,会给他所需要的完整的慈爱。
可是,偏偏他是池霄的师尊。
孟行的话在口中辗转片刻,道:“这么多年,是我苦了你了。”
池霄猛然抬头,连忙摆手否认,结结巴巴道:“弟子,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师尊对弟子很好,我并没有……”
这头蠢狼说不下去了,扪心自问,他真的不介意吗?
师弟来云清峰是十来岁的样子,十来岁的他已经开始跟着吴学舟修炼,有时候苦到偷偷的在角落里抹眼泪,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得到孟行一个安抚。
苏沅怕冷,孟行暗地里吩咐他给师弟准备冻疮膏,还为他去掌门那求可以保暖的法器。
苏沅被打了,师尊偷偷帮他欺负回来。
平日孟行看似漫不经心,处处奚落,嘴里不饶人,就连抱……抱着,也是允许师弟亲自来。
还在头脑风暴的池霄发顶被孟行揉了揉,他还没感受到发生了什么事,人就已经变回了兽型。
就这么被孟行拉着抱入怀中,在他的皮毛上撸了一遍。
孟行喝了鸡汤已经有些困了,但是还得给自己的娃做心理健康教育,将人又往怀中抱了抱,嘴中调笑道:“怎么还哭鼻子了,要师尊给你糖吃吗?”
孟行的一句话像是个阀门,池霄的顶着硕大的脑袋,豆大的眼泪往被子上砸,孟行愣是被砸懵了。
真的这么委屈啊?
不就小时候不给贴贴不给抱嘛,现在小孩子心理这么脆弱了?
被人抱进怀中,池霄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诉的港湾,这是今年来,师尊不止一次抱他了,原来师尊的怀抱这么有安全感,原来师弟自幼是这样的感受。
苏沅爱黏着孟行顿时有了出处,池霄了解到自己就是酸自家师弟了。
他嫉妒苏沅跟孟行关系太过密切。
他嫉妒孟行给了苏沅他的挽风剑。
这些师弟时常能感受到的父爱,对他来说太过奢侈。
一时间有感而发,池霄鬼哭狼嚎。
孟行像是被两个皮孩子榨干的妈,精神恍惚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与池霄解释为什么那么对待小时候的他。
“都快奔三了,还哭鼻子,回头要被你的师兄弟们取消了。”
“取笑就取笑。”
孟行笑出了声,“你不是怪我偏心吗?今晚陪师尊一起睡吧。”
池霄小声念叨,“师尊自我年幼从未带弟子一起睡觉,儿时掌门看弟子可怜,才……”
“我的错我的错。”孟行掀开被子将一头狼招进去,说起这个他记忆可就回来了。
有一次病发,他浑身冷的跟个冰碴子似的,那时候池霄年纪小,抱着被子哭唧唧说自己冷想要跟他睡,被他毫不留情的赶到屋外,小狼崽子哭哭啼啼在他屋外嚎了一夜。
孟行本就不太会照顾人,也感叹今晚的他真是好脾气,可能是这头狼让他绒毛控又犯了,竟然觉得自己这大弟子做的是有点可怜。
一夜无梦。
当苏沅元气满满的过来叫孟行起床,被相好的床榻上的那头狼惊得眼神呆滞。
他们就一晚上不见,就有东西想要上位了?!
银色毛发的雪狼睡在床的里侧,枕在孟行的胳膊上,被他抱在怀中。
可能是睡梦中不太舒服,呜呜咽咽的往孟裕怀的怀中蹭了蹭,狼尾巴搭在孟行的心口处,无意识的左右扫扫。
苏沅面色晦暗的抽出了挽风。
孟行被一阵长号惊醒,半撑着身子睡眼迷离的看着床前的闹剧。
池霄尾巴上的毛被薅秃了,绒毛在室内飘荡,正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尾巴。
在空中摇了摇。
呕,好丑!
池霄绝望的仰着狼首,一脸悲愤。正要说什么却被孟行传音制止,“你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雪狼终身一跃,又跳到床上,躲在孟行身后。
孟行懒洋洋的,安抚性的在池霄的头上摸了摸,“怎么了?一大早杀气腾腾的?”
苏沅委屈,剑指苏沅背后的那个小妖精,“它怎么会在师尊的床上?!”他自己都没好意思爬床!!
孟行恍然,打了个哈欠,“你说他啊,可能是从长老阁跟着我回来的,一个阁老的小宠物,粘人的紧。”
剑气浩荡,并没有收回。
哪家不要脸的小宠物,竟然爬他师尊的床。
孟行乜了他一眼,苏沅最终憋屈的收回了剑。
苏沅坐到了孟行的床头,池霄怪异的动了动耳朵。
苏沅的鼻尖贴上孟行的鼻尖,撒娇道:“我也要和你睡,裕怀……”
池霄瞪着一双狼眼,异常惊恐。
苏沅凑上去双手环着孟行的腰,在他的嘴角吻了吻,一触即分,“你跟狼睡都不跟我睡,我吃醋了,师尊。”
而苏沅这一连贯流畅的茶言茶语,孟行还在早期困顿中大脑尚未开机,等他反应过来苏沅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
两人昨晚刚打了啵有些暧昧,就被迫在自己大弟子面前出了柜。
苏沅回头,就看见大弟子手足无措,瞪着双眼,就差别上两条宽带泪了。
多傻一孩子啊,被吓坏了吧。
但他遇上的是一个没什么廉耻的师尊,以及一个破廉耻的师弟。
真可怜。
池霄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了,苏沅皱着眉将苏沅床上的被褥扯下来扔在地上,轻轻的在孟行的唇上惩罚性的咬了一口,表示自己的不满。
将室内的狼毛清理完,苏沅脸色还有些臭,冷着脸道:“今早师兄不知道去哪了,早饭做的有些多,师尊正好可以多吃一点。”
孟行冷漠的“哦”了一声,你师兄已经被你的大逆不道吓哭了,正在怀疑人生呢。
孟行吃了饭,跑去库房拆礼物。每年都会有这么个流程,好在天衍宗的人不小气,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弄到品级不低的草药。
孟行拆开吴学舟的礼物,眼角抽搐,当即打开通讯玉牒联系到了掌门,“啊?你什么意思啊师兄,为什么送我一只王八?”
吴学舟老神在在,调侃的声音从玉牒中传出来,孟行怀疑玉牒的那一边他在狂笑,“我不是看你老尝你那毒药吗?师弟,吃药的时候就看看这王八,想一想你们俩谁先送走谁?”
孟行无语的将王八扔向一边,打开了温巳的礼物,被粉嫩的颜色刺瞎了眼。
苏沅恰好走进来,弯腰看着孟行手中的粉嫩衣物,在他耳边低声道:“师尊穿起来一定很好看,温长老眼光很好。”
孟行啧了一声,将那粉嫩嫩的女装扔向一边,没注意身后的苏沅将衣服小心的拾掇起来,放入了自己的储物戒中。
孟行连续拆开了好几个长老阁长老送过来的礼物,那些个玩意儿跟一起说好了似的,送一些已经完全超脱他理解范围的东西了。
这哪是贺寿,这就是添堵的。
直到他打开一个无名的包裹,里面赫然是一株堪称极品的雾旭草。
孟行脸上沉了沉,拆包裹的喜悦被这棵草打散,孟行暗自叹了一口气,用手在这株草药上轻轻抚了抚。
那一声仿佛叹进了毕生的无奈与遗憾,孟行将盒子阖上,将草药放进了自己的储物戒。
几百年了,没想到这玩意到现在还被留着,现在拿出来搁这扎他的眼又是想做什么。
苏沅察觉到孟行的情绪不佳,一边为孟行收拾着物品,放下东西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师尊怎么了?”
孟行又开始拆接下来的包裹,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像是苏沅的错觉一样,“我放才在感叹,是不是得罪了人,人缘差到这个地步。欸,没一个好东西,一群老怪物联合起来膈应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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